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集的毒虫僵尸群里,站着三个人——
刚一说话,胸臆之间流转的一口气不纯,手下一慢,一只僵尸的手便穿透了他们联手组成的防线,哧的一声在沈绛肩膀上抓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在他面前是洛一吟和卫祈暝,身后是叶拾,三方将他围住,不露一点喘息之色。
“沈绛!”阿婧失声喊道,一点足,挟着冰弦如同一道电光掠下!
她落入了战团中心,一剑便斩下了那个僵尸的头颅,一脚踢在它的胸口,喀吧一声踢得僵尸胸骨下陷,往后直飞出去,砸倒了一片。
刚才中断的笛声一直没有再响起,似乎主人已经悄然退开。
然而,那些僵尸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便一直保持着攻击的状态,奋不顾身,一波一波地袭击。
那些东西的数量实在太多,阿婧虽然竭尽全力,再加上他们三个人,一群人联手,一刻不停地砍杀,也整整用了两个时辰才把所有的僵尸和毒物都解决掉。
当最后一具僵尸四分五裂时,她也几乎累得颓然倒下。
“阿婧。”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
那是一只熟悉的手――她心里瞬间一震。
抬眼望去,一袭如雪的白衣已经被血污全部染红,然而,即便是在修罗场里,那一双眼睛却还是依旧沉静明亮如昔。
她看到他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动,身体里的力气在刹那间耗尽。
有一具尸体在落下时遇到攻击,白袍撕裂,裸露出了整个背部,却没有一丝血沁出——然而在惨白色的肌肤上,却遍布着诡异的青色花纹。那些花纹由复杂的线条组成,遍布奇经八脉,纵横交错,从左右肩胛骨起,蔓延整个背部,最后终结于心脏和脊椎。
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棵树生长在这具躯体上!
竟是,竟是叶拾的身体。
青妖是一种傀儡术,历代祭司都曾经修习,并不罕见。
但可怕的是,那么年轻的人却居然有着超出年龄的深厚功力,竟然能在同时控制那么多傀儡、发动如此缜密的攻击!
这个凫晨啊,为了迎自己回去,竟然这般出卖教中的术法么?
血魔的女儿。
站在后庭的高台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人群中血战的女子,看着她那样的杀气和剑光,握着孔雀金长袍下摆的绝美女子眼神震惊——难道…难道这,就是这个绯衣女子的真面目?
拜月教的玉屏,一片血红:
巧儿忽然感到了有些敬畏——这个叫做息婧宸的女子,虽然不是术法中人,可她拥有的力量、竟几可与凫晨祭司分庭抗礼!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拦的住她么?
拜月教主站在祭坛上,身后是匆匆赶来的司星女史上官小榭。银白色长发的小协,在看见底下圣湖边上那一袭绯红色的血衣时,持着金杖的手陡然剧烈的抖了一下,失声惊呼出来——“是她!就是她……那朵蔷薇,命运的纺锤……”
“不,即使是杀不了她,我也要扭转命运的轨迹!”拜月教主的眼神是阴郁而坚定的,冷漠毫不容情,看着底下再次陷入重围的阿靖,“她已经到了回归的时日了吧。”
“教主,你要以杀止杀,要用那么多子弟的血、来湮没她的脚步么?”看到玉屏中,那高台底下四溅的鲜血,小协纤细的
手指也微微颤抖,就算是女史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惨烈的杀戮,目不忍视,忽然低下头,掐着指尖,叹息了一声,“晚了……不可能的,教主,命运的轨道已经开始交错了。”
银白色长发的占星者,忽然将手中的金杖高高举起,闭眼对着天心——那里,夕阳已经沉下了山头,淡蓝色的天宇里,已经有淡淡的弯月影子浮现。
“血与火,已经要湮没明月了。”
脸色惨淡,小榭吐出了一句预言。
“你竟出卖自己的灵魂,给拜月教作交换,你们根本就不能修炼术法,是拜月教的人在欺骗你们罢了!”
“沈夫人又是如何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够修炼术法呢?”
洛一吟突然发问,毕竟他们都是知道阿婧真实身份的人,想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是故意刁难。
“沈夫人和拜月教,又是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字字珠玑,她跟拜月教虽有血缘,但她,却不愿意承认。
那个多年前在大雨中,她从群蟒腹中救出来的少年,如今已经重归于群蟒血肉之中,宛如一场荒谬的轮回。
阿婧曾经用生命去救的这个人,到最终,却还是背弃了她。
这中间的心路历程,千回百转,无法和任何人倾诉。
此刻,她在想,她哥哥到底是希望她死,还是希望她还活着呢?
她搬开一条拦腰被截成数段的巨蟒。蟒蛇的上半身还在抽搐,巨口条件反射般合拢,差点儿咬住她的手臂。当巨蟒被挪开后,她看到了压在底下的人,忽然间一震,弯下腰去将那个尸体翻过来,指尖剧烈地颤抖着。
叶拾已经被青妖吞噬,完全融引入了傀儡当中,就连卫祈暝和洛一吟都没想到,安梓若给他们的术法之力,竟这么可怕。
同样一棵青色的树,出现在苍白的皮肤上,刺目狰狞。
阿婧弯下腰,细细地看了看青妖的脸,忽地将手指放入嘴里咬破,沾着血,飞快地点住了他背后的几处穴道——那些穴道位于那棵诡异的青色的树上,鲜血一点上就迅速地渗透开来,沿着树干扩散。
她的血,毕竟还是月氏一脉的血。
神圣而诡异。
但忽然听到了一声模糊扭曲的诡异声音。
那一刻,腥风四起,扑鼻而来!
“小心!”卫祈暝失声喊道,本能地双手一翻,两把短刀滑落手心,连头都来不及回,挥臂向上,哧的一声交错切去——只听一声钝响,血雨倾盆。
一条巨大的蟒蛇在头顶出现,血盆巨口咬落,却被利刃切断了毒牙。
他放不下她。
阿婧毫不犹豫地展开双手,十指交错,一道道光从她掌心里飞掠而出,转瞬在高台上张开了一道网——巨蟒在网中翻腾,呼啸着攻击而来。
沈绛飞掠而起,用湮祭剑插入巨蟒的颈下逆鳞,然而鳞片却厚如盔甲,只刺入了一寸便止住。
受伤的巨蟒疯狂地扭动,忽然间屈起身体,喷出了一股青黑色的浓雾!
青黑色的雾气迅速笼罩了高台,雾气所到之处,所有的尸体都开始消融,如同冰雪在烈火中融化。阿婧挥出长袖,瞬间搅起一阵清风,将迎面而来的毒雾吹散,然而和巨蟒贴身搏斗的沈绛却腾不出手来对付,瞬间半身沉浸于雾气。
“小心!”阿婧惊呼,却见巨蟒忽然人立而起。
沈绛如同闪电般从毒雾中掠出,双臂交错、横斩而过。那一瞬间,巨蟒的飞腾之势略略顿了一下——然后,上半个巨大的头颅唰地飞起,被一切为二!
沈绛一击格杀巨蛇,惊电般地上掠,动作快如闪电,令人惊叹。
袖中的冰弦像是得到了湮祭的召唤,猛然飞出,落在阿婧手中,人中龙凤,赫然持剑,双肩带着青雾的气,风冷的烟带着绝厉的剑光。两把剑交错瞬间,兵刃打击时发出的白光,朝着卫祈暝和洛一吟的方向激发而去,竟是强大的剑气之力。
那一刻,有一道光芒从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发出,如同光轮扩散——
那些白光化为无数白蝶,在风里四散,直逼二人。
那一刻,又重新再现了冰弦与湮祭的光辉了吗?
因为神兵交错双剑合璧的力量,他们二人将侵入者再一次逼退到了昙顶独峰之处,在昙顶独峰,阿婧却见到了,久违的,朋友!
宁惋拿着剑撑着身子,显然是大战之后的精疲力竭,陌渊毕竟是陌渊,在如此强力之下还能抗击那些人不冲破保护范围,很不愧是人间炼狱修罗场出来的人。
哀嚎声和杀戮声,从宫门那边不绝于耳的传来,连阿婧都听得颤抖。
血与火,已经要湮没明月?
三千子弟眼里,却都毫无畏惧,只是团团围住了独峰,带着血战到底的坚决。
即使掩陵要强攻入雪羽楼,必须也要灭了所有人,踩着血泊进来!
玉石俱焚……阿婧转过头,看着主楼内昏暗的烛火,想起那个因为反噬害自己依然在痛苦中的人——忽然间,悔恨就吞噬了她的心脏。
如果……如果这时候那个人能在的话……如果不是她这般愚蠢,雪羽楼,如今也未必会到这般境地吧?
冰弦剑仿佛疯了一样,妖异的剑光如同砍挂切菜一样掠入那些子弟中,带起一道道血光,飞溅上她的脸。
九天玄女……那只有她在第一次和沈绛交手的时候,才使全了的剑术!
那样凌厉无匹的杀招,她如今将心一横,竟然对着这些武功不过三流的掩陵子弟出手,那已经不是杀敌,而接近屠戮了吧?
冰弦转圜回到手上,神兵直直的织着眼前的月白衣袍的男子——
宋临悉。
因为在他手上,有着另一枚棋子的威胁。
“看来沈楼主沈夫人的双剑合璧,真的如传闻一般,威力巨大啊,竟能在短短时间之内破解了无数的杀招,在下,真的是佩服啊!”
“你的杀招,不都是拜月教教你的吗?”
“看来沈夫人还是慧眼识人啊,竟能分辨得出那些时拜月教的杀招。”他们不说,无非是安梓若下过命令,不能让阿婧的身份在雪羽楼面前暴露罢了。
但是阿婧不可能不认识安梓若的,也知道她的神兽是双双,竟然出动神兽在雪羽楼当中,真的是步步杀机吗?
“我劝你最好停手,不然我不会保证我的鬼降会不会吞噬了你的兽神!这是雪羽楼跟掩陵的纠纷,与你们拜月教,毫无干系……”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是阿婧无法容忍的事情,拜月教真的插手其中。
她的剑再度扬起的时候,忽然间凭空仿佛出现了看不见的屏障!是一重重的软罗,透明的罗网,将她的冰弦剑丝丝缕缕的绊住,不让那一剑刺下。
阿婧心中大震——好强……好强的灵力!
是,是什澈吗?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迅速迫近,绯衣女子闪电般收剑,最后荡开了刺向她的兵刃,闭眼,只是凭着感觉到的空气中压迫力最强的方向,一剑刺出——
冰弦十九式。
“好,好一招,好一招冰弦十九式,不知道这位夫人,能不能强行接下沈夫人的那一剑那?”
阿婧蓦然抬起头来,看到眼前从高台上里一掠而下、止住她杀戮的那个人。眼前英俊的男子白袍如雪,漆黑的长发不曾束起,一直垂落到腰际。在他身边,那剑威胁着的,是一个身着黄色衣袍的女人,打着肚子,看来是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
是花溪。
宋临悉仿佛还是有些衰弱,却依然是笑笑的,看着半身是血的绯衣女子,眼神是赞赏而怜惜的,轻叹:“怎么样,你敢把剑冲着她么……”
她的眼睛,片刻间是空茫的,然而那种空茫里却有极度的凌厉和绝望。
阿婧的手,不自禁的握紧了手中的冰弦剑,她觉得全身都在发抖,有一种莫名然而可怕的寒冷从她骨子里渗透出来,浸没了她。
她手中的血薇剑直逼花溪心口,绯红色的剑身上幻化出清光万千,映着花溪苍白的脸。
“沈夫人,婧姑娘,下手啊!你难道忍心跟另一个女人共侍一夫吗?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出生,便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动手啊,杀了她,动手啊!”
“阿婧!”
沈绛在身后对他呼唤,那是花溪,沈绛喜爱的女人,若是自己下手杀了她,沈绛会对自己如何呢?
苍白的身体里竟然隐约透出了火焰的影子。
那种火,不是阳世之火,烈烈如焚。
那是蛊王火莲。
是执念控制了她的意识,她无法摆脱的掉的执念,月神的反噬!
眼神也是出乎意料的有些乱了,她声音里蓦然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哀痛之意。
“婧姑娘难道能容忍自己的丈夫爱上别人吗?”说到这里,阿婧的眼里流下了泪来——那是赤红色的泪,每一颗里都燃烧着猎猎的红莲之火!
那样美丽的火焰,强大而邪恶,如同吞噬一切的地狱——这需要有多大的念力,才能焚心以火、驱使内心,化为如此汹涌的地狱烈焰?!
绯衣女子陡然间眼睛里腾起了疯狂和昏乱,她厉声叱喝,右手瞬间划出一道弧形,逼得眼前的人再次退开三尺。
阿婧的手渐渐发抖,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花溪,眼睛里哀痛忽然间深不见底。
她终究还是不会杀了花溪的。
“我不会受你蛊惑的!”
“人中龙凤,不愧是人中龙凤啊,这般信任还是强硬啊……。我还以为沈楼主有多爱自己的爱妾呢!”
“你究竟想怎么样!”
“怎么样?我看着爱妾肚子里的,可是沈家的种啊,要是磕着碰着了,沈楼主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宋临悉朝着沈绛挑衅,是不是便横过剑来,像是片刻就要隔开花溪颈间的动脉了,“不知道沈楼主愿不愿意与在下,做个交易。”
现在的局势,显然是掩陵败了,阿婧能够吞噬神兽,那安梓若也没有过多的术法来控制傀儡了,也只有拿人威胁一条路了。
“不知道沈楼主愿不愿意忍痛割爱,我们用花溪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来换沈楼主身边,夫人的性命!”
此话一出,阿婧和沈绛都为之一惊,沈绛一手握剑,另一只手在听到宋临悉这样威胁之后,便拉住了阿婧的左手,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后。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能再让阿婧以身犯险了,当初因为求药,他把阿婧交给了幻花宫,让她出于危险当中,已经失去一次了,不能在失去第二次了。
“沈楼主还是答应吧,当初你用婧姑娘的命来换解药的时候,还不是果断决绝吗?现在只用婧姑娘一命换两条人命,值了!”
洛一吟看出了阿婧的危机感,突然开口发难,让沈绛不知作何决断。
那个他心尖上的姑娘,他不能再一次出卖了她,但对面的女孩儿不过是爱慕而已,她没有错,只是错在出身于这种江湖乱世当中。
阿婧能感觉到沈绛内心的无奈,一边是自己的妻子,一边是自己的骨肉,不管是作何选择,都将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让人贻笑一生。
“沈楼主,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着了,我数三声,若不答应,我边杀了她!”
宋临悉终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怕沈绛和阿婧又重新商量着对策,他们毕竟敌不过双剑合璧的威力。
“一……”阿婧在极力挣开沈绛拉住的手腕,她想要救花溪,可是沈绛不会就那样交她出去的。
“二!”沈家的骨肉,就算是保住自己又如何,她已然不能开枝散叶,就算她不喜欢花溪,那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三……”
“好!”
但是说这话的不是沈绛,而是阿婧。
她知道沈绛不好做出选择,她知道沈绛其实还是对花溪有感情,她知道沈绛为了紫薇凤星不敢再抛弃自己。
这一次,还是自己替他做出选择!
“我答应你,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以生命化为火焰燃烧,泪水接连滚落,每一滴都化为火焰。
她的泪竟是赤红色的。
“阿婧……”
“你做不出的选择,我来帮你做!”
“你就这么恨我吗?”
“不是恨,是失望,因为在你心里,我已经不再是你唯一的人了!”
阿婧毕竟看得出,沈绛对花溪有了感情了,那已经不再是她当初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了。
被遗弃的感觉,会在瞬间没有疼。没有感觉,只会觉得安静……非常非常的安静。
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
他爱,却给不了她想要的陪伴——
但不管多少个转折,前面终究还是一句“舍不得”。
阿婧不愿意再转身,因为她知道,哪怕她一回头,他便知道自己的脆弱,是有多么难堪!
在走近宋临悉的时候,见到他放松了警惕,缓缓放下了剑,瞬间之时,阿婧眼中幻化出了冰弦的剑气,朝着宋临悉的手腕横割而去。
扑空?
难道是看出了她的招数吗?
突然危机,她将花溪抱在怀中,转换了方向,把自己的背后空门露在对方面前,旋转之后,她将花溪朝着沈绛的方位退去,而自己却被前来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树上突然坠落下来一只萧,看着颜色竟是阿婧的棠箫,朝着阿婧颈间的伤处,重重的击落而去。
毫无防备,竟是致命的一击。
倒地瞬间,吐出一口鲜血来,捂着胸口,就倒在卫祈暝的跟前,但那已经是掩陵的包围圈了。
“沈夫人啊沈夫人,你还是算错一步啊,算错有人出卖你,算错,你们这楼中的叛徒……”阿婧抬眼盯着宋临悉,眼光中,带着一丝凌厉,“你可还记得,我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阿婧闭眼,心中却在蓦然念诀,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让周围的人退后了几步。是鬼降在救她,那灵力是从影子之处散发出来的,是她的血鬼降。
高台上的安梓若看到了影子里蓦然掠出的一袭绯红色——阿婧的鬼降终于能够替她效命了,安梓若还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已经看到了宋临悉和阿婧对峙的一幕——安梓若的眼睛里,忽然掠过说不出的悲伤和暗喜。
终于……终于到了揭开一切的时候了。
那个绯衣女子、那个倔强不服输的号称武林中翱翔九天的凤凰今日终于要,付出代价!
阿婧微笑着,然而眼里却是有些不确定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一直不对……那是她从来没有意料过的、超出她思考过的问题范围的东西。
冷冷的一掌朝着自己的胸口袭来,她来不及反应,直直向后退去,但后面,是万丈的深涯。
碧云掌,黑暗之中,她看不清来人的脸,竟是那么的熟悉……
“阿婧!”
“夫人……”
众人都在身后开始有了惊呼,而安梓若却在高台之上双手凝结,施展了巨大的巫蛊之力,将整个掩陵的人都笼罩其中。其后出现了无数无数的蝴蝶,朝着崖底袭去,瞬间的,消失为空。
而就在卫祈暝消失的前一瞬间,他看见阿婧,已经落入了独峰的悬崖当中!
然而,此刻的阿婧被红莲烈焰包围着,急速地衰弱,无法抗拒眼前自己徐徐的下坠。她手中的剑,无意识的滑落,眼中的泪触及了她的脸,感到了心在燃烧,无声焚为灰烬。
她脸上的表情是如此震惊,以至于火焰轰然加速燃烧。
那一刻,火焰从她身体里喷薄而出,如同地狱之火蔓延而来,抹去了所有。
只是一瞬间,雪羽楼的众人便看不到了阿婧的身影。
“给我去找,去峰下找,我要她活着!”沈绛惊声嘶吼,看着荒空的崖底深深诡谲,这然掉下去,还……
快天明了,雪羽楼众人都在独峰之下搜寻着阿婧的下落,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满怒悲伤。
冰弦剑脱离了剑身,脱离了主人,失去了光色。
直直的额刺在泥地里,身边并无其人。
难道阿婧在坠落的瞬间,他们看见红莲灼烧是真的吗?
难道阿婧真的!
宁惋拔出冰弦,将它横放在自己手上,单膝跪地朝着沈绛复命。
只有一把剑了,那把她从来不离手的剑,失去了主人了么?
生不来者死不归,情不深者爱不对,我过忘川奈何处,她走天堂阳光路,是喜是悲,不错不对。
因果轮回,不知所谓——
不知为何,不明所以,不问缘由,不是甚解,不慕同情,不写悲伤;一纸轻狂,一语道破,一心曾与,一经茫然,一世宿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