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去请大祭司。
大祭司在星阁里吃着水果喝着美酒,小日子过得不能再好。
如果袁斌没有来,就更好了。
“大祭司,皇上请您到书房一见。”袁斌恭恭敬敬地站在星阁门前,他没有资格进星阁,不过他知道大祭司听得到他讲话。
大祭司停下咀嚼,将手里的水果放下,在脸上忙活了一阵,才端着架势走出来。
袁斌低着头,不敢抬头。
大祭司的脸隐在帽兜里,身形高大,一言不发,震慑八方。
嘶,大祭司一如既往的吓人,他要是至轩舟,也不愿意让大祭司和他说话。
一路上袁斌紧张得一直咽口水,直到进到书房见到程采才松了一口气。
“程采姑娘,这位便是大祭司,大祭司,这位是程采姑娘。”
袁斌帮二人介绍完,赶紧退出房间,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幸会,没时间唠嗑,你过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快点好起来。”
程采说话直截了当,速战速决,她没空客气。
“你是淬龙族血脉的传承。”大祭司站得笔直,低头俯视程采。
“淬龙血脉?”程采没听过,师祖只说她是血脉觉醒。
“你果然不知晓,淬龙族血脉一脉相承,母死女活,没有例外。”
“你说什么?”
“或许你看了我这张脸会明白。”大祭司缓缓掀开麦兜,露出戴着人皮面具的脸。
那是薛绾的脸,和大祭司高大的身材形成强烈反差。
程采一脸纠结地伸手将他的人皮面具扒了,“你认识绾绾还是我师祖?”
大祭司也没想到程采会直接上来揭掉面具,有点呆滞地说道,“你怎么能直接上手?”
什么威严庄重全无,大祭司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合情合理地感受到委屈。
“你戴着绾绾的脸,我忍不住,太别扭了,没人和你说过吗?”
程采将人皮面具还给大祭司,把话题带过,“先不说别的,来看下他的情况如何。”
大祭司无语地拿回人皮面具,下意识想戴回去,但又怕程采再给摘了,还是收进袖囊中。
至轩舟一直蜷缩在被子里,神情痛苦,身上冷热交加,流的汗浸湿了枕头,将发丝沾在了额角,活脱脱的病弱美人。
“他体内的黑气不见了。”大祭司稍一探查就发现了异常,“是你召回了体内?”
“嗯,那团黑气被我吸收后,他靠近别人便不会再出现气息相冲的情况。”
“问题就在这里,他与寻常人不同,是从同胞身上削骨削肉,重新注入灵血而存活下来的活死人,那团黑气相当于修仙之人的内丹,能稳固他的气息。并且帮他排斥气息,避免与活人的气息混淆,影响他的身体。
如今黑气不见,他缺少核心,无法排出体内他人的气息,那些不属于他的气息在体内撕碎着他极其脆弱的构架。”
“可有法子将黑气重新注入他的体内?”程采倒是没想到害他不能与人亲近的黑气,是他保命的东西。
好心办了坏事,使得程采有些心急。
大祭司摇头。
“你是淬龙族血脉传承,这些黑气本就是属于你们淬龙族的灵气,不能被他人吸收,你觉醒之后都会回归本体,无法再被剥离,除非……”
大祭司欲言又止,薛绾曾警告过他,有些东西就是嚼烂了吞进肚子里也不能告诉别人。
“除非什么?话说一半不如不说,你不要有什么顾及,他变成这样有大部分责任在我,不救他,我良心难安。”
“有一法子,我暂时渡他灵血,保他不死,你带他去找轩辕或是薛绾。”
大祭司还是不敢说,找了折中的法子。
灵血是当初至轩辕带回来的,他用特殊的法子保存了一点,现在正好用上了。
大祭司将至轩舟带回了星阁,谁也不许进去,袁斌和程采在星阁外大眼瞪小眼。
“进去得有一天一夜了吧,还不出来。”
程采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望着明亮的夜空。
袁斌没搭话,总是在叹气,看着程采坐没坐相,也懒得说什么。
太阳升起,鸟儿鸣啼,阳光洒在程采身上,渡了一层金色,衬得她更似仙女。
“大功告成。”
大祭司的声音传来,星阁大门打开。
纯白的鹅卵石在清水下像白色光点。
星阁的小童不知道何时冒了出来,手里拿着白色荷花灯。
“请随我来。”小童对程采的态度很恭敬。
袁斌跟着程采,却被小童无情地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将星阁大门关上,袁斌被拒之门外。
星阁内阳光也被拒之门外,小童手里提的荷花灯成了最亮的光源。
一路走着,静默无言。
随着小童过了一处圆形的转弯,一片蓝绿的水光中,有一条大理石路。
纯白的大理石被切割得严丝合缝,在水下一寸的位置。
大理石路外,是深不见底的水潭。
尽头是巨大的日晷与星辰轨道仪左右陈列。
大祭司身穿白袍,站在中间,而他面前是一具冰棺。
“大祭司,人到了。”
小童将程采带到便退了下去。
程采径直朝大祭司走去,“情况怎么样?”
“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为你们开启传送法阵,直接到薛绾身边。”
大祭司算到薛绾和至轩辕在一处,至轩舟现在必须躺在冰棺中,程采带着一个棺材找人极为不便。
“传送法阵非常消耗灵气,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法阵是薛绾留下的,有三次传送的机会,不会消耗我的灵气。”
大祭司双指朝天,引光扭曲,汇聚到他指尖,再注入冰棺底下。
一瞬间地面亮起,复杂的图案在地上显现,而后腾空悬浮,上升到头顶。
“你与冰棺站在一起,我送你们过去。”
大祭司维持着法阵,这是他第一次开启传送法阵。
程采听话地站了过去,冰棺冻人,一丝丝寒气往程采身上爬。
“薛绾的位置在移动,不知道她身处什么环境,你多加小心。”
大祭司不等程采说好,快速降下法阵,将程采和至轩舟传送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冰棺落地发出巨大声响。
所有人将目光聚焦到薛绾这边。
本想悄悄绕后勒死张南的薛绾,没想到天降冰棺,这下是彻底暴露了。
张南扭头看见扯着绳子一脸坏笑的薛绾,吓得浑身冒汗,立马大声质问薛绾,给自己壮胆。
“妖女!你做什么!”
薛绾拽着绳子,非常懊悔自己下手应该再快点,“你傻子吗?很明显是想勒死你啊。”
张南,盘山人士,当年溢仙山追杀薛绾的领头之一,毛发旺盛,长得像猴,多年过去,毛发越加旺盛,更像猴了。
“你你你!”
张南站起来,心有余悸。
薛绾一边懊悔一边禁锢着张南,绳子缓缓地绕住张南脖子,一点一点勒紧。
张南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最后气出不来吸不进。
猴脸由红憋到紫,翻着眼白。
“唉,不想引人注目的,怕吓着我的小徒孙们,但既然已经引起注意,就不得不符合一下你喊我妖女的身份。”
薛绾说这话时脸上是开心的笑容,“做妖女比神仙好多了,你们骂也骂过瘾,剩下我开心就好。”
“师祖?”程采有些蒙圈了,这是什么情况?
底下人议论纷纷,对薛绾指指点点。
“哎呀!小程采!你来了呀!”薛绾不管在死亡边缘的张南,走到冰棺面前。
冰棺的样式和一般棺材不同,是个房子形状,有檐有翘,侧身还雕着一株球形白花。
望着球形白花,薛绾觉得头疼欲裂,有什么东西正在冲击封印。
薛绾强行压下头疼的感觉,外表看不出她的痛苦,伸手打开冰棺,至轩舟静静地躺在里面。
“不是他。”薛绾自语了一句。
程采没有听清,“师祖您说什么?”
“没什么。”薛绾保持着她的灿烂笑容,“你来得也太巧了些,还带个男人来。”
“师姐~”绾绾从另一头跑了过来,至轩辕护着她也跟了过来。
现场一共架了四座高台,中间是用吊桥相连,程采落下的地方是最大的一座高台,坐着一排白花花胡子老头。
其中一个老头就是张南,张南被定在高台边缘,即将被勒死。
其他老头则一动不动,好像没看到这一幕。
底下黑压压的人群都看着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绾绾,这是哪里?”程采接住飞奔而来的绾绾。
“这是鬼城呀,师姐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砰得一声就出现了。”
绾绾蹭着程采的肩膀,几日不见,师姐越发地好看了。
“我从皇城来的,没想到你们都在鬼城,我们在台子上闲聊适合吗?”程采揉了揉绾绾的发顶。
“自然不合适,你们留下继续报名,我处理点私人事情。”
薛绾挥手打开韶光镜,将在死亡边缘的张南一脚踹了进去。
绳子在薛绾的控制下,一下紧一下松,张南被折磨得都不敢呼吸了,还不如一下子勒死他。
“轩辕和小程采和我来,带上冰棺。”
薛绾步入韶光镜中,至轩辕和程采带着冰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