11.东篱
由于担心此次在幻境中伤了元气,青山早早就派人来接回了秋赤和秋鹿。今早起来就听说师傅师娘去了季禾谷。出发时天还未亮,只告诉了大师兄一个人。
师父一出门,陆放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凑到了在校场晨练的陆引旁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听闻东海有上古神兽现世,师弟可有意随我一观?”
这个消息陆引早就听说了,也猜到只要师父一出门路放就会起这个心思。摇摇头说:“不好,如果师娘回来看不着我们,又要罚跪祠堂了。”
“有什么关系嘛,”路放继续不死心的说:“师傅师娘少说也得去半个月,我们御剑来去不过十日就好了。我保证此次看一眼就走,绝对不惹事!”
要看路引有些动摇,路放又继续说道:“七师妹八师妹都不在,没人会打小报告。九师妹和大师兄又不关注我们,小六还在鼓捣他的剑,我们悄悄的出去,留一封书信说是出去试剑了,肯定没有问题的……”
于是二人就一大早出去了。
不同于以往,这次的陆放真的是老老实实的赶路,没有在任何的城镇逗留嬉戏,短短四日就到了东海边。东海边已经围了不少仙家了,都划分好了驻扎范围。由于是偷溜出来的,两人也不敢让任何人瞧见,悄悄的绕进了稍远一些的山林中。
复杂的地形让二人很快就迷了路,期间又下了一场急雨,兜兜转转了几圈就不知道到哪里了。随便找了个山洞呆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天就放晴了。前一天的雨来得又急又猛,将足迹重刷的干干净净,找不到来时的路。四处探查了一番,找到了一条铺了青石的山道。
“这山中应该是有人家,我们前去问问,也讨口水喝”,陆放提议道。
陆引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在二人迷路的时候就打算御剑飞出去的,只是这林中却有些古怪,仿佛有阵法压制,能够使出的灵力不到一成。山道像是有人时常清扫,极为干净。四周也没什么鸟兽痕迹,大概是被雨水洗干净了。
顺着青石路走到了山林高处,山林仿佛缺了一个口。缺口连接着一块平地,里面静静的。走进一瞧,原来是一块墓地。陆引觉得不该打扰先人清净,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人。
墓地的东南角有一个男人,正跪坐在一块墓碑前说些什么。墓碑上写着“钟离萦之墓”,还未等两人更近一步,这男人就冷冷的开口了:“此为先人安息之处,还请二位离开。”
“你又来看阿萦了吗?阿扶”
男子听到这句话猛地起身,然后转过身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难道?”
陆放点点头,承认道:“没错,我是钟离荼。”
久别重逢的两人一时间有很多话要说,于是就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歇脚的茅草厅中坐下详谈。从他们的谈话中陆引了解到,这名男子就是东篱的现任首徒钟离蓬,也是陆放的表弟。当年钟离栖与陆无争极其恩爱,婚后一年就生下来陆放。钟离家主极其疼爱这个外孙,当即拍板要将家主位传给他,因比也给它上了钟离家族谱,起名为钟离荼。这可让陆家主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抱上了孙子,一下子就被别人家预订了,于是就在百日宴上当即宣告,等到小孙子成年后就继任家主职位。自此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家主,一见面就针锋相斗,吵吵闹闹了好几年。
不知是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陆放一年中有半年都要在钟离城中生活。与他一起长大的还有钟离蓬和钟离萦。钟离萦是捡回来的弃婴,一直当做家族弟子养大。由于得到长辈们的喜爱,就订给了钟离蓬做未婚妻。
陆放一直以为阿扶对这个未婚妻没什么感情,毕竟两人总是很客气,相敬如宾的那种感觉,倒像是对陌生人。谁知道后来钟离萦过世之后,阿扶只要无事就会来陪她,痴情公子的名号在仙门之内都传开了。
等到他们叙完了旧,钟离蓬才问道:“阿执此次是来找我的吗?可有什么要紧事?”
“嗯”陆放又问道:“我这些年都不回东篱,阿扶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好奇,当我听说你在万灵门时,也曾问过掌门何时接你回来。掌门却说是你不愿回来触景生情,徒增伤心。更何况如今你已成了大宗嫡传,也算是有造化,因此不让任何人去打扰你”钟离蓬回道。
“不是不愿,是不能!”陆放感叹道。随后又正色起来,说道:“钟离,今后就这样叫你吧,我怕是此生都不能再用这个姓氏了。我此次前来找你,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你可还记得我父亲的佩剑“无争”?当年我到了万灵山后,父亲就将它留给了我。后来在遥山的幻境中又见到了它,就思索着是不是它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再后来我回山以后,解开了剑柄上海螺坠饰的封印,却听到了很可怕的真相。”
钟离看了看自己剑柄上的海螺坠饰,这是钟离世家的标志,然后惊讶的问道:“听潮之术?”
“没错!当年我家遭难,满门被屠,甚至连参加宴会的无辜之人也没有放过。姨妈和阿萦就是因此而死。所有人都以为是梁出云包藏祸心,蓄意而为,没想到不仅仅是这样的。我的好叔叔,你的好师傅陆不意,自幼算无遗策,早早就发现了这个阴谋。却因为嫉妒,故意放任梁楚云作乱,直至最后一刻才出来拯救家族危难,然后顺理成章的继任家主之位。”
钟离惊讶的说不出话,陆放又继续说道:“也许他本意并不想造成这么惨痛的后果,但他终究脱不了关系。当年我年岁太小,又被父亲封住了记忆,记不得是怎样到了万灵山。只记得临走前母亲吩咐我一定要好好练习“听潮术”。因此,我才能听到父亲这段留言。此外我还知道我母亲的佩剑“听潮”中藏有一个大秘密,因此我一定要拿回来!”
陆放的母亲钟离栖聪明过人,又心思活泛,年纪轻轻就自创了“听潮之术”。虽说只是个留声传言小仙术,却也因为极为方便有用,成为了家族秘技之一。因此知道的人不多,只有钟离家几个嫡传有机会学到。
钟离得知了母亲与未婚妻亡故的真相,眼睛都红了,紧紧的咬着牙关,用颤抖的声音十分坚定的说道:“我会帮你的!”
十日后,师父和师娘就回来了。见到四师兄和五师兄不在,倒也没说什么。
“来年就有的忙了,让他们再快活几日吧!”师娘这般感叹道。
四师兄和五师兄回来时是两日后的深夜。他们浑身都是伤,一路上全靠灵力支撑,回到山中后就开始发高热,迷迷糊糊的时醒时睡,让人很是担心。悄悄的送到大师兄那里,大师兄难得的发了脾气,动手救治了三日才堪堪稳定了下来。
“大师兄,怎么样了?”田芜关切的问道。
“情况不大好,只能暂时稳定。这两个也是不省心,才几日光景就弄成这个样子。若是再过两日还是这般模样,怕是要告知师父师娘了。到时候不光是他们,我们所有人都要遭殃。”
忧心忡忡了两日,就在他们准备跟师傅师娘坦白之时,突然接到了东篱送来的密信。原来是钟离公子特意派人送来了解药,却没有说明原因。取了药给他们服下后,当天晚上两人就好转了。等到好的差不多了,两人又溜到山下,从山门里正大光明的走上来,假装是今日才回来。少不得被师娘训了一通,然后挨了几下,这件事就此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