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摩擦会产生热,当两个谁也不服谁的人撞在一起时,那就不是热,而是火花了。如果这两个人还都是有相当权势的人,那这火花说不定就会成为燎原之势。
扎西杰波在收到钱承祖派人送到的文书后,他很认真的把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一把将文书揉成一团,转身就给扔进了一旁烧的正旺的一只锅庄里。做完这一切,扎西杰波又换回了笑脸,继续陪着女儿吃晚饭。只是他此时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但才八九岁的曲珍自然是看不出父亲的勉强。
晚饭后,扎西杰波本答应给曲珍讲故事,但他此时确实没有心情再陪女儿,于是吃完饭就匆匆的离开的后堂,到了官寨旁的城主护卫军驻地,叫来头官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将手下的人分成三队,明早随街市税务官前往街市收税,如若北城守军敢来阻拦,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头官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还是点了点头。北城赋税一直都是由城主派人收取的,从来都没人出来阻拦过,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会有人出来阻拦这种情况会发生。
其实每次有什么事,扎西杰波都会把达赤找来问问,看看他有什么好主意,但这次,钱承祖居然敢向他扎西杰波挑衅。对这事,他不再需要问任何人该如何处理,他的处理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用强硬手段告诉钱承祖,在北城的地盘上,不是谁想动他就能动。此时的扎西杰波,就如一个一向嚣张惯了的小孩子,无法接受任何人在他面前嚣张,总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的老大。此时的他连仅有的那点智商也被愤怒给抹杀了,根本没去想后果。
早上,钱承祖派手下在各城门和各街市口分别贴出了一张告示。内容自然是为不辜负女王之重托,即日起北城赋税将由北城守军派人征收之类的。在北城最热闹的西市街口的告示旁边,一队士兵手持女王的两道圣谕站着。很明显的就是告诉北城百姓,不是我钱承祖要抢这块肉,实在是女王有令,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大堆的人围着一张告示,这自然也引来了正领着大队人马经过的城主护卫队。只见头官一边往人群里钻,一边吼道:“都给老子让开。”
见是城主家的人,围着告示的百姓都纷纷让出了一条道来,他们都站一边翘首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头官来到告示下先看了看,然后又走近去看那两张拿在守城军手上的圣谕。但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只见他两手同时伸出去,一手抓一道圣谕,北城守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两道圣谕就都到了那头官手上。这头官拿了圣谕后一边退回自己的队伍,一边说道:“你们说这是女王的圣谕就是啊?这东西一看就是假的,你们看女国什么时候有封过非王族人为王的?更何况还是个汉人。你们北城守军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女王的圣谕都敢伪造,待我回去禀报城主,定要让你们大将给个说话。”说完领着队伍转身就走了。
看对方走了,这守城军才回过神来,想去追,可人家一两百号人,他们就十几个人,这差距自是无法跨越的。他们能做的就是赶紧让一个人回去驻地将此事报告给钱承祖,另外的人则追着城主护卫队而去。
扎西杰波竟然敢公然派人来抢走圣谕,这是钱承祖没想到的。自己原本以为将两道圣谕展示给北城百姓们看看,这样自己在做接下来的事时也就更名正言顺了,不想却跑出这样的事来,要是百姓们真听信那头官的,以为这圣谕就是他钱承祖造出来的,那他这举措不仅多此一举,反而效果是适得其反了。
而钱承祖派出去的税务官,不仅是税没收到,还被扎西杰波的人给打了一顿,派去北市的征税小队还被扎西杰波给带走了。
这口气钱承祖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当即就要点兵杀向城主官寨,恰在此时钱博恩回来了。问清父亲生气的原由,钱博恩说道:“北城的百姓们又没见过女王的圣谕,自然是无法分辨出我们的人手上拿的圣谕到底是真是假,经扎西杰波那护卫头官这么一说,估计现在北城的百姓都以为那圣谕是我们伪造的。我们手上的军队虽然比扎西杰波多,但扎西杰波在北城的根基却是我们无法憾动的,如果我们在北城百姓面前失去了信任,那这仗打起来胜负就很难料了。我们不是要跟扎西杰波拼个鱼死网破,我们要的只是权和利,因此这种没有必胜的仗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去打。”
钱承祖望着儿子,“昨天你不还在说我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吗?你小子这会儿怎么又怕起事来了?难道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这不更坐实了我们伪造女王圣谕这件事了吗?”
钱博恩说:“我这不是胆小,而是没必要去逞这匹夫之勇。我们接下来有两件事可去做,一是派人前往王城,既然这圣谕是女王下的,那我们把事说明,女王自然会有定夺;二是加紧派人去把特使找到,她是女王派来的人,她的身上肯定会有女王的任命,只要她站出来说那圣谕是真的,那百姓自然也就相信了。”
钱承祖叹了口气说道:“可你说的这两件事都不容易办到啊?这天天下雪,去往王城的路早被大雪给封了,我们的人又如何能到得了王城呢?还有这特使,先不说她在哪,她还是不是活着都难说。”
钱博恩走到钱承祖身边,他开始有些不理解父亲是怎么混到今在这个位置的,叹了口气说道:“就算这两条路咱们都走不通,这封路的雪总是会融化的,这几年来我们都忍过来了,又为何不能再多忍三个月呢?女王能下这两道圣谕,已很明确的告诉我们,她就是要借我们的手铲除扎西家族在北城的势力,甚至是在王城的势力。既然如此,我们等等又何妨,我们为何要用一场必胜的战争去换这两三个月的时间呢?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这些路我们都没走通,我们的势力还在啊,我们到那时再去跟扎西杰波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迟嘛?”
在钱博恩的劝说下,钱承祖的怒气渐渐平息了下来。自己当初把女王一行说成是富商,把这信息透露给那伙强盗,最后再自己出马救出女王,自己差点连命都没了,不就是为了权力富贵吗?从守军的一个小小头官,到现在的地位,自己忍辱负重了二十年,又何必非要争这两三个月的时间呢?
当然,已故女王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拼死救自己的人,正是把自己出卖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