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星被派出来找萧黔望借长鸣神灯,不过不巧,萧黔望并不在房间里。
事急从权,顾不得许多,也不是第一次偷溜进萧黔望房间。
唐天星推门进去,又小心关上,长鸣神灯贵重,被其他人看见就不好了。
“天星?”楚郇的声音吓得唐天星差点跳起来撞到天花板。
唐天星抚摸着受到惊吓的心脏,压低声音问道:“楚郇,明雪,你们俩怎么在萧前辈房间里?”
“我在屋里瞧见影卫身上有根黑线牵着,我便和楚郇追着黑线过来,发现黑线从萧前辈房间里出来的。”
薛明雪手里拿着长鸣神灯,“而黑线的源头就是灯里。”
唐天星并没有看到什么黑线,但薛明雪的视力和他们不同,他相信薛明雪,于是找了块黑布罩在灯上。
“走,轩辕他们等着用长鸣神灯,我们快下去。”
楚郇和唐天星将薛明雪护在中间,顺利地回到房间。
“进入记忆有一定风险,我和轩辕进去,采儿你替我们守着。”
官长竺第一次见长鸣神灯,听绾绾说得神奇,除了不用蜡烛就能亮,没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
“我也要进去。”绾绾才不愿意留在外面。
唐天星也立刻附和,绾绾都进了,他也要进。
官长竺刚要拒绝,至轩辕却同意了,“他们二人闲不住,不如就随我们进去,免得另生事端。”
“好,听你的。”
绾绾伸手要掏灯芯出来喂血,却又被电了,幽怨地瞪着灯,“为什么只电我?”
“我来吧。”薛明雪将灯芯拿了出来。
灯芯小人在珠子里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看见绾绾,立马咔咔啊啊地叫起来。
“你电我还骂我?”在场只有绾绾听懂了,和灯芯小人对骂了起来。
“停一停,别骂了,进入记忆要紧。”
绾绾最后弹了下灯芯小人的额头,才肯罢休。
四人依次给灯芯小人喂了血,灯芯小人看见绾绾的灵泉血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咽下了灵泉血。
待喂完血,长鸣神灯原本放置灯芯的位置燃起火焰。
至轩辕将贴身收藏的三缕胎发拿了出来,胎发分别用不同颜色的丝线绑着,绿线这缕是至端广的。
“一根就够了。”绾绾觉得一缕都烧了比较可惜,万一有遗漏的地方,还可以重新进入记忆中。
至轩辕抽出一根,将其烧了。
火焰跳动,灯芯小人摸摸肚子,飞到火焰上,绿豆大小的嘴巴张得极大,一口将火焰吞进肚子里。
“咔!”灯芯小人盘腿坐下,双手合十,额头抵在食指指尖。
喂过血的四人,眼前景色一灰,其他人都被定格,一道黑色的大门出现在面前。
“应该是要进这道门里吧。”绾绾说着话,已经推开了大门。
官长竺赶忙将她拉到身后,“不许乱动,我走前头,轩辕殿后。”
绾绾探着脑袋,双手作请,“你先你先。”
官长竺有些紧张地将脚迈进黑门里,第一次进到别人的记忆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四人都进到黑门中,黑门缓缓关闭。
黑门中的记忆世界,是一望无际的黑海,浪潮汹涌,令人生畏。
官长竺前方是断壁,断壁下是黑海,无路可走。
“没路了?”官长竺停下。
“吾乃一念海的管辖者。”海水汇聚成模糊的人形,高高地立在上空。
“一念海?”绾绾非常自然地搭茬,“我叫绾绾,你是这儿的管辖者,那你一定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而来。”
“一念海的客人,请说出你们想要知晓的时间。”
绾绾嘴快,还不等轩辕他们说话,便说道:“时间?一天前?”
“即将进入一天前的一念域。”管辖者话音落下,四人面前景色移换,面前不再是黑海,而是一处石室。
官长竺觉得这间石室有些眼熟,等转身看到精细的石雕石像,立即想了起来,这不是他从葫芦秘境出来时的房间吗?
“我来过这里。”官长竺说道。
唐天星摸了摸石雕,触感真实,“这是哪里?”
“不知道,我当时也是被人救出来的。”官长竺听见外头有动静,开启结界,将四人隐蔽起来。
屋门被打开,杀了至端广的影卫双手捧着谕令,走到一座石像前停下。
石像刻得惟妙惟肖,只是没有颜色。
至轩辕往前一步,“石像是端广的样子。”
“真的诶,等会儿,我们进入的是至端广的记忆,那石像不会就是至端广吧?”唐天星搓了搓手,他刚刚还摸了其他的石雕。
影卫将谕令打开,中间夹着的粉末撒到了石像上。
石像表面起了一层石皮,一动便都抖落了下来,至端广从石皮中醒了过来。
“真的是活人,其他的石像该不会也是活人?”唐天星的手在绾绾肩膀上擦了擦。
绾绾气得踩了他一脚,“叫你乱摸,别碰我。”
“我不过是好奇摸摸,谁想到是活人?”唐天星紧挨着绾绾,“一屋子的石像石雕,太恐怖了。”
两人吵闹的时候,影卫已经领着至端广出去。
“你们别斗嘴了,跟上去看看。”官长竺捂住绾绾的嘴,带着她出去。
绾绾掰开官长竺的手,“师兄你怎么不捂天星,这次是他先惹我的。”
“捂你比较顺手。”官长竺松开绾绾,但隔着两人。
绾绾翻了白眼,摸到至轩辕身边去,“轩辕,师兄和天星欺负人!”
“乖,端广有些不对劲。”至轩辕没空看绾绾,只是抬手拍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至端广双目无神,这时他的眼睛还在眼眶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影卫身后。
“他们是要去哪?”官长竺跟了上去,这条路,和他当时逃出来的路线不一样。
影卫带着至端广在迷宫般的地方走了许久,终于在一间木屋前停了下来。
影卫敲了敲木门,说道:“靖羽大人,人已带到,可以启动阵法了。”
“允。”木屋里传来男声,木屋外的地面亮起红光。
影卫将至端广引至红光中心,退至一旁,留至端广在红光中。
“是噬星阵!”绾绾惊呼,“不可能,噬星阵早就绝传了。”
“什么噬星阵?”唐天星问道。
阵法还未开启,只是亮着红光,至端广站在那,并无反应。
“是一种极其阴毒的法阵,噬星夺目,抽取神识,操纵尸骸。”绾绾算是知道至端广的眼睛怎么没的了。
“照你的说法,我们后面见到的至端广已经不是活人了?”唐天星看着行尸走肉的至端广,冲动想将至端广拉出来。
官长竺朝唐天星摇头,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干预记忆会被困死在记忆中。
但唐天星无法眼睁睁看着至端广就这么死了。
“端广他早已不在。”至轩辕凝视着至端广,眼中眷恋不舍,而又悲戚痛苦。
绾绾牵着至轩辕的手,“轩辕。”
“我无碍。”至轩辕勉强地笑了笑,又问道:“开启阵法的靖羽是何人?你们可知晓?”
官长竺摇头,绾绾也跟着摇头,唯有唐天星皱着眉,似乎在回忆。
“天星你有印象?”至轩辕看着唐天星。
唐天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知我有没有记错,长乐的卧房里有面扇子,扇面题字落款似乎就是靖羽二字。”
“君长乐?”绾绾追问道。
“嗯,那扇子挂在他床头,我印象极深,但记不太清了。”
“所以君长乐很可能参与这件事。”
“长乐他应当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可能是交友不慎。”
唐天星还是很相信自己朋友的,虽然宋书两次杀他,但唐天星还是觉得蹊跷。
“世事难料,天星你不要把人想得太好。”绾绾语重心长,一副深沉的模样。
唐天星揪着她的耳朵,“装什么深沉,你还比我小几岁呢,哪来这番历经世事的论调。”
“我是好心提醒你。”绾绾拍掉唐天星的手,捂着耳朵,伸出脚往唐天星小腿上踹。
“你们两个别闹了。”官长竺按住要打起来的两人。
天色殊暗,乌云压顶,空气似乎都凝结不动,红光化线将至端广缠绕在中间,光线越发密集,至端广被裹成蚕茧。
光线变了颜色,从暗红转为银白,如天上星星一般闪烁。
绾绾紧紧盯着蚕茧,“开始了。”
骨头碎裂的声音从蚕茧中传来,听得人直皱眉头,仿佛是自己的骨头被捏碎。
血液渐渐渗透出来,将脚下的土地染得猩红。
“轩辕,别看了。”官长竺已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转过头去。
至轩辕不肯移开视线,他要亲眼看到端广都经历了什么,加倍地奉还!
唐天星捏紧拳头,这般折磨怕是落他身上,该庆幸自己早就死了。
血液并没有蔓延到他们脚下,至端广的血液已经被噬星阵榨光,只剩皮肉与碎骨被裹在蚕茧中。
周围一片静谧,蚕茧白光大盛,光芒消失之际,空间发生微微的扭曲,至端广没事人一般站在原地,地上的血液也消失不见,方才发生的一切如同虚幻,不曾发生过。
唯有至端广的眼睛消失,空空的眼眶森然可怖。
“他已经是傀儡了。”绾绾惋惜地说道,嗜星阵最大的特点便是夺取人的双目。
话音落,空间骤然崩塌,四人回到一念海,波涛汹涌的黑海,与高大的管辖者。
“我们还需要知道更多的记忆,端广是如何遇上影卫,如何被变成石像,靖羽又是何人?”
官长竺思索着方才见到的一切,“在一念海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是一样的吗?”
“一念海是记忆之海,并无时间。”管辖者答道。
“请带我们去更早一些的记忆,一个月前。”
“一念海的客人,通往一个月前的通道已被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