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空再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衣料黏在自己的皮肤上微微发凉。
南风正在一旁生着火堆,忽明忽暗的火焰映照在她的脸颊,而景奕和铭轩不知所踪。
“你醒啦。”察觉到冰空起身的动静,南风扭头看向冰空,抬手将长发拢起,簪上当初下山时和冰空一同买的簪子,“过来烤烤火吧,衣服能干的快一点。”
“好。”看到南风头上的簪子,冰空会心一笑,起身走到南风身边坐下,抬起自己的衣襟凑近火堆。
“南姨,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我们怎么突然失了神力?还有,景奕和铭轩呢?”
“他们俩去周边探路了。我们当时被黑鸟带着来到了这片区域,这是玄枫大陆很罕见的地域,在这里每年的二月到八月神力都会被屏蔽,进入这片区域的人神力将完全消失。”
“啊?还有这种地方?”冰空惊叹地环顾四周,这里看起来也不过是一片普通的野外荒林罢了,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神奇的效力。
“是啊,这里常年都是无人区,人们一般都会刻意避开这里,再加上当时情况危急,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已经来了这里,幸亏我们掉落的地方是一片连海的湖泊,要不然就真的要摔死了。”
“那看来我们运气还真不错啊。”
“是啊,我们运气真的不错,马上八月就过去了,届时我们的神力就能恢复了。”
“对啊!”冰空方才意识到今天好像已经是八月的最后一天了。
“而且神王他已经发出了信号,神族的人应该很快就能赶到这里来。”
“嗯。”冰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碰到的那些黑鸟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怎么突然就能冒出来那么多,而且还把我们带来了这里?”
“是啊,”南风将最后一截木头扔进火堆,拍拍手心,“这太奇怪了,要说幕后没有人操纵我是不相信的。”
“那会是谁在操纵呢?”
“这黑鸟类属黑夜生物,应当是修炽在掌管...”
“可我不都跟您解释过不是他了吗?”冰空下意识为修炽开脱道,自己都没有意识自己说话时的急躁。
“我知道不是他,你那么着急干什么?”看冰空急切的反应,南风有些微愠地说道,冰空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确实有些激烈了。
“不是我说,你这马上就要和景奕成亲了,怎么还对修炽念念不忘。”
“我只是实话实说嘛,再说了,我都已经答应嫁给景奕了,您还要我怎么样啊?”看南风为了景奕跟自己发火,冰空心中也愈发烦躁起来。
“还要你怎样?你这是打算嫁给景奕以后心里还想着修炽吗?”
“我说了我需要时间,要彻底放下一个人哪能那么快啊?”
“你还需要时间?这都过去多久了,我看你根本毫无长进!”
“您过了那么长时间不也还没有放下夜神吗?”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冰空便瞬间噤声了。
她怎么能提这事呢?这可是南姨一生的伤疤啊,她怎么还能硬生生去揭呢?
冰空有些愧疚地看向南风,而南风眼中的怒意也顷刻间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和眼泪一同涌出的汹涌悲伤。
“南姨我错了。”冰空急忙道歉道,紧张而自责地盯着南风。
而南风只是擦了擦眼泪,头也不回地起身向着别处走去。看着南风离去的落寞背影,冰空气恼地捶了自己两下。
说话不过脑子,这下肯定把南姨惹恼了。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
冰空负气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心情烦躁而不安,索性将拷衣服的手放下,任它自己风干。
微风渐渐吹拂,听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冰空的心渐渐沉静下来,她是该好好想想,尽快做出选择了。
温暖的火焰让冰空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怎么睡着了啊?”冰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一圈,南风竟然还没有回来,景奕和铭轩也是如此。
怎么都没回来啊?
冰空起身,朝南风离开时的方向走去,心里升起一种隐隐的不安。
难道是她最后的话说的太重了?可即便这样,南风也不至于一夜都不回来啊。
如此想着,冰空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冰空发现自己好像正在上山,而且越往上走,周围的草木就越发的枯黄和凋敝,周围的生气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地消失,让人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每往前走一步,冰空心里和身体就感觉越发不适,好像她天生就对这个地方充满厌恶了一般。
冰空由不得转身朝回走去,这个地方她感觉一秒都不想再多待了。
可没走两步,冰空的心突然猛地狂跳起来,与此同时,山顶处好像有异样传来。
近乎是本能驱使一般,冰空开始拔腿朝山顶跑去,跑着跑着,冰空感觉自己已经渐渐腾空,御风而行。
她差点忘了,八月已经过去了,她的神力已经回来了。如此,冰空便干脆运转神力,御风全速飞向山顶。
不知为何,她的心像是浮在虚无缥缈的真空中一般,躁动不安。那猛烈的心跳催动着她全力向前,好像差一秒就会赶不上什么似的。
日出的第一缕光辉从山顶处高高洒下,为尘世带来温暖和希望,而在那灿烂的光晕之中,是南风倒下的身影。
“南姨!!!”
所有的光辉似乎都被黑暗吞没了一般,冰空只觉此刻恍若身处凛冽寒冬,尖利的冰霜向刀子一般刺向她的心脏。
南风倒下之后,冰空方才看清那击倒南风的,与这灿烂与盛大光辉格格不入的...
黑暗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