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坠楼(3)
辛林喃喃自语:“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有一点想不通:崔凝得了赦免,师父明确表示只要她不再与星辰塔有往来,便可饶恕她。那为什么风水突转,从楼上跌了下去?莫非是她又做了什么祸事?还是说师父改变了想法,决定下杀手?”
徐奕摇头道:“如果是往日,我敢说师父言出必行,说放走崔凝,那是一定会放的。可现在来看,我不敢下此判断。师父的心思,其实我们都摸不透。柯,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有很多事情,阿凝也不肯与我说。如果、如果我知道她要接乱石山的尸骨入城,我一定会阻止的!如果——咳咳……咳咳……如果我能及时阻止,阿凝就不会犯错,就不会受罚、不会被赶走,肯定也不会……不会……”公子柯紧捏拳头,直接苍白,双臂颤抖,突然低下头来猛烈咳嗽,徐奕扶他起来起来的时候,接了一手的热血。
辛林赶忙道:“你先别着急,我们都回来了,今晚就去绣楼,把一切都查清楚。没得到答案之前,你不要多想。”
说着,辛林和徐奕分别取出个红布小包,打开来看,里面分别有半块掰碎了的玉琮。
“这个还给你。要不是你在信封里塞了鱼琮,我们就没办法确认信到底是不是出自你手,也不感贸然回风临城。”
原来公子柯发现风临城官驿信件遭到查封,自己数十封信中途截断之后,决定走信件暗道出城,辗转来去,费了不少力气,也花了不少银子,他担心徐辛两人不确定信件真假,掰碎了鱼琮作为证据。
说到此处,徐辛两人不约而同摸出自个儿腰间挂着红布包,捏捏形状,包在沙土里面的也是枚鱼形玉琮。星辰塔弟子得令,以此为玄宸门徒凭证,五鱼连尾,心心相通。
“鱼琮为师父所赐,可当做我们的护身符。如果我们五人遇险,师父可通过追踪鱼琮找到我们。”徐奕道,“现在想想,崔凝引乱石山尸骨入城,师父是不是通过鱼琮查到了?”
公子柯问:“你们两人擅自回城,调查太史府一手隐瞒的案件,如今两枚鱼琮就在风临城内,师父回步辉夜有所察觉?”
徐奕叫他放宽心:“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早有办法,只要有一块与鱼琮形状相似的东西,滴入我们的血液,就可以作为替身。鱼琮外面包了泥土,师父便追查不到。即使用星轨追踪,也会遭到误导。她会以为我跟辛林分别在外任职呢。”
公子柯沙哑着嗓子低声道:“有劳两位了。”
“都什么时候了,跟我们说什么客气。我们得查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崔凝走得突然,她是真的失足摔下来的?”徐奕有些烦躁地踱步,来来回回重复,越推理越觉得结论会十分令人震惊,“目前疑点太多。太史府为什么要封绣楼?师父为什么不见你?这事情绝对不简单。如果崔凝真的是摔死的,那正常入葬就好。师父她躲什么?怕什么?如果不是意外死亡,崔凝得犯多大的错?杀了崔凝,师父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辛林吓了一跳,面色苍白,立刻拦住他:“徐兄,不要乱说。师父怎么针对我们!”
徐奕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坠楼的事?为什么封锁消息、还封了绣楼?为什么不见柯?为什么拦下柯的信?我只觉得与她嫌隙越来越大。”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会在不知情的时候站在星辰塔对立面,而塔中那位浑身笼罩神秘幽暗气息的女子不一定何时出手,辛林就上下牙不停打颤:“我想不到师父杀我们的理由。我们五人都是星辰塔的门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徐奕感叹:“拿是不是崔凝犯了错,拉着我们全部损掉了。”说着说着,重重叹气,不言死人恶,更何况现在死去的是平日里爱说爱笑、很得大家喜欢的崔小姐。他拍了拍公子柯的肩膀:“我只是在猜测,话说的过分了,你别忘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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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盖在满墙紫藤后的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头小心翼翼探出个绣娘,招呼他们:“三位公子,请这边走。太史府派了人守在周围,三位可要小点儿声音,免得被发现。”
隔着低矮的月季花丛,隐隐看得到太史府的几个士兵把守着绣楼院子入口。公子柯强迫自己不要咳嗽出声,免得暴露行踪。
太史府居然夸张到派兵围住绣楼?徐辛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如果真的是不小心摔死过人,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风声鹤唳,干脆不许绣楼对外开放?
崔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绣娘在前面引路,躲过站岗士兵,穿过一道小门又一道小门。徐奕和辛林扶着公子柯,行走略缓慢。
“距离金乌节日子尚远,绣楼怎么就封了?”辛林假意向绣娘询问。
绣娘皱了皱眉头,道:“公子,今年金乌节的单子已经下来,姐妹们都赶工呢。绣楼只接太史府的单子,基本上等于对外停业了。”
“单子下的这么早?我记得一般来说,不是提前一个月吗?今年怎么提前了快半年时间?”
“公子,今年缝制礼服的指示下来得早……”
“真的只是为了赶制太史府的单子吗?”辛林紧追不舍。
公子柯看了绣娘一眼:“你出自我家府上,就不必遮掩了。这两位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太史府为什么提前封锁绣楼?”
“这……这是太史府下的令,姐妹们只管裁衣,哪里问得了太多。”绣娘侧着脸跑在前头,不敢正视徐辛柯三人,低头在前面打灯引路。徐奕心中着急,指着她向公子柯道:“你瞧她。”公子柯道:“别逼她,除了这等大事,她也很惊慌。让她慢慢讲。”三人穿过七扭八歪的隐蔽小路,眼前才出现座不高的木楼。
“全木质的绣楼在风临城不多见了。”徐奕打量着木塔,本想赞叹巧夺天工,无奈实在没那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