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不要我了吗?”
红火火忍着揍人的冲动,看着抱着自己裤脚泪眼婆娑的二徒弟紫一文。
紫一文的头上趴着一直小白虎,它是当年那个妖族里无法修行的人类小女孩,晨晓。
晓晓无父无母,村里人发现她的时候,在一个晨曦破晓时分,被一只老虎叼过来的。
老虎放下她后便走了,从此这个被村民取名晨晓的人族小丫头,一直跟在紫一文的屁股后面一文哥哥一文哥哥的唤着。
后来紫一文拿着红火火给他的锦盒离开了村子,晓晓便一直在等她的一文哥哥回去,这一等从两个辫子的小姑娘,等成了待嫁的大姑娘。
很多人都说紫一文死了,只有她坚信他会活着,成功复仇,成功拿回自己的一切。
果然,在她三十岁那天,紫一文回来了。
他还是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而她眼角有了小皱纹。
那天晚上,她提着一坛子烈酒上了他的房间。她直言,她在酒里放了男女可以一起睡觉的药,他若对她有那个意思,那就喝。若无意,也要喝。因为她知道自己会有老死的一天,可她怕极了孤独,所以把一切推卸给春风,她想要个孩子。
紫一文喝了,也睡了,然后在村子里准备了婚礼。
新婚之夜,她娇羞的在他怀里锤着粉拳,问他几百岁的老男人,是何时对她一个小姑娘动了心?
他哈哈笑着,说以前只是会偶尔想起,那个在村子里的小妹妹有没有好好生活。直到他回村的时候在老槐树下见到三十岁她的第一眼。他便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成亲了?
索幸没等他如何计划,她自己送上了门。
“管他什么悲欢离合世事无常,就算刹那回首,也不是我们彼此错过的理由。”
这是他和她的信念,此去,百年恩爱,她终是老死于他怀里。
她说:“抱歉啊,没能给你留下一儿半女。”
他答:“怪我忙着修行,和你睡觉的时间不多。”
她在他怀里咯咯的笑。
罢了,她抚摸着他的脸颊,心疼的安慰:“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吗?你怎么哭得这般的伤心?”
他的眼泪夹杂着鼻涕,完完全全就是个丢了什么重要东西的小男孩。
他呜咽的说着:“你还不是一样!”
是啊,她的眼泪也和鼻涕夹杂着。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她抓着他的衣衫,不安,不甘,不愿。
她说:“一文哥哥,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两人紧紧相拥,哭着,无助着,挣扎着。
然后,不知何时都累了,他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直像小白猫一些歪着脑袋望着他的小老虎。
小老虎身上有晨晓的气味,可她完全想不起来往事,优如一张白纸。
……
话再说回来,红火火无比嫌弃的看着他,最终忍无可忍一脚踢开:“我带阿月去凡尘历练,你非得跟上来干嘛!!”
说着,转身一吼:“还有你们,嘉木!你怎么也带着灵儿跟来凑热闹!!”
灵儿的眼睛和小老虎一样,又大又无辜。
嘉木一脸憨厚的笑着:“师弟要跟着,我便也要跟着。”
“哈??”
灵儿解释:“哥哥吃醋,他不想大师兄的名号被夺走。”
红火火看着他们,一时无语。
好半响,也是无奈。
罢了罢了,管他们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了。
“要跟着也行,因为历练,你们也必须暂时封印自己的灵力。在寻桃镇的结界打开之前,我们师徒几人便只是陈恶扬善仗剑江湖的剑客而已!”
灵儿永远能面目表情的吐槽与总结:“家家酒。”
紫一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容明媚,完全不是妖族印象里那个心狠手辣,逆风崛起的复仇少年。
“师兄,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嘉木看向他,两人都是彬彬有礼,笑里藏刀的家伙。
“上次你已经输了。”
红火火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般被夹在中间。那时候两个都没有说话,听闻连夜离开剑门去深山里杀妖兽,谁杀得多就谁才是师兄。
自然,嘉木更胜一筹。
可看样子,紫一文很有逆反心理。
“怎么?师兄怕了?”
“师弟说笑了,我怕你没赌注。”
“那老规矩,此行杀人,谁都不许动用灵力,谁杀得多谁便是师兄。”
“那师弟要是再输了便给我洗次脚吧,免得说我做师兄的欺负师弟。”
“师兄仁爱。”
“师弟客气。”
“……”
红火火抚额,拉着阿月不再管他们。
……
夜晚,下起了雨。几位赶路的男女不止风尘仆仆,还或多或少的受了一些伤。看爪痕可能是遇见的野狼。
“范师兄,我实在走不动了!”
男子范昔年是这批男女的首领,他看了看四周,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
“虽然因为下雨,掩去了一些足迹气味,但若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安置之所,迟早是会被那群野狼再追上来的!”
那少女咬牙,下定了决心:“我的脚伤得太重,再这样下去也是我拖累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便被范昔年一口打断:“芙妹!我们这群师兄师弟本就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不到绝境之时,不可轻言放弃自己!”
其他师兄师妹也都彼此搀扶,眼神坚毅。
“那里好像有火光?”
最前面探路的少年几分惊喜道。
顺着火光,他们找到了一处很是个躲避的山洞。
范昔年示意大家停下,他先独自一人去打声招呼,以免招惹出什么误会。
里面有一位红衣女子,见他进来,立马戴上了红纱斗笠,尽管遮住了容颜,看其身材也应该是位绝美之人。
女子身边还有一位看上去天真纯洁的小姑娘,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猫般的小老虎。
目前来看,若是按照野外的弱肉强食规则,他们这群人完完全全可以强行占领此处。可范昔年还是按照江湖规则抱拳一礼,抱出自己的名号,希望在这雨夜里能让兄弟们共处片刻。
“东海断刀客?”
红衣女子轻声重复了一句,红纱下的视线似乎打量了一下他背后那把很大的断刀。
未等范昔年解释,女子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反而道出了他们的来历。
“好像是一个练刀世家出来的,加入了一个悬赏组织,名气挺大的。”
范昔年惊愕,这小姑娘看上去八九岁模样,语气却像个大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