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低头深思一会儿,“他们打算对试卷下手,也在我的预料之中,要对试卷下手不过三种办法。”
“第一。让大家否定试卷的代表性。第二,让试卷的答案泄露出去,导致考生成绩虚高。第三就是证明那个试卷有遗漏,错漏的地方,不能作为选官的依凭。”
粼有理有据的说,“我早就和步德显商量好了,从制定到最后的印钞都是由步德显极其信任的人负责的,应该不会出问题。”
闻人慧补充了一句。“其实还有一种就是让我们选出来的人都是他们的亲戚。这样我们考试选官的目的就错过一半了。”
之所以要实行考试选官,就是为了打破世家贵族垄断朝臣的局面。朝中流派分隔十分明显,处于同一个流派的人上下包庇,犹如一个个马蜂窝,惹了其中一只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而不同派别之间的争斗也十分明显,在步德显分配下去一个任务之后,抢功分肉的现象屡见不鲜。
步德显就是因为这些肮脏的事儿才迟迟不愿意自己亲手掌管朝堂。
如果这次考试选官推行之初,就让他们操控,导致最后选出来的人选仍然是他们的人。到那时候不用他们提出反对意见,闻人慧和步德显自己就会停止办理。
步德显的确是从根子里就讨厌这些七拐八绕的权谋之术,就算是此时光听他们二人商议,他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如果试题和答案没有泄露出去的话,他们怎么能够保证最后选出来的仍然是他们的人呢?”
步德显无意间问出的话正好是其中的关键。
闻人慧猜测,“依我所见,他们应该会多管齐下。”
“偷试卷也偷答案。同时必定会在民间散播这份试卷的各种弊病,让那些百姓怀疑这次考试选官制度。”
粼也是这样认为的。“总之敌在暗我在明。明枪暗箭的肯定少不了,我们也只能多加防范了。”
“步德显,第一次考试事关重大,如果出了差错之后会很麻烦。所以你用的人一定要是那些你能够断定他是值得信任的人。”
步德显受粼和闻人慧之间严肃氛围的影响,也严肃起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从出卷子的人到保管成卷的人,都是跟在我和闻人身边很多年的,绝不会出问题。”
原昊通过粼的耳朵听见了这件事的始末,也听见了步德显信誓旦旦的保证,心里有些不安,“步德显这话说的有些早了。从文人会的事情就能看出来,有好多自以为绝不会出差错的地方都出了差错,一定不会背叛的人中还是有对方的人。”
粼深有此感,“我这段时间听见的最多的话就是,[他们是我极其信任的人,绝对不会背叛我的。],然后很快就会被啪啪打脸。”
原昊被粼的用词逗乐了,“人心复杂,自然如此。”
粼对步德显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到时候出了事,头痛的也是你。”
步德显听了他的话,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悄悄的对闻人慧说。“我现在已经觉得脑袋痛。”
“那是因为你这几天一直在撞墙。”闻人慧听见他的话,只是笑了笑,而粼就毫不犹豫的说出了真相,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
“本来脑子就不够用,你以为把头撞肿了,脑袋变大了就变聪明了吗?不,笨的人还是会那么笨。”
步德显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冲过去就要抓粼的衣领,想把她直接提起来。
粼灵巧的向后一躲,身姿轻盈,连手上端着的茶水都没有荡出来。
闻人慧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拉住他。“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仅仅是粼刚刚的那一句话,步德显不至于这般生气,偏偏这些天呐,事情一个接着一个,还没有头绪可言。
步德显心里本来就燥得很,再加上粼时不时的浇几盆冷水在他头上,压抑许久之后,今天终于压不住了,就一起爆发了出来。
步德显和原昊不一样,原昊性子中有锋芒毕露的那一面,但更多的是一股韧性,不容易被别人的言语挑拨。就算粼不断的用言语刺他,但原昊并不至于生气。
但步德显不是这样的,他从一出生就是储君,按照浩特国的国情,他是最完美的君主。
从小步德显就是被全体国民恭维着长大的。可以睥睨天下的自信是步德显的标签,哪怕是之后遇见了同样优秀甚至更胜一筹的原昊和萧林一群人,步德显也没有怀疑过自己。
到了真的要管理整个国家的时候,他又有了闻人慧。
闻人慧感念他的知遇之恩和兄弟之情,再加上他是真的很有才,朝中的大大小小的事还没等着步德显处理呢,闻人慧就已经处理好了。
步德显说得是真心的,对于皇位他并没有留恋,如果闻人慧说,他想当,步德显会毫不犹豫的让位。
这次闻人慧陷入‘谋逆’的危机,是步德显第一次深切的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是时候成长了。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让粼教他那些之前步德显完全不会看的权术纵横之道。
哪怕是粼一直嫌弃他,他虽然生气,却也并不反抗,一直好脾气的任由粼说。
可是他心里是急的,闻人慧一天摆脱不了谋逆的罪名,就一天只能困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从之前人见人夸的闻人慧大人,到现在,那些充满恶意的猜测,甚至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步德显是真的把闻人慧当兄弟,虽然闻人慧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不好的情绪,但步德显还是着急的。
偏偏这件事远远没有表面看的那般简单,迷雾一重跟着一重,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再加上粼那么一说,步德显的火一下子就冲上脑门,把他的理智冲散,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半晌,步德显才慢慢冷静下来,冷冷的对着粼说,“总之你以后少说我坏话。不然我揍你我。”
粼扁扁嘴,“我好怕哦!”说着还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幅娇柔做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