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缓缓道:“恐怕是不行了,得找到她的尸体,送回她的故乡,帮她超渡。已经上万年了,而且那个地方已经不存在了。”
梦中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到底在哪儿,她也不知道。
祁樱仙又嫌弃的看了一眼李清箫,“都是你们男人惹得祸,从古至今,都这么花心。”
李清箫对着祁樱仙一向都是笑脸相迎,“你吃醋了?你嫁给我,我保证一生一世不会娶别的女人。”
祁樱仙抢过李清箫的扇子往他身上打:“你能正经一点吗?不知道花心是没有好结果的?”
见叶缓缓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祁樱仙突然尴尬的收回了打李清箫的手,“那个,缓缓,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嘴贱,不教训不行的。”
叶缓缓摇摇头示意不在意,“我只是看到李公子这般,在想以前的皇帝是不是就是这样。”
李清箫连忙喊道:“叶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那些帝王可是后宫三千佳丽,三千啊,但我只要我们家樱仙一个就够了。”
祁樱仙似乎刚被浇灭的怒火又燃起来了,“李清箫!你注意言辞!你说你能不能少祸害姑娘,到时候又多了几个像这样的女妖!”
祁樱仙又和李清箫打起来,叶缓缓尴尬的拉住祁樱仙,正和李清箫拉拉扯扯的祁樱仙手臂往后一甩,叶缓缓向后摔去,李清笙眼疾手快的从后方接住叶缓缓。
李清笙和祁樱仙都停止了打闹,一脸愧疚的看向叶缓缓。
李清笙黑着脸说道:“你们两个再打架,就去祠堂跪一天。”
见李清笙发怒,两人只好乖乖的坐下来。
叶缓缓特意捂着肩膀,装作伤口被牵扯到,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每个皇帝都有后宫三千佳丽,找女人的尸体会很难。但是找皇帝的尸体也许就很容易。皇帝死后一般都是风光厚葬的。人的灵魂会被自己的尸骨所吸引。如果找到那个皇帝的尸骨,再把带有女妖灵魂的木头小人带过去,这个女妖就会为了去见皇帝,去找自己的尸骨。”
李清笙问道:“但是她不找自己的尸骨,不也能见到皇帝吗?”
祁樱仙说道:“我听说过,要是魂魄附身在物件上,会受物件的限制。只有回到自己的身体,它才能真正自由。”
李清笙脑海中浮现出在大镜山第一次遇到这个女妖时的样子,若是她不害人,以她的法力,完全可以维持着美丽的外表人间生存,“无论她的尸骨还在不在,她应该是受制于某个人,否则她应该不愿意离开有她心上人在的地方。”
叶缓缓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怨念皆因那人而生,也只会因那人而灭。实在不行,只要找到她的骸骨,我还能试试幻术。”
李清箫和祁樱仙异口同声的问道:“幻术?”
叶缓缓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懊恼的掩饰道:“我乱说的,我的意思是,给她创造一个假的梦境,梦里那个皇帝又和她在一起了,并且恩爱如初。”
李清箫问道:“怎么样给她创造一个假的梦境?”
叶缓缓在心中暗自骂自己脑子不好用,这下不知道怎么圆了,“总之最关键就是找到她的骸骨,不然就算你们把她剁成肉酱,她慢慢吸收怨气,又能恢复好。对了,不如我们说说那只妖兽。那只妖兽名字叫盅雕。”
这下三个人都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叶缓缓支支吾吾的说道:“以前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它长着雕的头,头上有角,像豹子一样的身体,速度极其快。而且它特别耐受伤,被剑砍中几剑也不影响他的速度。”。
叶缓缓又指着自己肩膀上的伤补充道:“盅雕还非常聪明。我肩膀上的伤口,就是它佯装离去,在我放松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返回来造成的。”
昨晚和盅雕战斗的经验还历历在目,李清笙断了两根骨头之余还有各处内伤,这都是盅雕造成的。
李清箫也很好奇是怎样的妖兽将他们两人伤成这样,“这么厉害的妖兽,为什么以前从不出现。还有那个女妖,上万年害人无数,怎么一直没人发现?”
叶缓缓对长发女妖并没有明显的敌意,直觉告诉她那女妖只是被那黑衣人利用的可怜女人,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黑衣人穿着斗笠的样子,略有心事的说道:“因为有人护着它们吧。”
李清笙问道:“谁?”他没少追问过给叶缓缓下诅咒的人到底是谁,但叶缓缓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叶缓缓再次懊恼,真是说多错多,还是不说了:“不知道呢,这正是我要调查的事情,我这几天就要走了。”
李清笙微怒,追问道:“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叶缓缓又一次说道:“我不知道。”
叶缓缓起身准备离去,李清笙将她按回椅子上,按捺不住怒火说道:“我就问你谁?你以为你凭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可以阻止他们吗?你以为这样你就能保护到你想保护的人了吗?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杀了你,再去杀你身边的人?你以为自己一个人扛着最后大家就能皆大欢喜?你不看看昨晚来的都是什么东西,事情的严重性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忽略不去想?你知道你师父、师兄花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去找你?他们想和你一起面对,你躲着他们?”
叶缓缓被李清笙的怒吼吓到了,细想了他话中的意思后,马上眼睛里都是泪水,又委屈又害怕,哽咽的说道:“为什么凶我?我只是想算了,就让事情终结吧,仅此而已。”
李清箫和祁樱仙也被李清笙吓到了,第一次看李清笙这样发火。
祁樱仙连忙掏出手帕给叶缓缓擦眼泪,说道:“师兄你有话好好说,你吓到她了。”
李清笙看到叶缓缓在哭,仍然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是谁?”
叶缓缓哭得更厉害了,李清笙二话不说走到叶缓缓面前想把她拉出去,李清箫连忙挡在叶缓缓面前,“哥,你吓到她了,你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她身上还有伤,你这么粗鲁,你伤着她了可怎么办?”
李清笙一言不发坐回了位置上。
叶缓缓知道他说得没错,但是仍然觉得委屈。
祁樱仙温柔的帮她擦着眼泪,“缓缓,师兄也是担心你,怕你再被妖怪伤着。你说我们总共就见了三次,三次你都是差点被妖怪害死。今天它们伤了你,明天就能伤了别人。如果你知道了什么,一定告诉我们好吗?”
李清箫也说道:“叶姑娘,你师兄们找了你很久,你们天后山派出去的弟子全都在找你。有什么事情,真不要一个人硬撑。”
叶缓缓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但我最近有种感觉,那人应该在大镜山。”
听到这个答案,凤凰山的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在追踪邪祟,也追查到大境山。
李清笙便是在大镜山受伤被叶缓缓所救,同样那个女妖也是在大镜山出现。
李清笙问道:“那人有什么特征吗?”
叶缓缓摇摇头,“那个穿斗篷的人,非常擅长一些邪术。”
是真的邪术,不是她的五行阴阳术。
叶缓缓继续说道:“确切来说,我不知道他是人是妖,他身上有着邪祟的气息,却是肉体凡身。在大境山的他不一定是实体,但是大境山是他活动的主要场所。他每天忙着用邪术炼制各种妖兽。盅雕是已经灭绝的上古妖兽,那个人似乎在按着上古妖兽的样子炼制妖兽。”
李清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叶缓缓道:“梦到的。”阴阳师的梦太过真实,以至于她有时候竟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所经历。
李清箫和祁樱仙却觉得这答案有些牵强,李清箫说道:“梦到的,这太匪夷所思了,叶姑娘,这梦可不能当真啊。”
缩成花骨朵的雪莲花,悄悄又绽放了一些。
连遇莹都想听这个八卦,叶缓缓只好掀开衣袖,将右手的诅咒印记给他们看,“这是那个穿斗篷的给我下的诅咒,昨晚的妖怪,包括上次的巨蟒,都是他派来的。”
祁樱仙看着那红色的印记,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碰一下吗?”
叶缓缓点点头,祁樱仙轻触了诅咒印记,手指像触电一样被弹了回来。
诅咒是阴邪的法术,修仙人士一般正气傍身,和诅咒互相排斥。
李清笙问道:“我记得你的诅咒印记平常都是黑色,为什么现在是红色?”
叶缓缓回想起混混沌沌的梦境,说道:“平时的确是黑色的。它变成红色,是在警告。最近应该还有事情要发生。”
在场的人包括雪莲花都紧张起来,李清笙问道:“你的意思是,盅雕可能还会来?”
叶缓缓道:“也许吧。我马上要过十五岁生辰了。妖怪认为,人满周岁的时候,身体上的灵力会比以往增强至少一倍,喝了我的血,能够增强妖力。”
祁樱仙问道:“可是为什么是你?”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咋一看好像只是为了救素玄,但说到底,是因为她选择修炼五行阴阳术,选择做阴阳师。
想起西江文苑密室中的骸骨,叶缓缓说道:“只能说是孽缘吧。所以,我在凤凰山,他们一定会追来凤凰山。你们也不想你们凤凰山的弟子为了我一个陌生人丧命吧,所以我得走了。”
祁樱仙说道:“这些妖怪杀人可是不挑门派的,以它们的战斗力,恐怕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这件事情天后山知道吗,你师父知道吗?”
雪莲花被气得全身颤抖了一下。
祁樱仙拉起了叶缓缓的手,怜惜的说道:“所以你就这样离开了天后山?”
叶缓缓默默的点点头,声音略微沙哑的说道:“就是觉得闯祸了。”
祁樱仙道:“你傻呀你,这么大的事,不该隐瞒的。”
李清笙道:“找到操纵妖兽和女妖的人,才是目前最紧急的事。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已经牵扯到全天下百姓的性命。陈书由前辈若是知道,就不会让你这个最没自保能力的徒弟在外乱来。”
叶缓缓突然来劲了,“什么叫做最没有自保能力的徒弟?李清笙你听着,我们天后山也是很厉害的,我不代表我们天后山。你要是说我们天后山的坏话,我......”
李清笙说道:“你怎么样?”
叶缓缓一时语塞,瞪着李清笙,突然坏笑了一下,“我、我就告诉我师兄!”
大镜山已陷入一阵躁动,黑衣人愤怒的将各种精心炼制的丹药摔倒在地。身后是一长串的铁笼,关着各式各样的妖兽。
这些妖兽感受到黑衣人的愤怒,都害怕得缩了起来。
黑衣人对着身旁一小厮说道:“把那个女人叫回来,让她把禤曼曼给我找回来。”
小厮惶恐的说道:“大人,七姑娘不是才被您派去玉华山,恐怕没有一个月她都回不来。”
黑衣人道:“我知道,就先让她回来吧。那个叶缓缓,也没有这么快能找到这儿。”
小厮唯唯诺诺的离去后,黑衣人怒气未消,暴躁的踢倒一个铁制鸟笼,鸟笼中拥挤的关着数只罕见的鸟类,被踢倒后发出痛苦的叫声。
被翡翠手镯暂时封印住的长发女妖却异常的平静,没有挣扎也没有怨恨,只是在这漫长无边界的虚无空间中,让自己放空。
天后山的长平镇中,张鹏已经连续三日躲在镇上的寺庙中,无论家人怎么劝都不肯回家。
张夫人看着张鹏几日没怎么吃过东西,着急得不行,“鹏儿,娘亲已经请过法师了,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驱过邪了,没有鬼,你可以回家了。”
张鹏一听,又哆嗦起来,“它们,它们在床底下、衣柜,茅厕哪都有。驱不走的,它们躲起来了,我只要回去,它们就要来找我。”
张夫人自己也有点害怕,“我当初就说让你不要追那个乡野丫头,她是毁了你一只耳朵,但人家现在有天后山撑腰。你还非要花这么多钱请杀手,那些杀手自各没本事死掉了,还让家人还魂来找你麻烦。这一天天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张鹏抱着他娘亲张夫人的脚哭了起来,“娘,你给他们银两没有,帮我遣散他们,告诉他们,不要让他们祖宗再来找我了。我不干了,我什么都不干了,我也不找那个丫头的麻烦了。”
张夫人心疼的哄道:“都给了,我付了他们双倍的银两,你就放心吧,这回真可以回家了。”
最后,张鹏在张夫人的连哄带骗下,哆嗦着回家。当天半夜,张鹏又从自己厢房尖叫着跑出去,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去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