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破解
徐愿这边为一把匕首挠头,而那边赵悦将童萱“请”了下去。
童萱闭着眼睛一副任君处理的样子,实则在心底做着突围的打算,等着赵悦远离了薛栗和关澈的视线,她就动了。
缠绕在童萱身上的绳索猛地化作一条条毒蛇,顺从地从童萱身上滑下,出其不备地咬向看似毫无防备的赵悦。
然而童萱到底是低估了她面前这个伪儿童的实力,那些张牙舞爪的蛇头尚且没碰到赵悦的衣襟,就已经猛然起火,火势沿着绳索蔓延,点燃了童萱的衣袖,明黄色的衣衫沾上斑驳的焦黑印记。
童萱引火上身,很快便停了咒术认输,然而火焰依旧不依不饶地逼上,灼烧的痛感让童萱失了颜色。
“你家主子不会想要我的命。”童萱苍白着脸故作镇定地与赵悦谈判道。
赵悦没有言语,但是他到底暂停了火焰的攻势,数条麻绳回归原状,将童萱捆得愈发严实,不得不缩手缩脚地蜷在柴房的角落。
童萱偷偷地舒一口气,正低头装乖,却被面前这不起眼的小人一把擒住下巴扳起脸来。童萱大惊,身为童家大小姐,哪怕胞兄身亡后她在家中地位下降,也没有人敢如此大胆。
赵悦俯视着被捆得无反抗之力的灭族仇人,沉淀了二十年的仇恨和杀意骤然涌上心头,而童萱这觉得眼前的人影一晃,一股不同以往的气势压着她。
赵悦轻蔑地用手背拍了拍童萱的面颊,开口询问道:“童家大小姐健忘得很,肯定不知道我是谁了。我给大小姐提个醒,想想二十年前,您做了什么该遭天谴的事。”
童萱的愤怒仿佛被赵悦的话打散了,她的瞳孔猛地一缩,不过一会儿,虚张声势地呵了一声,不屑写满了童萱明艳的脸庞,她出言讥讽道:“哈,没成想我那没能耐的六哥,还有你这样的忠仆,真是可惜了。”
童萱那锐利的丹凤眼向上一挑,仿佛一对柳叶刀狠狠地刺在赵悦的心底,不可言说的恼火在胸腔点燃,赵悦故作轻佻地抓起童萱的衣领,逼近童萱的脸颊,在童萱不由自主憋住一口气的瞬间,在她耳边说道:“我提醒你一句,想想沈鹭。”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到童萱头上,剥去她故作镇定的外皮,童萱咬着牙盯着赵悦,那张孩童的脸在童萱的眼中扭曲起来,尤其对上赵悦左眼深不见底的眸子,童萱觉得全身被抽了一鞭。
“童萱,你别以为今天你除了赵家,你们童家就能得到好处去,我沈鹭就算是拼的魂飞魄散也要咒你们不得善终!”
如影随形的魔音穿耳而过,让童萱不由牙齿打颤。
她骤然想起她今日在茶杯中瞥见的那张脸,那张狰狞的脸失了一只眼睛,取而代之地是一个瘆人的血窟窿,无神地盯着童萱,相比另外一只肆意流露恨意的明眸,那只空洞的血洞更让童萱全身打颤。
她不由想起少时,她与沈鹭、沈鸢也曾是无忧无虑的手帕交,那时候沈鹭明眸善睐、言笑晏晏,然而记忆已经将那沈鹭全盛时的美貌模糊,刻在她脑海之中的只剩下那憎恨满满的模样,噩梦长年累月缠绕着童萱,她的意识早就有些不清了,她怔怔地仰头盯着赵悦看,瞳孔慢慢扩散,刹那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恍惚间,童萱迷蒙地吐出这个久违的称呼:“鹭姐姐……”
赵悦居高临下地瞧见童萱鬓角的几缕银丝,心如止水,他不会对这个华发早生的女人有任何怜悯,他嘴角绽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开口道:“怎么,童家大小姐,你觉得你自己做错了?”
“我错……我没错!”提到“错”字,童萱顿时换了一个人,那层水蒙蒙的属于女儿的柔弱瞬间褪去,留下的只是那个永远心硬如石的童萱,然而不同她往日的处变不惊和冷静自持,她此刻算得上是癫狂。
“我只是为童家争取权利,算什么错?!”童萱仿佛斗鸡一样瞪大眼睛,“你若怪,就怪你命不好,临安无数男儿为你倾心,你偏偏相中赵家大郎,而你的父兄本来就没安好心思,让你的夫郎涉险,来赚他们自己的荣华富贵。既然你的至亲都把你当成棋子,我利用我们的年少情谊分一杯羹,又有何不可?说到底只能算你傻!连同你的妹妹沈鸢,你们都是天下最大的傻蛋!”
童萱最后近乎嘶吼起来,她的冷言冷语割在赵悦的心间肉上,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掐住童萱的脖颈就向身后的柴门撞去,童萱的后脑狠狠地磕在坚固的木棍上,殷红的血迹沿着木门流下。
童萱有些发昏,她眼前只剩下斑斓的色块,但是她依旧不屈不挠地狂笑着,赵悦恼怒地反击道:“你灭了赵家满门,你又讨到什么好处?表面上你让你的胞兄风光了两年,然后呢?他不过一个短命鬼,你不过一个弱质女流,童家帅位落到童芮那个白痴手中,童家名存实亡。”
童萱被赵悦的话一激,狂笑噎在喉间,她张口想反驳,却猛然吐出一口血。
“二哥哥,二哥哥是你咒死的!”童萱不顾绳索绑缚,宁愿这段手腕也挣脱出来,软绵无力的手指不死不休地点着赵悦,“沈鹭,我到底低估了你临死的诅咒之术。呸,我就不该对你有半点善心,要不是我当年放水,你以为你还能有时间让你儿子从地道逃出去?可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善心的?”
赵悦眯着眼睛,一把捏住那湿滑冰冷的手指,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的善心?童家大小姐,你这么没良心,你不怕死后下地狱吗?我娘沈鹭和小姨沈鸢,两人可都等着你呢!”
童萱明显被赵悦的话戳中内心最深的恐惧,她颤颤巍巍地住了嘴,脸色苍白如鬼。
赵悦垂眸看着风度尽失的童家大小姐,他突然失去了手刃仇敌的兴致,对童萱来说,死亡或许只是解脱,在恐惧当中战战兢兢地活着反而是最大的折磨。
从童萱的恶言和自己模糊的记忆当中,赵悦已经拼出当年的一切真相。他的命是娘拼命救下的,他胸前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仿佛少时娘哄儿睡觉时一下一下拍在背上的安抚,被世俗的风雨冰了如此之久的赵悦,突然觉得心底熨烫得很,嘴角不禁带上一抹弧度。
心底那股暖流循着血脉流遍全身,熔断了某些藏在深处的禁锢,一声声清脆的绷断声在赵悦的耳边回响。
他明白,他心结打开之时,便是限制尽断之日。
骨节嘎巴嘎巴一般如同竹节一样抽长,原本尚且宽大的衣物被长大的身躯撑破,露出一片片结实光滑的肌肤。赵裕还不适应突然增长为原来三倍长的成人手指,有些笨拙地解去破烂的衣衫,不小心拂掉发圈,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如同一件披风搭在肩上,更衬得肤白貌美。
薛栗本来等得急了,生怕发生意外才赶来瞧,没想到推开柴门瞧见就是这香/艳的美景,刹那间舌头被猫叼了去,急忙低头,瞧见点点血迹,循着血迹才发现童大小姐被她急匆匆地推到门后去了,再一探鼻息,这人早昏过去了,也只剩下半口气了。
在薛栗低头查看童萱的片刻,赵悦颇为手欠得在薛栗的头顶摸了摸,细细软软的发丝蹭着掌心感觉分外好,薛栗被赵悦摸得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只听赵悦嘴欠道:“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古人诚不欺我。”
薛栗猛地站起身,果然没有此刻的赵悦高。
薛栗神情复杂地打量近乎果体的赵悦。
赵悦有些自得,然而下一秒剧痛就逼得他不得不附身捂住自己最脆弱的部位,再一抬头,只瞧见薛栗潇洒的背影,以及落地有声的威胁。
“再让我瞧见你遛/鸟,我就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