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冰空坐在大堂里,出神地望着殿门。她心里一直期待的那个身影一直没有出现,看来最终还是走了。
看着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地面上的明光也无法照亮冰空此刻心底的失落。
“小空,”南风坐到冰空身边,和她一同望向天边,“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相遇是一种缘分,陪伴是偌大的幸运,可陪着你一路走到最后的,只能是你自己。有时候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听着南风温柔的声音,冰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人的一生避免不了离别,可有些人即便身不在一处,心也会是紧紧相依的。
几天后,冰空独自在神王宫里散着步,正巧遇上了述职完毕出来的泓晔。
“木神。”冰空打招呼道,泓晔也微微俯身回礼。
“那天,谢谢你告诉我。”
意识到泓晔说的是什么以后,冰空微微一笑,“没事,那你最后追上她了吗?”
“追上了。”
“那你们...”
泓晔释然一笑,“我会等她回来。”
如此,冰空便也心下了然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冰空感觉宫里的气氛又渐渐紧张了起来,前线的战况似乎又紧迫了起来,景奕也又亲自去了战场前线。
与此同时,各处对于修炽和夜火两族人的骂声也四起,再加上幽珍日益的肆无忌惮,冰空整日里烦心异常,经常独自去到殿后的竹林里散心打坐。
只是这日,冰空和南风正在房间用膳,幽珍和若痕一行人突然浩浩荡荡地进来。
“参见太后。”冰空和南风起身行礼,随即一道急令便被递到了南风手上。
“前线战事紧急,我方死伤惨重,需要有带兵经验的人前去支援,南风将军,这是风族族长下达的急令。”幽珍说着,嘴角微微挑起。
看着急令上风族的拓印,南风沉下心来。
“可南姨已经好久没有上过战场了,你们就缺人手到这种地步吗?”冰空总感觉事情有些异样。
“战况紧急啊,这可是你们风族下达的命令。再说了,南风将军当年可是名扬天下啊,这种时候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幽珍不怀好意地说着,冰空也更加确定这是有意而为之。
想起卫韬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再想起各种场合上他对幽珍的谄媚,冰空便料想到这是一次联合行动了。
“当然。”南风低头应道,攥着急令的手微微用力。
“那我也要一起去。”冰空插话道。
“你可不行,”幽珍睥睨了冰空一眼,“不是再有半年就要大婚了吗?这时候出个差错可怎么办?再说了,卫韬也拜托我要好好照顾风族小殿下呢。”
“是啊姐姐,你去前线的话,景奕哥哥肯定会担心你的,到时候分心影响了战局可就不好了。”若痕接话道。
听着她们一唱一和的,冰空询问地看向南风,南风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冰空你留下。”
“南姨你...”
“如此最好,还请南风将军尽快做好准备,明天就出发吧。”幽珍满意一笑,转身离开。
众人离去后,冰空不解道:“南姨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还不让我一同去?”
“这是风族的急令,我身为风族人当然义不容辞。前方危险,你确实不该同去,再说了,他们就是要拆开我们,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那我们的处境不是更危险了吗?”
“是啊,看来他们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各个击破了。”南风愁眉不展道。
“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你,为今之计,只有...通知景奕。”
“还是别麻烦他了吧,”冰空劝阻道,“前线战事已经够他焦头烂额的了。”
南风重重地叹了口气,焦急地敲着前额,思考着对策。
“南姨,我觉得你倒不用过于担心,这里毕竟是神王宫,我要是在这里出事,她们很难解释的。反倒是你,他们要想在战场上杀一个人可真的太容易了。”
“你说的有道理,最近这段时间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千万不要到处乱跑,万事多加小心。”
说是如此,临行前,南风还是耗去大半神力为承明殿里加了一道坚固的屏障。
“小空,这屏障可保一时的平安,可免不了他们强迫你出去,实在不行,你就用这个。”南风说着递给冰空一张符纸。
“这是传送符,是风族最高级别的神物之一,我昨天晚上终于炼出来了一张,可传送范围只有五十里左右,不过用来解一时之难也足够了。”
看着南风眼里密布的红血丝,冰空鼻头一酸,但还是强忍住了想哭的冲动。
“谢谢南姨,你也千万小心啊。”
“嗯。”南风慈爱地摸了摸冰空的头,而后紧紧抱住了她。
“好了,我该走了。”看着外面已有战士在等候,南风松开冰空,向他们走去。
“南姨我等你回来!”
“好。”
看着南风和一众战士御剑飞远,冰空心里空落落的。
一个两个都走了,偌大的承明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等待她的不只有孤独,还有未知的危险和算计。
所谓风族小殿下,所谓神王妃,这些外人看起来富丽堂皇的身份,带给她的只有心酸和痛苦。
南风离开后没两天时间,许多人便都坐不住了,除了幽珍和若痕,甚至有些陌生的面孔也找上门来,不过都被冰空以身体抱恙的理由推辞掉了。
当独自一个人提心吊胆的时候,冰空方才更加迫切地意识到拥有雄厚的实力是有多么重要,也渐渐理解了修炽当初为何要让她学习功法。
说起来,她活的这么些年,身边一直都有人保护。而现在她也明白了,要是一直处于别人的庇护之下,是永远都无法脱胎换骨地成长的。
清早,冰空尚在睡梦之中,便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了,冰空有些烦心地叹了口气,便打起精神走到大堂。
透过门缝,冰空看到外面人影重重,来势汹汹。
“冰空,开门。”
“是啊姐姐,你开开门让我们看看吧,你到底怎么了?”
“是啊,我们都担心死了。”
冰空飞快地跑回房间,往脸上扑了些白粉,让自己看起来病恹恹的,方才挪到门口,细声说道:“我没事,就是受了风寒,怕传染给你们。”
“我们请了御医来,姐姐还是开开门吧。”若痕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这次姑姑也来专程看你了。”
冰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人最拿手的就是用所谓的为你着想来逼迫你。
冰空又从房间里拿了层薄纱半掩在脸上,方才慢吞吞地将门拉开一条缝。
“参见太后。”冰空俯身行礼,却并未让开身子。
“怎么?这是不打算让我进去吗?”幽珍阴沉着脸说道。
“实在是怕传染给您和诸位,还请太后见谅。”
“没事,我身子骨硬,不怕传染。”幽珍说着,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色,那些人便直接强硬地把门推开了,冰空也差点被推倒在地。
幽珍一路向内走到桌边坐下,冰空看着离她近在咫尺的屏障,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御医呢?过来给她看看。”
“臣在。”一个身子矮小,眼露精光的人提着药箱走了前来,“小殿下,请吧。”
冰空扶着桌边,暗暗压制着自己体内的神力,营造出一副亏空之相。
看着那人为自己把脉后拿出了银针,冰空急忙抽回了手,“怎么了?”
“哦,小殿下内行空虚,让老臣施施针法便能有所改善。”那人说着,眼神仍直勾勾地盯着冰空的手臂。
冰空愈发不安起来,“不必了吧,我还没听说过风寒要施针的,您给我开些药就好。”
“既然御医都这么说了,肯定说明施针有效啊,你如此推三阻四,是有何意图?”幽珍在一旁催促道。
“实不相瞒,我从小就极害怕针法,生病从来都是服药,还请太后见谅。”冰空说着,眼神暗暗瞄着身后的屏障,时刻准备着冲进去。
“事儿多。”幽珍翻了翻白眼,朝下面人吩咐道,“那就去给她熬碗药来,尽快。”
“是。”
连药的名字都没打听就走了,这不是显然要害她吗。冰空努力平复着心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冰空啊,你那个朋友呢?怎么突走了?”等药的间隙,幽珍又似不经意地问起了莫喻。
“她在宫里住不惯,就走了。”
“是走了,还是逃跑了?”
“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呵,”幽珍冷哼一声,“别再装了,她是火族人,你又是什么人?”
“我真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听不听得懂,到时候见见她就懂了。”
“你什么意思?”
“莫喻她在我那里,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幽珍说着,眼里射出两道精明的光。
冰空的心狂跳起来,理智告诉她这可能是陷阱,可就在她慌神之际,一根银针直直刺入她的穴道。
所有的力气都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了,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起来,冰空用尽最后的神智与力气朝一旁的屏障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