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采掀开门帘,走进屋子,屋里是星芒石的光芒,“你若是喜欢这石头,我便送你了。”
叶明月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体虚弱,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星芒石。
“许久没见过光芒,多少有些贪恋,星芒石是程姑娘的,阿月怎么能要。”
“无妨,星芒石并不难得,这块送你了。”程采淡然地说道,仿佛星芒石确实是普通多见,实际上肉疼得要紧。
这星芒石不仅是稀少昂贵,更是能助修炼的好东西。
这块是长老给她私留的,其他弟子都没有。
不过叶明月是可怜之人,有星芒石庇佑,身子也会好得快些,就当是善举了。
“程姑娘好意,不好再推辞,等明月身子好了,定要好好报答姑娘。”叶明月得了星芒石,心里欢喜,面上都带了几分红润。
“我再给你输些灵气,后日就要拔蛊,你怕不怕?”程采不再看星芒石,既送了他人,便不再留恋。
“不怕,我相信程姑娘。”叶明月眉眼弯弯,程采就是忽然照射进她生命中的光,耀眼温暖。
程采抬手摸着叶明月的脑袋,“相信我。”
转瞬之间到了后日,至轩舟与叶文已经混得称兄道弟,写话本的事更是不在话下,大体结构都已经构思出来,就等着墨下笔。
程采则是为官长竺担心,仙鹤传信的第二日师兄没有回信,她便另外传信给绾绾,绾绾告诉她,官长竺不见了,不过会有人去救的,让她不必担心。
希望师兄一切平安,已经和绾绾汇合。
“程姑娘发什么呆呢?来吃饭吧。”叶文煮了一桌菜,至轩舟已经入座,端着饭碗准备开动。
“这两日你总发呆,是有什么挂心的事?”至轩舟看得出程采有心事,但是不愿和他们说。
估计是觉得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吧。
“没什么,等夜幕降临,我替阿月拔蛊,结束后我便立即动身离开。”
程采先是对叶文交待,再对至轩舟说道:“我顺道将你送回去。”
“不要啊,程姑娘不要将我送回去,你带我一起走吧。”
至轩舟立即垮下脸,用着极其委屈地表情看着程采,眼眶发红,随时能滴下泪。
“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程采撇过头,至轩舟这双眼像小鹿的眼睛,受不得他有委屈。
“你就带我走吧,我保证乖乖听话,不给你惹事,你说一就是一,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就当身边带了一个人形的宠物好不好?”
至轩舟放下碗筷,裹着他的小毯子跑到程采面前,不仅眼睛红红的,鼻尖也变得红红的,我见犹怜。
“好......”程采被他这副娇弱模样迷惑,嘴比脑子快,说完就后悔了,抽了自己嘴巴两下。
至轩舟这撒娇的本事和绾绾有得比。
“太好了!快吃饭吧!”至轩舟又变回开心的小孩,蹦哒着回位置上。
程采无奈地坐了下来,答应都答应了,不能临时反悔,至轩舟怎么会这么难缠,早知道就不带他来叶家了。
叶文看着至轩舟方才的行为,见怪不怪,这几日他已经领教过了,真是顶不住。
三人吃了饭,程采最后给叶明月检查一遍身体,至轩舟在一旁看着。
叶文将程采需要的汤药都准备齐全,放在一旁。
“紧张吗?”程采嫣然一笑,能让人痴迷。
叶明月摇摇头,笑着回应,“不紧张。”
“闭上眼,等你再睁眼,一切就都过去了。”
程采结印,指尖按在叶明月的眉心,将自己的灵气化成丝状进入叶明月体内,融入每一根筋脉,掌控叶明月的身躯。
叶明月失去意识,平静地闭着眼。
“细盐入药。”
叶文将早准备好的雪白盐巴倒入墨绿色的药液中。
程采一心二用,月茧蛊已经驻扎在叶明月的心脏,已有二分一被吞噬替代,她要将月茧蛊引出,并修复这颗心脏。
引出蛊虫简单,修复心脏才是最难的。
以她的本事,连两成把握都无。
但是她血脉觉醒后不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过是一颗心脏,就算是整个肉身也能造出。
所以她才有如此自信,能够替叶明月拔蛊。
程采一边掌控叶明月的身体,一边引掺了细盐的药液渗入叶明月的身体。
“燃香。”
安魂香,能够使人放松,还能让蛊虫迷失。
叶文赶紧点上安魂香,这安魂香点上烟雾极浓,不一会儿屋子里充盈着安魂香的烟雾。
“你们退出去,不得打扰。”
程采周身屏蔽了安魂香,她现在掌握着叶明月的性命,不能有半点差池。
叶文和至轩舟听话地走了出去,当门神。
外头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挡,透不出光芒,让人闷得慌。
屋里程采已经将药液完全浸入叶明月体内,这个药方是她用长老给的补身方子结合叶文手里的药方,综合调配的。
能够护住叶明月的性命,还能逼退蛊虫。
蛊虫被程采用黑气扼住,另一股黑气正在修补心脏。
程采没想到黑气能够反客为主,操作她的身躯,引导她去吸纳周围的灵气用于心脏的修补。
至轩舟能敏感地发现周围灵气的变化,他没有灵气的概念,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往屋里汇聚,然后被吞噬。
叶文有些焦躁地在门口踱步,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屋里还没动静。
就连程采都不知道还要多久结束,月茧蛊已经被引出,化成一滩腐烂的脓水。
叶明月的心脏空缺处有着虚影,虚影渐渐变实。
安魂香已经燃尽。
不断有灵气被吸收,偌大的皇城一夜之间被吸走了半数灵气,一小部分用于修复心脏,大部分被程采吸收。
月落星沉,初阳将升。
程采的灵气回归本体,叶明月的心脏也被修补完善,重新跳动起来,强而有力。
程采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完事了,她被体内黑气掌握身躯的感觉很奇妙,她不会排斥,反而觉得十分安心,像是在母体中被呵护着。
程采掀开门帘,第一缕晨曦洒在她脸上,一夜的等待,是值得的。
“程姑娘!”叶文焦急地开口。
“放心,阿月已经没事了,你做些补身的药膳,等她醒了正好吃。”程采宽慰道。
叶文为女儿守了一夜,熬得双眼通红,顿时沧桑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叶文咧嘴笑着,给程采跪下,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程采扶起叶文。
叶文颤抖地说道,“小女得程姑娘相救,这份大恩,今生今世必要报答姑娘。”
“行侠仗义,助人为乐,不求回报,莫要再说报恩的话,今后你们好好活着才是对我所付出的最好回报。”
“姑娘大义!以后有用上叶某的地方尽管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叶文难以压抑情绪,热泪盈眶。
“他坐着睡着了?”程采见至轩舟缩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至轩舟因为瘦小,盖着小毛毯与叶文给他加的棉被中,看不见人。
“我劝他回屋睡会儿,他非要一起守在屋外,这会儿睡得正香呢。”叶文抹掉眼泪,心情平复了许多。
程采走到至轩舟跟前,掀开棉被,至轩舟抱着膝盖,整个头埋了进去。
怕他闷着,程采伸手帮他理了理棉被,触及皮肤,惊人的烫。
“阿舟,醒醒。”程采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反应。
叶文也走近,至轩舟脸上有着异常的潮红,浑身起了红疹子,“该不会是闷坏了吧?”
程采解开至轩舟的棉被,递给叶文接着。
至轩舟失去棉被,冷得缩成一团,程采给他输了些灵气,又抓住他的手腕诊脉。
“突发的风寒,去准备些白酒,姜汁。”程采打横抱起至轩舟,送回房间躺下。
叶文给至轩舟准备的房间是最暖和的,日照时间最长,窗户已经修补好,齐整得密不透风,床上垫了三层棉絮,大铺盖别提多厚实了。
至轩舟的脸烫得能蒸蛋,双手却十分冰凉。
“不能逞能非要守着门,你说要我带你一起走,就这身子骨,怕是出不了皇城。”
程采趁着至轩舟高烧昏迷,一边给他盖被子一边吐槽。
至轩舟虽然昏迷着,却对程采说的话有所感应,抓着程采的手腕愣是不放。
“你这算非礼知道吗?”
程采掰开至轩舟的手指,至轩舟不肯放,程采花了好一番力气,掰开了一根又合上一根。
“好了,我说笑而已,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得到程采肯定的答复,至轩舟松开了手,缩在被子里,看起来可怜得紧。
程采本想给他再输点灵气,但是至轩舟的身子实在单薄,若是承受不住,反而会加重病情,她从没见过身子这么差的人。
就连濒死之人都比他身子骨强。
至轩舟像是早产的婴儿,还未孕育好便被人剖出母体,丢在冰水里过了一遭。
程采怕至轩舟闷死,将他的脑袋拎了出来,这小子看样子是相信她不会抛下他,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