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公子您的茶洒了,奴婢再为您重新倒一杯吧。”见气氛有些尴尬,以菱主动上前收拾了茶盏,宋曼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关心过度,干咳了一声乖乖地坐回原位。
果不其然,等以菱几分钟后端着茶再返回厅里,三人已然恢复了正经,话题也重新绕回到了宋曼容同戴天轩的婚事上。
“宋家重武,戴家重文,长久以来各占朝堂一半天,井水不犯河水。宋家在这当口把你嫁去戴家,不怕招来九州王猜忌吗?”冯寒山疑惑地看着宋曼容道。
闻人拾德闻言,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白了他一眼道:“我真是好奇你这种性子到底是如何在冯府安然无恙地长到这么大的。正所谓千年的世家流水的王朝,比起王族,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更看重其他世家大族的权势?更何况比起当一个战战兢兢的傀儡君王,享有同等级待遇又不用承担天下的重任的世家大族不知道逍遥多少倍。”
宋曼容赞同地点头:“而且这一任的九州王是个明白人,从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否则真逼急了我们这些人,朝堂倾覆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冯寒山不高兴地踢了踢闻人拾德的椅脚:“卧槽,你给我留点面子会shi吗?”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吐槽你。”
“曼容那叫实话实说,谁像你,分析个情况还不忘奚落我一句。”冯寒山不爽地又踹了他一脚,果断转向宋曼容:“那曼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该不会真打算嫁给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谁谁谁吧?那你置我这只苦苦追求你二十年的忠犬于何地啊!”
宋曼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你口中的那个谁谁谁,可是九州排行第一的极品贵公子。家世、相貌、品行、才智、交友……人家随便甩出一样都能把你甩到太平洋对岸好吗?”
冯寒山怒了:“卧槽!别的地方你看不起我就算了,论交友,全天下除了我谁有本事让闻人拾德喊一声死党?!”
闻人拾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个那个……寒山,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来豫州之前的那十年,雍州戴府就是我的第二个家?”
“……你是说,你流浪的那十年里是戴天轩他家收留了你?!”
闻人拾德义正言辞地板起脸:“请不要用收留这个字好吗?我是他花重金请的客卿。”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各地采风,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背后金援他的确实是戴天轩无疑,用东月的话来说,他们的关系就像马克思和恩格斯一样——当然了,这话是在她无意中发现戴天轩书房有数量多到令人发指的闻人拾德的绝版手稿并询问了戴天轩后私下嘀咕的,看着她一脸荡漾的腐女阴笑,戴天轩非常明智地没有追问她马克思和恩格斯到底是谁。
宋曼容伸手戳了戳僵硬的冯寒山:“寒山,你还好吧?”
冯寒山呆滞地起身,呆滞地往外走去,口中还呆滞地喃喃道:“女神被抢了,基友也被抢了……唉,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闻人拾德+宋曼容+以菱:“…………”
半晌,还是宋曼容率先回过神来吩咐以菱道:“咳咳,以菱啊,冯少爷现在……情绪不大好,你去送他一下。”
闻人拾德摆手:“不用了,我跟他一起来,自当一起回去。”
宋曼容抿唇:“不忙,我……还有事想请教公子。”
闻人拾德愣了愣,以菱来回看了他们一眼,默默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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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寒山并没有走远,很快以菱便在宋府的花园里追到了他。
“卧槽!”眼看着心神恍惚的冯寒山险些一头撞到一棵大树上,以菱连忙伸手将他一把拉回,“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啊冯少爷!”
冯寒山回过神来,看着她拉着自己胳膊的小手倒吸了一口冷气:“快……放手!你拽得我好疼呐!”
糟糕,情急之下忘记收敛自己的灵力了。以菱连忙收回手,冲他讪讪一笑,谎话信手拈来道:“不好意思啊冯少爷,奴婢天生蛮力,吃的又多,家里人实在养不起了才会把奴婢卖进宋府的。”
冯寒山脸色当即惆怅下来:“无妨,你也是可怜人……我们,都是可怜人啊。”
以菱抽了抽嘴角:“冯少爷,客观的说戴家天少的条件真的很好,小姐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的,您若真的喜欢她,就应该祝福她不是吗?”
“你懂个P啊!”冯寒山鄙视地白了她一眼,“不论戴天轩的条件有多好,曼容嫁过去都不会开心的。”
以菱眼底精光一闪:“哦?冯少爷何出此言?”
冯“二”少叹了口气,招了招手示意她同自己一块坐到旁边的大假山石头上,显然是要掏心掏肺促膝长谈的节奏——冯少爷,您这般没有警惕心,这般全心全意地信任奴婢,让奴婢莫名地觉得有点羞愧啊!
“以……以菱,你是叫这个名对吧?”得到对方满脸黑线的点头承认后,冯“二”少又叹了口气,眼神飘向天空作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明媚而忧伤状,“我跟曼容是青梅竹马,从有记忆以来就玩在一起。小时候她家里把她当男孩子养,我便傻乎乎地一直以为她跟我一样是个男孩,直到她十岁那年转而接受淑女教程,我才第一次知道她原来是个女孩儿。你知道吗,我看到她穿女装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小萝莉……咳咳,总而言之,三年后,我终是忍不住向她告白,可是却遭到了她无情的拒绝。”
以菱心情复杂地咂巴了一下嘴:“冯少爷,不是奴婢我说您啊,您当时那样子叫告白吗?简直是逼婚好伐!”
“呃……人家第一次,有些小激动很正常嘛。”
“……冯少爷,你非要说得这么引人遐想么?”
冯寒山抽了抽嘴角:“好吧,反正我就是想说,从那以后我就打算放弃了,因为我太知道曼容的个性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就是为她挡上一百刀,断上一千回肋骨,她都不会喜欢我。”
以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照你这么说,依我家小姐的个性,在你那样跟她告白丢了她的颜面后,她应该是跟你老死不相往来的才对啊,怎么还会继续像没事人一样跟你来往?”
冯寒山苦笑了一下:“这就是为什么我跟你说,她嫁给戴天轩也不会开心的原因——她喜欢的人是拾德。”
妇德分负一百分滚粗!以菱恶狠狠地在心里给宋曼容打了个红艳艳的大叉,脸上却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
冯寒山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肯定不是寿春城本地人,这件事在这里人人都知道。”
以菱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二万分同情地道:“冯少爷,您真心很可怜啊。”惨遭暗恋多年的青梅竹马无情拒绝后,好不容易才泡上一个极品好基友带回去,谁曾想还没来得及扬眉吐气,青梅竹马就对他基友一见钟情了神马的真是太狗血了!不过我稀饭!啊哈哈!
冯寒山:“…………”
“这么说,我家小姐之所以会继续和您来往,是因为她喜欢上了闻人公子,想通过冯少爷您接近闻人公子?”
冯寒山悲痛欲绝地点了点头。
“那闻人公子呢?她喜欢我家小姐吗?”
冯寒山愣了愣,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是几个意思?以菱皱眉,刚想接着追问,却没料到冯“二”少这时候突然醍醐灌顶了:“哎?作为一个丫鬟,你问得是不是太多了点?”
以菱心头一突,耸耸肩作无辜状道:“是您自己要拉着奴婢巴拉的,奴婢不过是被冯少爷您勾起了好奇心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冯少爷您对我家小姐可真是真爱啊,明知道她是在利用您接近闻人公子,也不拆穿。”
冯寒山苦笑:“你刚才不是说,我若真的喜欢她,就应该祝福她吗?拾德是我最好的兄弟,曼容是我最爱的女子,倘若他们能在一起,我比谁都高兴。”
——阿越是我最好的兄弟,槿熙又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们能在一起,我比谁都高兴。
冯寒山话音一落,以菱的脑海中便冷不丁闪过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语,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思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那一瞬间的记忆便已消散地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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