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受伤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脓血不止。
因担惊受怕而扭曲的脸,此刻早已老泪纵横。
七天,短短七天,竟然有大半的将士开始转变。
玄月啊玄月,当真是应了妖主这个名号,妖孽横生,鬼傀之主。
垂在身侧的手心摊开,一把桃柄身深绿的短剑凭空出世,往上快速狠切,一条手臂往后带出。
“啊——!”
那位将士的叫喊声显得格外凄凉,但这是毫无办法的办法。
“一条手臂总比你丢了性命强。”
果断、干练,在那不成熟的小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犹豫和后悔。
那双眼睛清晰明了,是这夜晚沙漠中唯一的一颗星。
万年桃花木,最适合斩妖除邪。
梵寂既然成为了器灵,自然和寻音笛成为了一体,他的灵力也影响着寻音笛。
“这……小傻,总不能每个感染的兄弟都断胳膊断腿的吧,总得有个法子啊。”顾老爷子对待九黎的态度还算是好的,但是顾文宇偏偏就是看老爷子不爽,就是要唱反调。
“你好好说话,别为难人家,别以为救了你一次就能对别人发号施令了。”
不免,这一番话立刻惹来了顾老爷子的一顿拳脚交替。
“老子哪句话的态度不比对你这兔崽子好,嗯?现在跟老子在这里拽什么!现场就她一位灵药师导师,不问她难道问你这不孝子吗!”
顾老爷子嘴上手上脚上疯狂输出,根本不带停下喘气的。
一边的将士也一直观望着,没有作为。那对顾文宇抛去的都是活该的神情。
“额老爷子,我倒是真有一个想法,只是不晓得行不行的通。”
九黎的嗓音虽然稚嫩,但是胜在清脆,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显得格外动听悦耳。
“啥?你说,不碍着老子教训这臭小子。”
连头都没转,老爷子只顾得上打顾文宇了。
九黎能说什么,这臭小子的确是欠揍啊!顾老爷子快下手再重些!让他先前一直怼自己,这下好了吧,遇到铁板了,看你还不老实一段时间。
不过内心再怎么丰富都不能够表现在面上啊。
“这件事需要老爷子你把情况如实报告给圣上,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给你解药。”
“啥?!”
听到后段部分,刚扬起的手脚停在了半空中,顾文宇还捂着脑袋蹲缩着。
这种唯恐天下的事情还有解药?!
九黎看出了老爷子的疑问,又重新详细的说了一遍,“变成鬼傀的将士们肯定是活不下来了,但是那些被感染还有机会的将士们只要服下解药再加以用丹药辅佐,不日便好。”
摸了下鼻尖,清着嗓子,有些心虚,“我的意思是朝廷里藏龙卧虎,每年上供的宝物数不胜数,总不能没有解药吧。”
当初给夜北的东西里就有这噬毒草,还不是因为担心日后她不在,徒弟要是又受伤了不至于解不了毒啊。
想当时可是把迷岛里的噬毒草全都薅光了,只给玄月留了一棵,又在白玉空戒里打包限制了只有夜北才能打开,若是玄月想要私吞那只能转移根本就打不开。
九黎早就想好了,毕竟在外游历不能太相信别人。
老爷子那粗矿的嗓门过了几秒突然冒出来,“对啊!”
这一吼吓得顾文宇又是一跳,但是接触到九黎的目光之后又狠狠的瞪了回去,却带着些不自在,故意把头撇到另一边去了。
“等等老爷子——”示意老爷子蹲下,她有事情要说。
顾老爷子身上的毒刚解没几天,解毒当晚就出了这事,看来是玄月派人来追杀她的,这护国公府有奸细!
不然谁会知道护国公毒已经解开了,而且黄邪头也被俘,派人来杀她,还不是为了从根源铲除,好让计划顺利进行。
谁知道说完,老爷子沧海一声笑,看向九黎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满是老茧的手掌轻轻盖在那小脑袋上,“果然是年少有为!”
言语之意满是赞赏。
“原来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恍然大悟后两人心照不宣,可把一边的几人看懵了。
“不过接下来老子也的确和你想的一样,鬼傀如果入了城,那情况更糟,不过不用担心,老子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哈哈哈哈!”
顾老爷子难得的大笑,而且还是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
连顾文宇这个当儿子的都难得一见,除非是刚才小傻说到了老爷子心窝里,达到了共识,这是老爷子开心有人理解他了。
(´-ω-`)老爷子此刻的表情相当舒适。
“老爷子果然是大将风范、深谋远虑,小傻佩服!”
九黎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去了青云宗又练就了一番甜言蜜语,此刻正是老爷子开心之际,肯定要添上一把火啊。
果不其然,老爷子再也绷不住,听的美言眉飞色舞,和他高大的体型相比之下有些格格不入,还带有一些憨性,倒是有种反差萌。
“小小年纪能说会道,实力不俗日后必成一方!”窝心的又揉拍了两下九黎的头顶,招呼着身边的亲信,“走!带导师看看兄弟们的情况!”
……
顾文宇解决了刚才那位断臂将士的伤势,听话的用最快速度向圣上禀明一切,此刻皇宫内夜北明正对着奏折所头疼。
这几天内全都是关于夜北寒在外坠入温柔乡的桃花情事,看的夜北明怒不可揭,可心里更多的是自责。
当初爱妃走的时候就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夜北寒,本以为测试灵力那阶段是个转折点,可以让人不再那么注意他,可他倒好,还去了青云宗拜了九长老为师。
而那个惹是生非的慕九黎教什么不好,偏偏教了他流连花丛,还片片不沾身的那种!这方面还是慕九黎有本事啊,真是好本事!
可惜如今慕九黎不在寒儿身边,不然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来人,六皇子来了没有?”
“来了父皇。”不等外面的贴身太监回答,门外就传来一微醺声。
跨过门槛,手里提着一壶小酒,面色红润。
那剑眉之下,是一双迷离的黑眸,似带着所有忧愁,眉头更是愁眉不展。
直挺的鼻梁,静默冷峻如冰,嘴唇微抿着,整张脸如若寒星。
但见到夜北明的那一刻起,突然咧嘴笑了,“不知父皇深夜召唤孩儿有何事?”说着又喝上一口小酒,感叹道真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