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藻却当凝绚的激动很平常,轻声感叹,“她想必是有心愿未完成。人的欲念、执念、坚持常常能让人做出平常做不出、做不了的事。所以人这种生物,比神仙厉害。”
凝绚真有些抓狂了。扯着自己一缕头发送在嘴里嚼。言藻看了这动作,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又轻轻摇头,“君主操劳,喝点仙茶吧。”说着放下笔起来。
双手捧着竹茶杯,茶里有梅蕊桃蕊的香气再配着竹香,凝绚接着茶捧在手里深深地一吸,“好香。这茶倒好像能让我想起点什么一样。”
言藻递了茶给凝绚又回到座位抓起笔,随口接到,“味觉记忆有时候比大脑记忆更深刻,更不容易忘记。”
凝绚突然乖乖地抿起小嘴巴一笑,“那我记得我以前喜欢吃的东西里有梅蕊,好像还有一种特别清冷的散着香气的东西。”
言藻并没有接话,她好像忘记凝绚的存在。写了几个字又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水愔怿?”
凝绚想着钟离志浩叫过的呀,立刻放下茶杯,对言藻说:“谢谢你。”言藻点点头,挥笔继续写。
钟离志浩魂已经缩的那样小,却还能叫得出水愔怿!难不成水愔怿和钟离志浩心有灵犀!而,钟离志浩大叫一声的时候,莫不是水愔怿死的时候。哎哟不得了。凝绚乱忙了一整天被两个找不到魂的凡人折腾得仙体憔悴,还不能骂娘,也不能骂师父,也不能骂人,就想找魔鬼打架还没赶上。难怪凡人不信神仙。自尊心极度受伤的时候被茶香熏回了点灵感。立刻要出北冥往凡间跳。
“领导,你干嘛去。”桃伽不知从哪里溜出来。凝绚回头一看,后面还有桃伽的影子人硕铍紧随其后。
“你们俩好好回去休息吧。要懂得保养。神仙就是保养出来的。要知道睡,睡个千把年的,功力就精进一大截,再遭个雷劈什么的好顶得住。”
硕铍用手像猫干洗脸一样胡乱揉搓了几圈,平复心中的委屈,眨巴几下圆眼睛,“我们这么忙,雷也没空劈我们呀。”
“雷找不到你躲哪了。”
桃伽笑嘻嘻拉住凝绚,“雷能找到我们,雷达找不到我们。”
凝绚见他俩这样,心想师父啊,我是真心希望他俩闪的。你又没说要带这两个拖后腿。“好。找不到就好。”凝绚严肃地点着头,“好。证明你们的修行是在进步的。去,回去加油练。”
硕铍瞧着这个一来就不在岗,到处疯跑的领导,哼哼!一定得跟着她,远远地跟着。不能让她发现。想想这位领导也不是没有八卦可以挖,比如,那个魔君和我们新领导自来熟。硕铍在心里偷笑。扯住桃伽,“听领导的话,做好神仙。我们去问问雷公什么时候有空,和他约个时间来劈我们。”
桃伽说,“劈你个头。你自己去。”
硕铍扯过桃伽,一低头,娇滴滴忸怩地说,“人家情商低,社交障碍。约不出人的。你陪我。”
桃伽郁闷到一口仙气没喘上来,翻几下眼白的功夫就被硕铍扯回来。硕铍顺便送给领导一个讨喜的笑脸,“你快去忙吧。北冥的大门永远为你而留。”
凝绚听了前半句还是个仙话,这后半句简直就是在说:死了快回来。凝绚也差点一口仙气没上来。盯着硕铍,“嘿嘿,我真感激你,妈。教育得好。”
硕铍挥挥手,“不用谢。造福天下……”
凝绚没忍心再往下听,趁着血未出口仓皇而逃。
立上云朵,北冥清风让凝绚觉得还是挺舒服的。只是急着要赶去钟离志浩病床前。那个水愔怿的魂不会强到去找钟离志浩吧。
“君主。你去哪儿。”凝绚听声音有些像八颗牙。心想,怎么越忙越是有人捣乱,闲着的时候一个鬼都遇不到。等我闲了再逮他忙的时候去问候他。这会儿不空,不理他。加了力往前跑。八颗牙还真是坚持不懈,见凝绚加力他也加速。凝绚没听到八颗牙聒噪,以为他知难而退。一回头,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吕约。
“不在凡间当你的魔鬼院长,来干嘛?”
“我是医院院长。不是魔鬼院长。”八颗牙很文雅且和蔼地解说。
“别跟着我。”
魔君没有一点儿被嫌弃的难过,笑呵呵地回道,“君主果然有大牌的范,过你家北冥要买路钱不?”
凝绚只好慢下来,手里已经握好玉冰剑,想着自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来上这么一剑,一定让这个八颗牙到死都忘不了:不要随意跟着女神仙这一条铁律的。已经预想到满意效果,不由自己先笑了。
明天下和明月行将水晶灿带回家,明夫人正在屋子里心慌气短楼上楼下乱走,不时地念叨着儿子,一连打几个电话也没人接。正折腾司机备车出门寻子,才换衣服就听楼下叫:“妈,妈,给你带回个朋友。”
明夫人头脑发晕,这会儿突然听到儿子欢天喜地连呼带叫地说朋友,明夫人着实惊加喜喜加惊地吓一跳:死孩子,这三十好几了,终于带女朋友回家了!忙穿好衣服,连跑带颠地冲出换衣间,趴在扶梯上往下瞧,儿子美滋滋冲妈摆摆手,另一只手里牵着一个女孩,个子挺高,长得白嫩。这相貌,有十五岁没有!明夫人顿时由惊喜变惊吓,直往楼下三步并两步地窜过来。明月行一把牵过水晶灿,指着那个在家还化着妆的老女人说:“叫奶奶。”
明夫人又想掐女儿的手臂了!叫我奶奶,为什么?我虽然六十了,还冻龄着呢!虽然说我没有伪装少女的爱好,至少叫个大妈也比奶奶强吧。一身傲娇被这个死女儿的奶奶二字打得七零八落,黯然消魂,顺手理了一肩秀发,眼睛突然发亮地看着女孩,近着看还真是好看得很,可惜年纪太小。忘却明月行带给自己的精神打击,立刻上前拉水晶灿,看着儿子,“从哪找来的。你女儿?”
明天下对妈妈一笑:“顽皮!我姐的。”
明月行咽下从胸口逆袭而来的一股冤气,眼睛瞪大指着明天下,“我祝你找老婆天天跪键盘睡不了床。”
明夫人不由抬起巴掌,明月行做为反映迅速的军人,立刻跳出三十厘米外。这时,水晶灿软软地轻轻地叫了叫:“阿姨好。”
万恶的阿姨立刻收回会让小朋友心里阴影面积扩大的魔掌,“小朋友真乖,叫什么名字啊。”
明天下说她叫水晶灿,我们很饿,快给东西吃。吃完了我们还要去为国开会。
明月行三口两口狼吞虎咽吃完了去穿衣打扮,宴会可不能随意穿。明月行外面是长裙,里面是紧身衣和长靴,身上全是小暗器。虽然这么些年的宴会都没有意外,但明月行就喜欢这样穿。有时实在无处发泄她的暗器,她就在离开宴会时随机送给侍女和卫士们的头发。
明天下举止斯文,细嚼慢咽,温柔吃饭,不时给水晶灿夹点菜、盛点汤什么的,间或拿起帕子轻轻给水晶小姑娘擦擦嘴角,并一再关照自己的妈妈,“照顾好这个小妹妹。”
妈妈点着头,“什么时候带个大妹妹回来?”
明天下对水晶灿笑笑,“慢慢用,我先去收拾一下。”然后对妈妈龇牙咧嘴地狰狞一笑,“在我家书房,自己去看。”
明夫人这颗正高兴的小心脏顿时就由激动的快跳急转直下为凄凄慢走,甚至不想走了。明天下做为富N代,琴棋书画的教育是少不了的,小明同学都研习的不错,但他有一个外人不知的弱项:在画人像方面,画男的,老女人,小孩子都可以,但是要让他画年轻美人,他笔下不论何时何地所画出的女人却是同一个人,就算面对模特。这个女人是很美的,明夫人先前以为是孩子遇到的身边的什么人,但明夫人记忆里,和自家来往这么多年的几大家族里并没有一位长成这样的美人,要是有的话,早就名扬全国了。
明天下从不敢在外人面前说自己会画画的事儿。但他自己却没事儿躲在书房里画这位素未谋面的美人,乐此不疲。并对明月行说这大概就是自己上辈子的老婆。明月行如实汇报给老女人妈妈,妈妈趁儿子外出的时候,在明月行的掩护下,偷进儿子书房拜见了一下孩儿上辈子的老婆。然后明夫人回家哭哭啼啼对明天下的爸爸诉说:这孩子不是有毛病吧。
老明不以为然地说,“没毛病,就是特别了点。他刚出生就特别。”
明夫人记得那是冬季的早上六点,而且连日阴雨,按常理,冬天早上六点几分天是很黑的。可是儿子出生的一瞬间,突然天放光明,异常亮堂,照得像盛夏中午一般。
而且,那天整个医院就出生了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明天下叫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