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自从流香殿回来之后,皇帝海傅便来到了御书房。当他一进门,便直径地向着书案的方向走去。很快,他便坐了下来,拿起了毛笔就开始不停地书写了起来。见状,在御书房里负责侍候的侍臣们看到皇帝如此的勤奋用功,便主动地把房间内的所有蜡烛都给点亮了。还不时,殷勤地上前研墨奉茶,一直小心地侍候着。
就这样,皇帝奋笔直书写完了一张又一张。不一会儿,书案前遍地都是写过的纸张。此时,站在一旁的近侍官看着皇帝的举动便觉得甚是奇怪。他心想道:“哎呀,这都大半夜了。陛下哪儿都不去,居然来御书房练字。而且这一写,就写得遍地都是。以多年的侍奉经验来看,陛下平时也少有如此积极主动的呀......”想着,他便看着又一张已经写满了字的纸掉落到地上了。
见状,那名近侍官看着皇帝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但自己又不敢主动上前打扰。于是,就在他给皇帝奉新茶时候,趁机偷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纸张。顿时,那名近侍官一看呀,便立刻傻眼了。这宣纸上写着:“朕亲爱的侄子可爱的侄子美丽的侄子心爱的侄子太可爱XXOOXO......”几乎每一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不能言表的话语。
此时,那名给皇帝奉茶的近侍官,又偷偷地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顿时,那名近侍官吓得差点就跌坐在地上了。这一刻,那名近侍官能感觉到皇帝虽然表面严肃冷漠,看起来像似是无比的平静。但此时他从皇帝的眼神就能知道,皇帝的内心就犹如一头洪水猛兽一般。此刻,双眼目露凶光,内心的情绪澎湃不止。
顿时,负责在御书房里侍候的侍臣们,不是一个个的翻着白眼,就是不禁地扶着额。但此时的状况,他们又不敢声张,便只好一直守在御书房里默默地伺候着。就在快要天亮的时候,那名近侍官便立刻让人出宫去传个话,把这里的情况尽快地告知宰相明皓,让他务必赶在早朝之前来到宫里。
就这样,明皓一收到了宫里的传话便急急忙忙地进了宫。此时,天色还未亮起来,深邃的蓝色笼罩在大地之上。空气中弥漫着寒气和露水,让人觉得分外的冰冷。不多时,明皓就走在皇宫的甬道上,跟着领路官一直向着御书房的方向疾步前进。
这一刻,明皓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侍从官给他传达的那些话。不知为何,在他的心里除了紧张不安的感觉以外,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他抬起头来看了看的天色,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顿时,他希望是自己多心了,有点想多了。
当明皓来到御书房门前,便对那名近侍官急着问道:“怎了......陛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着,明皓一路急着走,累得有点喘不过气。
此时,那名近侍官看到明皓终于赶来了。他便急急忙忙地快步上前迎接,对着明皓行礼后便叹了口气,神情有点凝重地开口道:“明大人,还是请您赶紧随我来吧。”说完,那名近侍官便带着明皓走进了御书房。
这时,明皓看到那名近侍官的神情,一时间有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心想道:“既然是关于陛下的,那应该是关乎社稷江山的大事。看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想到这,明皓便快步跟上。
一进御书房,明皓远远地就看到书案的附近遍地都是纸张,而且上面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东西。此时,宫人们开始给灯台换上新的蜡烛。顿时,明皓便意识到皇帝是不眠不休地写了一夜。随即,他心里的不祥的预感又开始有点加重了。于是,明皓给自己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袖,便一步一步小心地走了过去。
当明皓走到书案附近,随手捡起了地上的纸张。随即,他快速地扫了一眼便立刻翻了个白眼。顿时,他心想道:“啊......果然又发作了。”于是,明皓无奈地看了看不远处的皇帝,又看了看遍地的纸张,便开始把地上的宣纸一张一张地给捡了起来。
此时,皇帝已经低着头趴在书案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是写累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见状,明皓还是继续静悄悄地把地上的所有的纸张都收拾了起来。等收拾完之后,他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刻,明皓就像奉命拆除前方爆炸性火器一般,一路小心翼翼地向着书案的边上走了过去。
没多久,明皓便来到了皇帝的身边。他对着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轻声地道:“那......失礼了。”说完,明皓便开始伸手去拍拍皇帝的肩膀。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的时候,突然皇帝猛地坐了起来。
顿时,皇帝注意到明皓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便立刻上前双手捉住了明皓的双臂。此刻,皇帝两眼放光地对着明皓兴奋地道:“你知道吗,朕终于见到他啦他多可爱多美丽多XXOOXO......”皇帝一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一边死命地抓住明皓不停地摇晃。
这一刻,皇帝的情绪激动得接近癫狂。顿时,明皓被晃得头晕脑胀,还差点就透不过气来。于是,他为了自救便拼命地挣扎了起来。他一边想办法挣脱出来,一边大声地喊道:“陛下——冷静点!皇帝陛下,快醒醒呀!!”说着,他使劲地把皇帝双手给甩了开来。
这时,皇帝被明皓这么一说,那么一甩便立刻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此时,他不禁地往后退了几步,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明皓,看着就像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明皓开始觉得皇帝好像冷静了一点。于是,他慢慢地开口道:“陛下,天已经亮了。”说着,明皓开始试图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此时,皇帝看了看站在附近的明皓,又看向御书房外的景色。顿时,皇帝有点脱力地道:“啊......对呀,天已经亮了。”说着,皇帝看着外面的天色,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此时,皇帝又一脸难过地开口道:“如果......当年不是那样的话,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他们也不会......是朕......全都因为朕......”说着,皇帝睁大了眼睛,情绪激动地看着明皓。不知不觉间,皇帝的眼眶慢慢地红了起来。
但这一刻,皇帝还是强行地把自己的情绪给压住了。他知道自己站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该有任何的情绪,也不能有任何的情绪。他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皇帝一想到这些年的所发生的一切,情绪又开始有点激动了起来。于是,他继续道:“要不是那金老头......年年写一封缺席的折子上来。朕......朕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给抓起来,要狠狠地治他的罪!!”刚说完,皇帝便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呀,传令——”
就是这一瞬间,明皓趁皇帝还没有把话说完之前,就把皇帝的话给打断了。这时,明皓对着皇帝大声地喊道:“陛下——!!”说着,明皓尽可能把皇帝的喊声给掩盖住了。
顿时,皇帝听到明皓的喊声,就像听到了一个警醒一般。一瞬间,皇帝的鼻子一酸,两眼呆呆地看向御书房的四周,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然后,皇帝像失了重心一般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禁地失声地“呜呜呜呜呜呜......”
这一刻,明皓看到皇帝的情绪终于宣泄了出来了。他便默默地站在一旁,打从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在御书房里侍候的宫人们都立刻退了出去,站在御书房门外等候着。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
这时,明皓看到皇帝的情绪总算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于是,他走了上前,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拍了拍皇帝肩膀,安慰地道:“好啦,没事啦。现在,人不是已经见过了嘛......”说着,明皓一边安慰着,一边回想起之前,蓝磷来皇都献药后,皇帝也在御书房里变成了这般模样。
一想到这,明皓又不禁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虽然皇帝平时都不露声色,但其实内心却是极为隐忍的。尤其是面对他的亲侄子蓝磷,因为皇帝一直觉得是自己亏欠了蓝磷许多许多。是他让蓝磷在如此不幸的环境中成长的,也是他害蓝磷失去了父母和亲人及族人。同时,也是他让蓝磷失去了作为一城之主该有的尊严。这一切的一切,皇帝都全部怪在了自己身上。长期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面目去面对蓝磷。
此时,明皓一边轻轻地拍着皇帝的肩膀,一边开口道:“当年的情况谁也没有料到,也没有人能改变。如果当时不是那样做的话,恐怕是比现在状况更惨。这么多年来,陛下您一直装作不待见,其实也是想保护他吧。”
这时,皇帝听到明皓的话,终于把哭泣的脸给抬了起来。他擦了擦自己泪水点了点头,轻声地“嗯”了一声。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
皇帝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全亮了。在御书房外候着的侍臣们都在为皇帝上早朝的事宜做准备,一个个都在焦急地站着。他们心里想催,但又不敢去催,只能一直焦急地干等着。
这时,明皓等皇帝完全恢复理智之后才一脸正色地开口道:“那接下来,陛下打算怎么办呀?”
闻讯,皇帝慢慢地站了起来。他负着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语。
因为皇帝心里知道,自从上元之变的时候把蓝苍城给毁了,这次虹珑城也无端被烧了。这一下子,红蓝两家都遭殃了。而且,蓝家还一直被自己故意打压着。这无疑对其他家族来说,肯定会有岌岌可危的感觉。
先不说火烧虹珑城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现在这种情况要是一直持续着的话,这对皇都的威信将会被大大地削弱,也起不到互相制衡的作用。这样的话,对于整个天宝皇朝的局势来说是很不利的。
其实,明皓也猜到皇帝的心思。于是,他叹了口气,认真地道:“陛下,眼下只有重新拉拢蓝家,才能解下眼前的困局了。”说着,明皓看着皇帝。他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皇帝是死活都不肯接受的。但为了挽回现在的局势,他也不得不说出来。于是,明皓又暗暗地叹了口气,继续道:“联姻,是现在最好的法子。”说完,他对着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
此时,皇帝一听,又重新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书案上,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