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丸和昆月手提着笼中巨鹰,向着鸟族飞去。
远远地,看见了凤凰神殿前的大榕树,素丸道,“前面就是凤凰神殿了!”
话音刚落,榕树已经到了眼前。
两人正待要往前飞,突然,一张天罗地网从天而降,将两人罩了起来,就有兵士端着坚兵利刃跑了过来,“你们是何人?可有通行口令?!”
昆月屏气运功,天罗地网瞬间断成碎片,飘散在风中,把一干士兵吓了一跳。
“我们是来送还巨鹰的,”素丸将笼子举到士兵们眼前,“并无恶意!”
“你们抓了海东青大将?!”士兵们又举起了兵器,做出了攻击的态势。
素丸打开笼子,放出巨鹰,巨鹰腿伤严重,倒在地上,素丸忙又抱起它,“我要见凤凰神君,你们去禀告,就说素丸和昆月求见!”
“通行口令!”士兵们执着地不肯禀告,也不肯放行。
“凤凰神君是我舅舅,”昆月见他们冥顽不灵,只想动手教训他们,碍于舅父情面,只是忍住了。
“我们不认得你,只认口令!”士兵们仍旧重复着。
昆月不能再忍,双手一甩,士兵们应声倒地,滚了老远。
昆月牵了素丸,径直走向凤凰神殿。
到了殿前,又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跑过来,拦了去路,“你们是何人?敢擅闯神殿!”
“我们有事求见凤凰神君!”素丸和昆月答道。
“报上通行口令!”为首一人喝道。
“什么破口令,”昆月不耐烦了,冷冷道,“要么立刻放行,要么被我打到放行,你们自己选!”
“何人这么大口气?!”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队伍后传来。
士兵们分散两边,那女子从让出来的通道走上前来,素丸一看,原来是白鸽王后,忙施礼道,“王后安康!”
“你怎么会来此?”白鸽见了素丸,倒是惊异十分。
素丸将怀里的巨鹰捧给白鸽看,“这是我一个朋友捡到的,特来送还!”
“快,接了,送去给啄木鸟医师照看,”白鸽见巨鹰受了伤,忙对身边一个士兵道。
士兵领命出列,抱了巨鹰,自行离去了。
“你们其他人,继续巡逻,”白鸽说罢,对素丸和昆月道,“你们两人随我来。”
素丸和昆月跟着白鸽进了神殿,就见一个人大老远迎了出来。
近前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鬼将武扬,她握了素丸和昆月的手,喜道,“你们怎么来了?”
白鸽将二人的来意说了,武扬拉着昆月到了凤凰神君面前,道,“给舅父行礼!”
昆月给凤凰神君行了礼,又被武扬拉着,给白鸽行了礼,方才坐下。
“鸟族为何戒备如此森严?”素丸问道,“我们进来,受了两重盘问。”
“哎,不瞒你说,”凤凰神君叹息道,“现在是特殊时间,形势危急。”
说罢,将鸟族内乱之事,讲了出来。
“怪不得最近总有些鸟儿无端坠亡,”素丸恍然,“要快些通知鹦鹉小姑娘,巨鹰无恙之事,要不然,惟恐她去妖族复仇,到时候反挑起鸟族和妖族争端。”
“你担心的有理,”武扬道,“那个羽飞最是性急,还是我亲自去告知吧!”
说罢,她起身行了出去。
素丸和昆月留在大殿,询问些内乱情形,不多久,就只见三个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羽飞,她慌慌忙忙拜见了凤凰夫妇,起身就问巨鹰下落,得知在啄木鸟处,她俯身告退,急急离了神殿。
她刚起身离殿,武扬和来仪走了进来。
来仪一脸疲惫,见了素丸二人却格外高兴,极力挽留,“你们可要在这里多住些时日,陪一陪我。”
素丸和昆月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你们要离开?!”来仪掩饰不住的失望。
“就算离开,也等明天再说,今晚无论如何要留一宿,”凤凰神君笑道,“我们甥舅相见,哪能不痛饮一番?”
说罢,又对来仪道,“今夜,你也不必回营,就留在神殿,陪你表兄宴饮!”
“那你们聊着,我派人去打点宴席,”白鸽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虽然凤凰神君说要痛饮,可是这次的宴席气氛相当凝重,神君夫妇和武扬被当前岌岌可危的形势压得透不过气来,故无心畅饮;来仪心事重重,酒入愁肠,心有千千结,怎能乐得起来;素丸和昆月见他们各自怏怏,无力为他们消愁散忧,也自失落。因此,酒筵草草结束,各自回屋去了。
素丸刚坐下,忽听轻轻的叩门声,开门看时,来仪红彤彤的脸,现在眼前。
“我能进来坐回子么?”他问。
素丸闪身让他进了,随即,合上门。
这一幕,让正扶着凤凰神君进屋的白鸽收在眼底。
来仪坐在桌前,低垂着头,却不作声。
素丸静静看了他,问道,“当前局势很不利,是么?”
来仪摇摇头,用近乎哭泣的声音说道,“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别这样,”素丸安慰他道,“要有信心,上一次的叛乱,你们不是很快就平定了么?”
“这次不一样,”来仪道,“这次叛军的实力更强!”
“你们不是有三路大军平叛么?”素丸道,“而且,你们尚未请求天兵援助,说明,你们自己就有平叛的实力,不是么?”
来仪叹息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鸟族会连遭不幸。”
“时和势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沉默片刻,素丸叹道,“但是你要相信,那些打不倒你的苦难和不幸,终会让你更加坚强!”
来仪仔细咀嚼了她的话,点点头,“也许吧,希望吧。”
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两人静静相视了良久,来仪轻声问道,“她还好么?”
“还是老样子,”素丸笑道,“啊,你知道么,天后德音是她的女儿,丙火是她的外孙!”
“嗯?!”来仪圆睁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在开玩笑?!”
“我也希望我在开玩笑,”素丸眼神落寞了下来,“我都不敢讲给她听,怕她受不了,你知道的,她一直渴望着寻回女儿。”
来仪叹息一声,默然不语。素丸便将丙火回生之事,细细道来。
“有你和丙火陪在她的身边,我也就心安了,”来仪听说,小声道,声音有些哽咽。
“你只管忙你的,”素丸应道,“我们替你照看她,等你忙完了平乱事宜,只管回来找她。”
来仪摇摇头,“不找了,找不了了。”
素丸疑惑地望了他。
“我这次回来,下了决心做个好王子,好儿子,”来仪苦涩一笑,“我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爱一个人,怎么就叫任性妄为呢?”素丸不解。
“回来了这么久,我一直在等她来找我,”来仪的眼角泛着泪花儿,“可是,听你说来,没有我,她一样过得很好。”
“她只是不知道你的现况罢了,”素丸想为隐飞找理由解释。
“还是不要知道吧,”来仪咬着嘴唇道,“不瞒你说,我已经定亲了,就是那个羽飞。”
“可是你还是放不下隐飞,不是吗?”素丸道,“你这样贸贸然娶了羽飞,对你,对隐飞,对羽飞都不公平!”
“公平?!”来仪道,“不,很公平,我的心另有所属,羽飞也心有所属,不是很公平吗?!”
素丸听了,瞠目结舌,一时语塞,半晌,方道,“你这是何苦?”
“你该笑着祝福我,或者举了大拇指称赞我,赞我成熟了,夸我伟大,无私,具有牺牲精神,都行的,”来仪的眼睛蒙了一层薄雾,“你知不知道,我们结了夫妇,鹦鹉神君会献出他的家传之宝鹦鹉笛作为嫁妆,而我的父母会赐予鹰舞神君亲王之职,这样,我们凤凰族和鹦鹉族就能强强联合,稳定族人之心,对于平叛大有益处。”
素丸听了,只觉心酸,一言不发,同情地盯了来仪。
“我很伟大,是不是?”来仪笑道,“我懂事了,对不对,我能委屈自己,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了,我成熟了,对不对?”
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下来,“可是,我的心,好疼!”
素丸握了他的手,陪着他一起落泪。
“帮我转告她,此生无缘,”来仪抬起汪汪泪眼,嗫嚅道,“下一世……”
他抽抽噎噎,说不出话,良久,他把脸埋在袖子中,将鼻涕眼泪一并擦干,深吸一口气道,“还是不要说了,就这样相忘于江湖,挺好。”
莹白色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垂了,倒影现在脸上,秀美中透着凄怆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