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光友一天主子的话,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自己家宝贝女儿生来就被他捧在手心心里长大的,连磕着碰着的机会都没有,可现在当外公了,他居然把自己外孙女伤成那般模样,要是女儿知道了……
这时敲门声一响,守在外面的护卫传来话:“主子,四长老那边已经被玄九几个拦下,估计家主也知道是您几位伤了小姐。”
房中的二老相视一眼,然后便各自沉默……
……
一个时辰后,当玄七玥三人一走出包间,就看到斜对面正开门出来的两人。
陈光友抱着早死晚死都是死的想法,梗着脖子露出即将赴死的壮烈表情,微微颔首道:“属下可否请三少和小姐进屋谈谈?”
属下?
玄天贤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重楼里的人,他见过的只是冰山一角。
而玄七玥则瞳孔一缩:是他们!
那长眉虎目,威严无比的老者,不正是训斥自己爹娘的老头吗。
还有那银发银须的,不就是黑白不分,重伤自己的仇人么。
他刚刚自称什么?
属下?
他们是重楼的人?
把自己伤成那样的,竟是自己人……
旁边的玄天贤好像发现了她有些异样,轻声问道:“小妹,你怎么了?”
闻言,云靖不禁看向那边,刚刚说话老者的声音,分明就和门口那人一样,想必是用了什么方法遮掩了本来面目。
奇怪的是,他一开始怎么装作不认识七玥和云兄?
只是这二人相貌堂堂,气势虽有收敛,骨子里散发的气息却不亚于玄伯伯,可是看七玥的神色,好像跟他们还有什么过节似的。
他压低声音问道:“七玥,他们是谁?”
他的话,令玄七玥慢慢回神。
“见过而已。”她的目光在二老身上掠过,听似随意道:“既然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儿就去找你们当家的吧,本小姐又不管事。”
心里却打算着,等会儿她就跟爹爹传话,让爹爹把这两人……不,是把那三个人都送给自己,看她不慢慢整死这几个敢弑主的老家伙。
话落,她拉着三哥往楼下走去。
见此,还站在门口的玄云川一急,脱口喊道:“玥儿,贤儿,我是爷爷。”
一瞬间,往前走的三人浑身一僵,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身后,玄云川把他们的反应看得仔细,不再遮掩道:“百年前,就是爷爷和你们外公欠了肖皇一个人情,我们便把刚得来的宝物赠予了他,并留下神识承诺护他肖氏一次。那日宝物一开启,我们……”
“别说了。”玄七玥忽然打断他的话,整个身子一歪就靠在三哥身上,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三哥,我头疼。”
玄天贤闻言吓了一跳,立马把对爷爷的所有不明白都抛到一边,忙问道:“怎么会头疼呢?疼得可厉害?”
“很疼很疼。我还胸口疼、腿疼、手疼、全身都疼。”被一下子砸进乱石堆中,可不是全身都疼么。
可现在一知道伤自己的,不止是自己人,还是自己亲爷爷和外公,她就浑身上下连头发丝儿都疼。
她觉得这个亏吃得太大,吃得太死,还必须得吃下去的那种,因为让她吃亏的是自己老子上头的人,她能怎么着?
看她一副焉啦吧唧的样子,玄天贤和云靖下意识地看向二老。
那知一回头,二老已近在咫尺,两双眼睛就落在玄七玥身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几分自责和几分心疼,两人却没有上前,一起柔声问:“是不是上次的伤落下了病根?玥儿(小姐)忍忍,快让爷爷(外公)看看好不好?”
一句话,两人除了自称不一样,硬是连语气都如出一辙。
上次的伤?
玄天贤一怔,再想想爷爷之前没说完的话,他好像知道了小妹全身都疼的原因。
他深深看了眼二老,便弯腰一个公主抱抱起妹妹,说道:“三哥带你回白虎国,好么?”敢情重伤妹妹的还是自家人,那他还是带着妹妹远远避开的好。
这一抱,玄七玥顿觉舒坦了,她直起腰双手抱住三哥脖子,笑眯眯地:“好啊,有三哥疼着,小妹哪哪都舒服了。”
她一边抬眸,就看见二老一脸担忧的神色,看见他们明明伸出了手却僵在半空不再上前,也看见了他们眼中的自责和心疼。
毫不疑问,她知道他们并不是有意伤自己,但是一下子蹦出两个人,说他们是爷爷和外公,还是她之前一直想剁了再剁的敌人,她这心里总有些梗着不舒服。
可她想起儿时的记忆,那是五哥六哥第一次偷偷带自己出重楼玩,却因五哥六哥大意和自己年幼无知,他们三差点就死在大海中,后来被暗卫带回重楼后,爹爹就特别特别严重地惩罚了五哥六哥。
五哥六哥本来就吓得不行,爹爹这一罚,他们便觉得爹爹太不近人情,不把他们当成亲儿子看待,所以趁人不备去了修炼圣地的后山,说是要把爹爹的爹爹请出来,好好治治自家爹爹。
大家知道修炼之人一旦闭死关是绝对不能打扰的,两个哥哥这一闯,直接把爹爹气得暴揍了他们一顿,并下令关闭圣地后山。
之后的十几年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就再也没听谁说过爷爷和外公,有时问爹娘,他们总说等爷爷出关了自然就能见到。
现在想想,她连自家爷爷和外公都不认得,那爷爷和外公不认得自己,误伤自己,根本就没有半点毛病。
若自己就这样僵着,岂不是太小气了?
见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来,二老心里是又软又疼,抬脚跟了上来。
“玥儿好些了么?若还是疼的话,爷爷这里有灵药专治伤疼的,玥儿试一试可好?”
这时,玄天贤已经抱着她一步步走下楼梯,玄云川还拿出一小小的瓷瓶想给递她。
现在的他们,已经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威武或仙风道骨,他们小心翼翼的眼里,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影子。
她伸手接过瓷瓶,没看也没有说话。
而抱着她的玄天贤则笑了,他的妹妹呵,就是这么一个心软又极重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