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连湛发现自己正躺在塌上,身上还盖着被子。看光线,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影绰呢?
连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却都看到没有影绰的身影。
“影绰?”
连湛边穿着鞋,边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逢人就问影绰的下落,可大家都不知晓。
等他一路问到长老的居所时,发现长老好像已经回来了,院中已经有看完病出来的村民了。
“长老在里面吗?”连湛随便拦了个人问道。
“嗯,就在里面呢。”
“多谢。”
连湛小跑着进了屋内,发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桌前斟茶,便放缓了脚步,礼貌地俯身行了一礼:“您就是村民们口中的那位长老吧?”
“长老算不上,闲人一个。”那老人笑道。
“请问今早有没有一位穿着黑色衣袍,而且非常不同寻常的女子来找过您?”
“你是?”
“我是她的...”连湛停顿了一下,道:“她的朋友。”
“确实有一位非同寻常的女子来寻过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位。”
“她问的事情是不是与煞血有关?”连湛试探道。
“嗯。”老人的眸色沉了沉,带上了些许的悲情色彩。
“那...结果如何?您如何说的?”看着老人的反应,连湛的心逐渐不安起来。
“她呀,”老人抿了口一口茶,微微叹气,“无药可救,无计可施。”
“啊?”连湛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的颤抖。
“煞血进身,要么癫狂至死,要么延续煞血的习性,以生人鲜血为食,直至与煞血融为一体。”
“怎么会这样?”连湛的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那与煞血融为一体后会怎么样呢?”
“迷失心智,彻底被煞血所控,变成一个吸血怪物,祸害世间。”
“那...该怎么办?”
“我给了她一把匕首,那匕首源自上古,受天地灵气滋养,可以了结这一切。”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连湛哽咽道。
老人沉沉地叹了口气:“我所知仅限于此,或许穷荒绝徼之外也能有人知晓。我所提供的只是一种选择,至于最后如何行事,还是要看她自己了。我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孩子,不会任祸事发生,正因此我才放她离开。”
“那她去哪了,您知道吗?”
老人摇摇头:“不问来路,不问归处。”
“好吧,多谢。”连湛又红着眼朝老人深深鞠了一躬,方才转身离开。
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连湛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间的伤口,此刻那里只留着一道小小的痕迹,应当是影绰恢复神智后又为他疗伤了。
可天大地大,她又去了哪里呢?
几日后,秘境军队的营地里,冰空愁闷地托着腮发呆,小冰则懒懒地缩在一旁打着盹。
自小冰的身份明了之后,冰空也时常与修炽待在一起,小冰于是就被发配去了前线参战。
最近看冰空整日闷闷不乐,修炽这才又把它带回来陪着冰空。只不过,小冰刚刚得了空闲,总是趴在冰空身边打盹养神。即便如此,冰空也觉得足够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冰空起身走到帐外,张望了一番后又不明所以地回到了帐中。
只是此刻帐中的桌子上,俨然多了一把匕首,匕首下方似乎还压着一封信。
冰空心中一惊,急忙朝四周看去,可一切平静如常,就连小冰都还在安静地打盹,没有受到半分惊扰。
寻人不得,冰空便上前拿起匕首仔细瞧了瞧。
只见那匕首线体流畅,手柄上还镶着三颗晶莹耀目的红色宝石,与那刀身的白光互相交映,相得益彰。
在那匕首下方,压着一封黄色的书信。在看到信封的那一刹那,冰空便有预感是谁的来信了。
果然,打开信之后,冰空便看到了影绰娟秀而熟悉的字迹:
冰空,见字如晤。多日未见,甚是想念。
近来因为我的干系,是不是无法安稳?无妨,凡此种种,皆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必对此感到任何的愧疚和自责。
也许你永远都无法意识到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在我的生命里,殿下是信仰,而你是光。我自小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是你让我感觉到了人性的温暖和光芒,与你在一起的那些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所以当我发现煞血在你体内留下毒液时,我几乎是不加考虑地就将其引了过来,当时的我还并不知晓会发生什么,我想即便是知道了,我的选择也不会变。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如若看到你是我现在这般样子,我想我会更加难受,所以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再感到愧疚了。
最近煞血对我的掌控愈发强烈了,我预感很快我就将彻底失去神智,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已全速赶往最初囚禁煞血的那座塔,并尽力去布置一个像当初那样可以困住它的阵法。
只是这并非长久之计,煞血必定会挣脱束缚重临人间,届时定是一番腥风血雨。所以我恳求你,尽快赶到这里并用那把匕首杀了我,如果是死在你的手里,我想我不会有憾。
千万不要心慈手软,杀了我,就是在救我。
影绰
后面的字迹已经有些狂乱了,冰空含着泪合上信,久久无法平静。
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她们终是要自相残杀,命运终究还是没有留给她们任何机会。
看着影绰留下的匕首,冰空心间一痛,起身走到帐外。
此时天已近暮色,修炽也该回来了。果然没过多久,冰空便看到修炽腾着黑色火云由远及近。
“修炽。”冰空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了?”修炽看冰空神色有异,应当是有事要说。
“影绰来信了,还留下把匕首。”冰空说着,把信和匕首递给修炽。
快速浏览过信的内容后,修炽抬眸看向冰空:“你准备如何?”
“我...”冰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我们就非要走这条路吗?”
回想着最近的情况,修炽微微点头:“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选择。”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冰空心如死灰地问道。
“尽快吧,拖的时间久了,局面就不好应付了。”修炽说着,眼中蒙着一层黯淡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