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申时,冰空便与莫夕一行人一起,去大殿参加这场为他们而设的接风宴。
刚一进大殿,冰空便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大家说笑谈论着,似乎一切都没有变过。
在座位上坐定之后,冰空抬头,便看到了斜对面入座的影绰。
她一袭红衣,威武大气,眉宇间一股生人勿近的霸气与清冷,仿佛回到了她们刚认识时候的样子。
不过看她现在的状况,伤应该是好了吧。
冰空有些愧疚,当时她本意并不想伤她的。
申时一到,修炽身着一身玄黑色华服从侧门走入大殿,众人起立,弯腰行礼。
“诸位请坐。”修炽坐到王座上,开口说道:“想必各位早有耳闻,我们秘境最近来了几位神秘的客人,与其说是客人,倒不如说是回家的人。他们单凭自己的力量穿越了迷障,将夜神火神的灰烬带到了秘境。”
“原来是真的啊!”
“还是我们的族人比较厉害。”
“其他那些个神族人就是不行。”
......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大家都有些骄傲而兴奋地讨论着。
“为嘉奖他们,我特设了今日的接风宴,为几位勇士接风洗尘。”
“好!”底下一片欢呼。
莫夕一行人便也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大殿中央,面对修炽而立,承接着众人的目光,等待封赏。
“我赐予六位勇士‘银爵’称号,再赠与每人黄金万两,丝绸千匹。”
“哇,这么多。”这次,不光是底下的众人,莫夕一行人也低声感叹道。
“谢殿下!”众人恭敬地道谢。
修炽从王座上走下,走到众人面前,亲手为每个人戴上“银爵”徽章。
看着修炽越来越近,冰空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一会可绝对不要被认出来。
冰空在心中祈祷道。
“等一下,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受赏,这可是大不敬。”
一声尖锐的质问声从侧边传来,冰空有如当头一棒,看向声音的来源,果然是茗珂,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冰空,就连修炽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她看过来。
一时间成为众人聚焦的中心,莫夕他们不由得都为冰空捏了一把汗。
“殿下,是我们疏忽了,可她却有隐情,还请您见谅。”莫夕打圆场道。
“隐情?说来听听啊。”茗珂追问道。
“这...”莫夕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冰空压着嗓子说道:“我在很小的时候脸受过伤,相貌奇丑,所以整日戴着面具,还请诸位见谅。”
“哦?那你倒是摘下来啊,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茗珂不依不饶道,从见到冰空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敌对感。
“茗珂。”修炽出声制止道。
“无妨,我摘便是了。”冰空说着,开始解面具的带子。
“司空!”莫夕小声地叫着,摘掉面具岂不是就要暴露了。
“还请诸位不要被吓到。”冰空将面具摘下,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冰空的脸。
先是倒抽气的惊呼,而后又是一阵叹惋之声。
冰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众人,直到看到大家皆是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才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不知为何,冰空看到了修炽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莫夕本十分紧张,但在看清冰空脸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早有准备。
晓月看着众人的反应,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等大家看的差不多了,冰空又将面具重新戴上,说道:“抱歉让大家受惊了。”
修炽开始继续为他们佩戴徽章,走到冰空面前时,冰空还是紧张了起来。
可修炽就只是给她别上了徽章,没有任何多余的打量。
颁发完徽章之后,宴会开始。
舞女们开始在大殿中央曼曼起舞,冰空看着场上觥筹交错,众人皆谈笑着,唯有修炽一人坐在王座上独酌,看起来兴致缺缺。
既然连他都骗过了,那之后的日子就应该就好办了。
冰空稍稍放松下来,可心里却并不好受。周围皆是欢笑娱乐之声,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唯独他们俩,像是格格不入的两座孤岛。
冰空在角落里静静地凝视着修炽,再有不到一个月,她便又要离开了,这次一别,恐怕就真的再也无法相见了吧。
他们俩终究还是敌人,纵有过去的重叠,可依旧是对立着的。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想爱的人偏偏是不能爱的人?
冰空无声地质问着,可这个问题永远等不来回答。
视线里,茗珂提着一壶酒走到修炽的身边,与他交谈起来。
她突然觉得茗珂也比自己幸福许多。同样是不能爱的人,可她起码还能陪伴在他的身边。
冰空感觉心口越来越闷,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喧闹,索性站起身来,独自退出大殿。
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冰空独自一人坐在殿外的台阶上,看着月色中闪耀的星辰。
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孤独啊。
感觉到身边坐下来一人,冰空转头,发现是莫夕拿着一壶酒坐到了她身边。
“怎么一个人坐这了?不高兴?”莫夕问道。
“没有,就是感觉里面太吵了。”
莫夕浅笑一声,说道:“你的准备倒是挺充分的。”
“没办法啊,心里有顾虑,就自然要多考虑。”冰空有些无奈地说道,“对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啊?”
“先陪你找你的南姨,之后的事情再说吧。”莫夕说着,喝了一口酒。
“你不回秘境了?”冰空有些惊奇。
“到时候再看吧,虽然答应了莫喻他们,可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们也终归要自己生活,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吧。”
“那...凌尘呢?你就打算跟他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冰空还是忍不住问道。
莫夕顿了一下,徐徐说道:“我不知道。从前,我还有一股精神头,我想我一定要把那件东西交给殿下,所以我可以尽量不去想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可现在,心愿已了,我就总是会频繁地想起他。”
莫夕说着,又饮了一大口酒,月光静静地照耀着她眼中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