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怀，话说，你今年多大了？”
万俟彦怀记得子沁曾经问过他的，可还是又说了一遍。
子沁眯着眼笑了一下，伸出食指的指腹轻轻蹭了蹭万俟彦怀眼角淡淡的胭脂，放在鼻尖轻嗅。
“彦怀身上的脂粉确实比那青楼楚馆中的味道好闻一万倍，不是那等胭脂俗粉可以相提并论的，二八啊……”
万俟彦怀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他看着子沁说了“二八”后还说了什么，不过没有出声儿。
……
“小姐？”
“若云啊，倘若男子为女子买了脂粉送她，是什么意思呢？”
“那便是这男子心仪女子，想要讨她开心。”
“心仪，是何意？”
“符妤以为，心仪，便是这男子倾慕女子，想要与之结为连理的意思。”
“结为连理吗……”
万俟彦怀挥退了若云，独自坐在树上喃喃自语。
那时子沁兄说的话，好像是「二八啊，若是女儿家，此时正是待嫁的年华」……
子沁兄……
若云并未真正离开，她隔着树影看着万俟彦怀的侧颜，月光打在他的眼睑处形成一处暗影。
若云是女子，她闻得出来方才万俟彦怀身上的胭脂味与从前不同，有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味。
是谁？
是哪一个男子给小姐送了脂粉？
……
“为什么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快点长起来啊！”
戒律堂一处小院内传来女子压抑着的怒吼声，鸠羽色的斗篷披在女子身上，脑子里却有两个头。
右手将帽子狠狠扯下，粉色珠花的椿看着面前枯死的藤蔓咬牙切齿，而另一边戴紫色珠花的樗只默默看着，唇瓣微动。
“姐姐，想这株藤蔓已经死了吧。”
“死了？！你在说什么？！我可没听到它呻吟哭泣怎么可能死了！我们的木灵本来就是让植物死而复生的能力，怎么可能死了！？”
“姐姐……”
“闭嘴！你若是觉得看着我练习烦了，就去找自己的身体啊！别在我耳边嚼舌！”
“我……”
樗神色黯然，她何曾不想要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体？明明是双头人，却因为自己只能控制头和左臂硬生生被说成自己长在姐姐身上。自己除了顺从，还能做什么呢？
椿又一次尝试让藤蔓生长，可那枯败的衰颓并未好转，她伸手一把抓住藤蔓的茎叶就要拔那藤蔓。然而她一拔连着藤蔓下的花盆一起提起来。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我！给你一只手也不懂得使用！”
“是。”
樗伸出左手抓住花盆，椿左右拉扯将枯死的藤蔓拔了出来，抖落掉根部的泥土，那根茎已经腐败。
“真是个死的！”
椿恼怒的咒骂了一句，驱动这她的身体强行带着樗离开。
就是这样，她总是觉得自己可以支配一只左手是她的施舍，若不是她不能支配全部的身体可能自己早就被从这具身体上被砍下来了吧。
樗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道浅绿色的光射向地上的藤蔓残骸。
“你做什么？”
椿睨了樗的脖子一眼。
“痒痒。”
没有人看到，在两人走后，原本枯死腐败的藤蔓根茎上长出了新的根须，它们钻进窗外的泥土中扎了根，枯叶掉落迅速被泥土分解，一抹翠绿冒了头。
……
一条青色长角小蛇从石头缝隙中游出来，周围的湖水透彻，身体像叶子般的小鱼成群的游过。小蛇一张嘴，整个头颅像是要被撑开一般，无数只的小鱼游进它的腹中。
青光一闪，上身赤裸的男子出现，斜倚在湖底的石块上，唇边还沾着两三片银白色的鱼鳞。如绿藻般顺滑的长发飘浮在湖水中，他微微嘟起唇似是万般的失落。
忽然他目光瞥见从身边游过的红色鲤鱼眼睛一亮，伸手一捞那鲤鱼便“乖乖”在他手中一动不动。
修长白皙的手指用指腹轻轻摩挲这鲤鱼的鳞片，然后蓦然将鱼背上最大最有光泽的鳞片拔了下来，一丝红色在水中漫延开很快消融。
妖青伸手轻轻一抛，那鲤鱼立刻惊恐的游走。
“不要害怕啊，我只是想那一片你的鳞片而已，又不会要你的命。”
妖青似乎有些委屈，随后又将视线转移到手中指甲盖般大小的鳞片上。
“毕竟是红红的同族，我怎么可能杀你呢？真是傻。”
“不过你的鳞片还真是劣质呢，红红身上最小最暗淡的鳞片都要比你的光泽一万倍，而且起码要有幼儿的手掌一般大，无论是月光还是日光下都能折射出耀眼而温暖的红光呢。”
这湖中上下河道的网拦不住湖水泥沙和这些小的鱼虾贝类，偏偏能拦住他妖青，哪怕是他靠近一点那网都让他觉得浑身刺挠！
他眼眸暗了暗，随后又笑了起来。
“呵呵呵，只是要迟一些才能找到红红呢，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长长的蛟尾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摆着，他将过往的红鲤鱼都抓了个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他手中便出现了一只与自己小臂一般长短的红色鲤鱼。
只不过这鲤鱼没有生命，只是用那些鲤鱼的鳞片拼接而成的一个空壳罢了。
妖青看着手中的鲤鱼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他举起鲤鱼，这鲤鱼的鳞片一点儿光都无法折射。
“虽然没办法马上找到红红，可是有了这个，我就不会孤独了啊！”
他小心翼翼地将鲤鱼放在之前藏身的石块缝隙中，然后摇身化作长角的青蛇。
小蛇游进缝隙中，用自己的身体将鲤鱼缠绕起来，还时不时用小小的脑袋蹭一蹭鳞片。
鲤鱼的鳞片并没有多光滑，小蛇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
那双青色的眸子忽然变得如墨般浓黑。
“竟然耽误我找红红，真是，罪不可赦……”
慕容恪自那日起每天都要来这湖畔走一走的，可就是等不到任何消息，他甚至都开始怀疑那宝物是不是已经跑了。他恨不得将湖中的水抽干，将湖盆整个掀翻来看看那宝物究竟什么模样。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言师的预测几百年来不曾出过差错，他同自己说，那宝物与自己有缘那这宝物就一定是他的！
只不过那句“还需等待时机”让慕容恪心中焦灼，时机，时机！没有定数的东西他向来不喜欢，因为那意味着难以掌控！
“表哥！”
温软的声音夹杂着三分惊喜三分欢愉与三分的羞涩。慕容恪回头只见一身轻纱的少女袅袅婷婷站在湖对面的水榭中朝着自己招手，双目含情。
“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