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硬上弓
杨阿限进了城便看见许多富家子弟往一个方向去了。
果然不远处就有一个装饰的花红柳绿的戏楼,虽是以戏为名,可这装潢多了几分糜烂之感,倒像是醉生梦死的地儿。
打听了才知道,这是新开的春楼,打着唱戏的名义,通过一些姑娘勾引达官子弟收取钱财,这唱戏的名号不过是顺带着帮衬这些男人打掩护罢了。
杨阿限有些不屑,但是这一路上听了许多人谈论起楼里新来的戏子,杨阿限心里感觉沉闷得慌,非得打听仔细了才舒坦。
门口招揽生意的富态女人打量了一下他,撇了撇嘴角,“公子,听戏的吗?门槛二两银子,一曲儿五两银子,可有啊?”
杨阿限一个穷苦人家的读书人,没来过这种地儿,更没有这么多钱财,有些尴尬,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想问一下,这里可曾来过一个叫妹姬的人?”
老妈子闻言绣花娟掩唇一笑,“公子,这是寻错了地儿吧,我们这里没有叫妹姬的,只有一个叫舞曲儿的,他现在可是我们这里的名角儿。”
杨阿限听之松了口气,不是妹姬就好,“不好意思,我不进去了。”
这时,两顶富丽堂皇的轿撵停在了戏楼门口,老妈子见状脸上顿喜,急忙上前迎接,“哎哟,不是赵老爷吗?哪股风把您这尊大佛吹到我们这里来了。”
赵老爷身旁的管家递了一包碎银子给老妈子,顿时喜笑颜开,“赵老爷出手真是大气。”
一个丫鬟从后面一个轿撵里扶出来一位小姐,这个小姐穿着很是华贵,恨不得把珠钗碎链插满了头,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只是可惜了这张脸,硕大的一颗黑痣长在下巴,嘴里的龅牙也是相当突出,脸上黑斑遍布,长相极其丑陋。
想必这个就是赵老爷的女儿赵欢欢,之前便对她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长成这般模样也不戴个面纱再出门。
老妈子心中腹诽,但是也不敢表露在明面上,上前热情的招待,“赵小姐也是来听曲儿的?”
赵欢欢不悦的朝老妈子翻了个白眼,“来你这儿不是来听曲儿的还能干嘛?找女人吗?!”
老妈子倒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白,脸白一阵红一阵,只能好生把两尊大佛请了进去。
杨阿限也没久留,就回村了,想必妹姬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赵老爷和赵欢欢开了二楼的头间儿,豪气的甩了一块金子,老妈子见了眼睛都快直了,笑容藏都藏不住,“赵老爷这是……”
“把你们这里的舞曲儿请出来,这些是一部分,把我家闺女逗开心了,还会给你几块大的。”
老妈子闻言点头哈腰,“好嘞好嘞!这就去请。”
说罢来到了舞曲儿化妆的房间,“哎哟小宝贝呀,咱们楼里可来了金主啦。”
正准备画戏脸的舞曲儿问道:“什么金主?”
老妈子凑到他耳边,“咱们城镇的首富赵老爷,指名点姓要你去,事成后会给大金块呢。”
舞曲儿将手里的珠翠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语气冷了几分,“我来的时候说过,只唱曲儿,也只唱过曲儿!伺候人这种事儿还是找你们的姑娘吧。”
“哎呀,怎么这么死脑筋呢,赵老爷就是请你去和他家姑娘说说话,这你也不吃亏呀。”
“不去。”
老妈子将脸上敷衍的笑意收了起来,说话嗓门都提高了,“妹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今天要是给我把这金主得罪了,你在这里唱戏的银子一个子儿都别想拿!”
双臂抱胸,瞥视着他,“方才外面来了个公子是找你的,我可帮你掩护过去了,这要是下次遇到他,我这嘴还真不一定守得住。”
妹姬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袖袍,半晌,松开手指整理了一下衣衫,站起身,“引路吧。”
老妈子愉悦的拍了拍手,“这不就对了嘛。”
厢房头间儿里,等了良久。
听见开门的声音,赵欢欢立马坐直了身子,学着大家闺秀的姿态。
见老妈子引着一位红衣翩然,肤若凝脂的绝美男子走了进来,眼睛都看直了,笑得龅牙藏都藏不住。
老妈子介绍道:“这位就是舞曲儿,你们慢聊。”
老妈子还未出门,赵欢欢就叫嚷着:“爹,我就认他了!让他娶我!”
老妈子小心的将门阖上,出门便收起笑意,想起赵欢欢的相貌,翻了个白眼暗啐一口,“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妹姬瞥了一眼赵欢欢,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不悦的皱了皱眉。
赵老爷看着他的相貌也很是满意,忍不住夸赞几句,“确实长得不错,这城里还没人能与他媲美,倒是配得上我家闺女。”
赵欢欢娇羞的扯了扯赵老爷的衣袖,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妹姬,生怕他给跑了。
妹姬连个眼色都不递给他们,冷漠的站在一旁。
赵老爷开口问道:“真名叫什么?父母是哪儿的人?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妹姬久久不语。
赵欢欢有些坐不住了,“不是会唱戏吗?怎么像个哑巴啊。”
赵老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给管家使了使眼色,管家扯着嗓门说道:“我家老爷问你话呢!”
妹姬淡淡开口,“只唱戏,不卖身,不娶妻。”
赵老爷闻言脸上的皱纹都耷拉了下来,拍了一掌在案板上,“我家姑娘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让你入赘我赵府可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荣耀!”
赵欢欢跟着附和道:“就是!”
妹姬冷嗤一声,“这福气给别人吧。”
说罢意欲离去,门外的护卫将他堵住了。
赵老爷扯着嗓门喊道:“告诉你们老板娘,这人我买下了,今晚给我送到府上!”
夜色渐深。
杨阿限在村口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妹姬,来回踱步很是焦急。
大花提着食盒走了过来,“阿限哥,你先吃饭吧,妹姬公子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杨阿限急得有些烦躁,“不吃!都这个时候了,他去哪儿了还不回来!”
越想越着急。
“不行!我得去找找。”
见天色渐晚,城镇里收工的人都回来了,杨阿限一人出去她也不太放心,便跟着去了。
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过妹姬,杨阿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阿限哥,你别急,咱们慢慢找。”
“怎么不急!”
似是想起了什么,朝戏楼赶了过去。
恰巧碰见一座红色的轿撵从戏楼走了过来。
大花觉着有些奇怪,“这不是接亲用的吗?戏楼里有姑娘要出嫁?”
杨阿限从轿撵旁边擦过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花粉味,倏然拦在轿子面前。
大花惊大了眼,“阿限哥,干嘛呢!婚轿不能拦的!”
杨阿限异常沉着,死死的盯着轿子的垂帘,“可否让我看一下里面的人?”
抬轿的人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杨阿限沉重的跌在地上猛咳起来。
“阿限哥!”
护卫朝他吐了口唾沫,“找死啊!敢拦赵府的轿子!”
戏楼门口的老妈子瞧见了这边的情况,见地上躺着那人有些眼熟,猛的想了起来。
急忙向前跟护卫打着哈哈,递了几个碎银子,“几位大哥别和这么个穷酸小子置气,耽搁了时辰就不好了。”
护卫收起银子也就作罢了,准备抬轿离开。
杨阿限见状猛的撞向老妈子和几个侍卫,冲进了轿撵里,众人被惊得乱成一团,一旁的大花也愣住了。
杨阿限打开垂帘发现妹姬嘴里被塞了布条,似乎是昏睡过去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妹姬,妹姬,醒醒!”
护卫将杨阿限从轿撵里拖拽出来,几个人一拥而上朝他狠狠的下了几拳,大花急忙上前搭救,却不及男人的力气,被一把甩开了。
老妈子被吓得脸上的白粉都快皲裂了,“哎呀我的天老爷!”
杨阿限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几拳下来也没了力气反抗,嘴鼻里血流不止,脸上顿时变得青紫臃肿,护卫见他被揍得奄奄一息才停了手,临走前踢了几脚才罢休。
大花被惊得梨花带雨,哭喊道:“阿限哥!救命啊!”
老妈子嫌弃的用手绢掩了掩嘴鼻,“快带去找大夫吧,别死在老娘门口!”
妹姬昏沉着就被几个护卫扔在了赵欢欢的床榻上,出了门几人面面相觑,私下偷笑,“真是可惜了这么标致的一个人,居然被小姐给看上了。”
其中一人推了推他,“住嘴吧,让小姐听见了小心让你去伺候她。”
“哈哈哈。”
几人低声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