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一模一样的甬道,绾绾和官长竺各执己见,一个要兵分两路,一个坚持不分开。
“这样吧,你们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听谁的。”唐天星站出来提供解决方法。
绾绾和官长竺瞪了眼唐天星,他们会这么草率?
绾绾出了石头,官长竺出了剪刀。
“好耶,我赢了,听我的!”
绾绾高兴地蹦起来,当即拉着至轩辕和唐天星,选了左边这条。
唐天星表示莫挨他,“我要跟长竺走,跟着你没好事。”
“谁稀罕你了,你把破云刀给我,随你哪边凉快。”
绾绾要的是破云刀上薛绾的血。
唐天星差点忘了,立马改变阵营,“我和你一起走。”
楚郇肯定是跟着至轩辕的,队伍自然而然地分了出来。
官长竺,程采和官新三人去右边的甬道。
早一步找到潼汝湖,早一步解决鲶虫。
虽然鲶虫并未追着他们,可只有找到潼汝湖先,再想办法吸引鲶虫过来。
七人即将分开,官长竺放心不下绾绾,拉着至轩辕一定要他照看好绾绾。
官长竺实在唠叨,绾绾听得耳朵起茧子,“师兄,你再说下去,鲶虫都不知道祸害多远了。”
“还不是你不让人省心!”官长竺捏了捏绾绾的脸蛋。
“我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先照顾好师姐吧。”绾绾戳了戳腰,让他赶紧松手。
绾绾选的左边的通道,她很清楚,这是通往石碑的路,也是她必须要走的路。
幽长的甬道静谧,一路无言。
“有风。”不知走了多久,唐天星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动。
“快到了。”绾绾加快了脚步。
甬道尽头盘满了树根,曾经的洞口早已被尘土重新掩埋,楚郇自觉地拔出琼山剑。
楚郇觉着琼山剑哪里不一样了,但又不知道是哪里。
长剑一转,洞口再次被破开,月光洒落下来。
楚郇先跳了上去,再伸手拉唐天星。
至轩辕抱着绾绾飞身上来。
四周是一片树林,而他们出来的洞口边立着一块石碑。
石碑上布满青苔地锦,上面的碑文完全被遮蔽了起来。
碑前是一株球形白花。
“这里就是安十带我来过的入口。”楚郇记得白花石碑。
绾绾跪在球形白花面前,将长鸣神灯放到白花边上,把一直攥在手里藏着的灯芯小人放回灯中。
“它怎么在你手里,你不是说它进了墙里?”唐天星知道绾绾不能说谎,所以深信不疑。
“我就随便指了一下,是你们自己理解的。”绾绾没有确切说出灯芯小人飞进了墙里。
“这也行?”唐天星无语。
绾绾闭上眼,虔诚地朝白花叩拜。
“你跪一朵花做什么?”
绾绾叩拜完,站起身,“你管我,破云刀拿出来。”
唐天星摘下破云刀,脱掉刀鞘,刀身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枯。
绾绾咬破指尖,第一个给灯芯小人喂血。
唐天星也有经验,挤出一滴血给灯芯小人。
四人喂完血,灯芯燃起火焰,绾绾拿着破云刀在火焰上烤着。
干枯的血液燃烧后,溅射出火花,灯芯小人眼睛睁得极大,像是被吓着了,但还是飞到火焰前,一口将火焰吞进肚子里。
熟悉的黑色大门出现,周围景色变得灰暗。
绾绾深呼吸后,小心翼翼地将球形小花摘了下来,捧在胸前,推开大门,步入一念海。
三人紧跟其后。
一念海变了样子,不再是波涛汹涌的黑海,而是一片蔚蓝无际,大海该有的样子。
管辖者再度出现,“一念海的客人,请说出你们想要知晓的时间。”
“六百七十二年前,春分日。”绾绾准确无误地说出时间。
“即将进入六百七十二年前,春分日的一念域。”
四人眼前一黑,再睁眼是一处世外桃源,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出一片粉海。
“好美的地方。”唐天星接住落下的花瓣,放在鼻下嗅了嗅。
“是师祖。”绾绾捧着白花,指向不远处的薛绾。
薛绾一身白衣,躺在花瓣铺成的软毯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壶酒,与天对饮。
“快躲起来。”唐天星拉着绾绾和至轩辕往桃树后躲藏。
“不用躲藏,师祖看不到我们的,要是能看到我们,她早感知到了。”绾绾就算大声说话,薛绾也听不见。
“那上次长竺为何设结界?”
“他不知道呗。”
绾绾挽着至轩辕的胳膊,“轩辕,这是师祖被封印起来的记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要贴紧我,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唐天星怀疑地扫了绾绾一眼,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跟至轩辕贴在一起吧?
楚郇揽着唐天星肩膀,把唐天星吓一跳,“你做什么?”
“贴紧,防止意外。”楚郇有样学样。
“能有什么事?”唐天星没好气地说道,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嘘,师祖起来了。”
薛绾站起身,伸了个拦腰,打了个哈欠,“天气太好了,整得我都困了。”
“知道知道,今天要下山。”
“绝情教不收女弟子,干脆把我变成男身好了。”
“你施的幻术都能被识破?”
唐天星戳了戳绾绾,“薛绾怎么对着空气说话?”
“大神在呢,你看不见而已。”绾绾躲开唐天星的手指。
“看来我只能发挥一下学习多年的伪装术。”
薛绾将喝空的酒葫芦随手扔了,腰带解了,脱了衣服。
“非礼勿视!”绾绾伸手捂住至轩辕和唐天星的眼睛,瞪着楚郇转过头去。
薛绾变出布条,把胸裹得一马平川,又变出一身乞丐装穿上。
随手在地上抓了把泥,抹在脸上,再把头发解开,故意弄乱。
薛绾弯腰看着水坑里脏兮兮的小乞丐,满意地哼着小曲下山。
山下是个热闹的小镇,今日春分灯节,很多人在街上看灯。
现在时辰还早,等到了夜里,灯亮起来,更热闹。
“喔,是兔子灯。”薛绾伸手想摸摸,但看着自己都是泥垢的双手,还是算了。
只睁着眼睛,一个个看过去,她一直在山上练功,不常下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致好看的灯笼。
看了许久,薛绾恋恋不舍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再不眨,就要干死了。
“哪来的小乞丐,别在我摊位前待着,去去去。”卖扇子的摊主皱着眉,瞪着薛绾。
薛绾歪头,眨巴着眼睛,指了指自己,“干嘛,看不起乞丐啊?”
“去别的地方讨饭,我这儿不施舍。”摊主见薛绾不走,牵出一只狗来,“你再不走,我让来福咬你了。”
来福呲牙咧嘴,朝薛绾汪汪叫,凶得很。
薛绾蹲下身子,也呲牙咧嘴,朝着来福汪汪叫,比谁嗓门大?她没怕过。
来福第一次遇见会说狗语的人,吓得夹起了尾巴,瑟瑟发抖地往摊主身后躲。
“你的狗,不行啊,不够凶。”薛绾笑嘻嘻地站起来,狗见着她都要躲。
薛绾不想和摊主啰嗦,哼着曲子走了。
还是山下好玩,不过她下山是要进绝情教,得快点找到绝情教的人。
今日绝情教的弟子都会出门赏灯,她得讹上一个,带她进绝情教。
天色渐暗,灯笼点了起来,暖黄的光,让小镇看起来温馨极了。
薛绾从包子摊顺了几个包子,大口啃着,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肉包子了。
“师尊,那边有卖花的,要过去吗?”
小孩的声音吸引了薛绾的目光,也吸引了绾绾的目光。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站那,便熠熠生辉,挪不开目光。
薛绾擦了擦口水,搓着手慢慢靠近。
小孩胖乎乎的,抓着师尊纤细的手指,那手指比白玉还晶莹温润,指节如竹。
“好,去瞧瞧。”师尊的声音清冷,如他的长相一般,天上明月,孤寂冷傲。
镇上人人都知绝情教里有位师尊,爱花,爱草,如清风,如明月,如心尖的血。
卖花的小姑娘瞧着师尊一步步接近,已羞红了脸,攥着花篮边,怕自己尖叫出声。
“姐姐,这花怎么卖?”小孩仰着头,瞧着卖花姐姐红得能滴血的脸,撇了撇嘴,早知道不带师尊出门了。
卖花姑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师尊,完全不带眨,“师尊要的话,不要钱。”
“姐姐,你能不能看着我说话,是我要买花诶!”小孩不满地跳起来,可惜他太矮了,跳起来也只到人家腰。
薛绾关切地盯着师尊,这师尊好看是好看,为何双目无神,好像瞎子?
不过这长相,是瞎子,她也不介意。
小孩见卖花姑娘还不理他,气得要死,干脆牵着师尊的手走了,“不买了不买了。”
“师尊别走啊,我这花刚采的,香得很。”卖花姑娘还是没看到小孩,盯着师尊的背影,连背影都如此迷人。
薛绾捂着嘴偷笑,变出一截桃花枝,在小孩和师尊的必经之路上躺下。
平躺,两手交叉,压着桃花枝。
“世外桃花,只卖有缘人。”薛绾念叨着。
“你是卖花的?”小孩第一次见到乞丐卖花,还是躺在路中央,不怕被人踩着吗?
“是呀,小朋友,我这花只卖有缘人,我瞧着你有缘,你可愿买下这段桃花枝?”
薛绾递上桃花枝,桃花枝上她施了术法,虽为桃花,却同时能嗅着迎春,海棠,杜鹃,腊梅的香气。
若师尊是瞎子,他的鼻子一定好使,能嗅出四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