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雨不像夏天的雷雨,说来就来,雨后就是阳光。这春雨总是不温不火的,细雨绵绵,再伴随着凌冽寒风,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春日的温暖。
这个阴雨霏霏的日子,让襄武小镇上的住客眉头紧锁,走不是,住也不是。只有一些确实急事需要赶路的人,不得不冒雨继续赶路。
张都尉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让秀姑去请示公主,问公主今天是否继续出发。
李烟雨来到窗前看着这样的天气,她坐在马车里还好,马背上的士兵就该淋得一身雨水了。不管是去回鹘,还是等待机会逃走,这多呆一天都是多一些机会。张都尉让你请示她,她自然回复说是等雨停了再走。
昨日李洋跟张都尉说襄武有匪患,那只是她信口编的一个要去往渭源的理由。但她不知的是,这襄武确实经常有土匪出没,襄武也是因此才会人口凋敝,过往客商经过时都是力求速速通过,谁也不愿在此多停留。
雨下了一整天,早上是小雨,到了傍晚更是春雷滚滚,雨声不断。
有了昨夜之事,今夜小翠和秀姑都留在了李烟雨的房间,门外又加了四人的岗,走廊两端依然各设了两人的岗。
由于今晚镇上的住客少了,李洋三人也获得了一个三人间住,而且是在回鹘人的谦让下获得的。
“这回鹘人什么时候学会以德报怨了?”陈忻不解的问。
“小朋友,你别把人性看得太美好了。”李洋拍拍陈忻说道。
叶琳停住正在铺床的手,“你是说回鹘人今晚会来报复我们?”
“不知道,但有句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小心些吧。李洋一边拿出M1911看了看,一边说道。
吃好晚饭,大家都还坐在一起闲聊,李洋起身,“都尉大人,我们三人昨日一夜未睡,现在确实有些困了,今夜就请都尉大人多加派些人手负责公主的安全,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三人匆匆的上了楼,进了房间,没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了鼾声。
听得派去的人回来汇报,回鹘王子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刀伤,狠狠有说道:“今夜多派两个人,务必把这三人给我干掉,明儿个一早,我要在镇东口看到他们三人的头,我要在镇西口看到他们三人的身。”
“太子殿下请放心,我把我们带来的六个人都安排去,两人守在门外,四人进去,他们插翅也别想逃。”
午夜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六个回鹘人悄悄靠进了李洋三人住的房间。他们都是回鹘国内选派出的高手,要打开这门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门打开后,两人左右守在了门外,四人快速冲入了房间。
这半夜暗杀,自然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打个招呼之类的,拿起刀只管朝床上刺去。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刀刺下去似乎少了些切肉的快感。拉开被子一看,这床上那有人,就三个枕头盖在被子下面。
四人发现上当了,正要转身离去,却发现这屋内有一种奇怪的香味。但已没有时间让他们去弄清楚这是什么味,四人只觉浑身一软,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就都倒了下去。
门外的人听到屋内的响声,以为是得手了。可等了老半天,也不见同伴们出来,于是两人也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很暗,只有桌子上点着的一支香还剩最后一点亮,借此能大概辨识得清床的位置。两人站在屋内原地转了一圈,却没发现四位同伴的身影。
两人正想着这人去哪了?一人说道:“快看这地上有人。”
两人蹲下去看地上的人,但还没看清地上的是什么人,这两人自己也倒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回鹘王子带着一位随从,怒气冲冲的闯进了张都尉的房间:“张都尉,你手下的三人昨夜将我回鹘使团的六人杀死,这事张都尉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这一大早的被人扰了春梦,张都尉有些恼怒的看着来人:“回鹘王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谁杀了你的手下?”
“还能有谁?就是来自安西都护府的张校尉三人。”
这回鹘王子一大早的跑来自己房间,看来死人应该是真的了,但这一路走来,他也是知道回鹘人的身手也是不差的,凭张校尉三人能杀得了他们?
“王子稍安勿躁,你说他们三人杀了你的六人,可有证据?”
“还需要什么证据?我回鹘的六位勇士都死在了他们住的房间里。”回鹘王子身边的随从说道。
张都尉叫来人,“你去把张校尉三人给我找来。”
来人去了好半天,李洋三人才跟随到来。
“都尉大人,你找我们?”李洋问道。
“回鹘王子说你们杀了他的手下,可有此事?”
李洋莫明其妙的看着张都尉,又看了看身边的叶琳和陈忻,“我可以确定,我们三人昨夜不曾离开房间半步,又如何去杀人?”
“我和我的手下刚从你们的房间过来,除了我手下六人的尸体,你们三人都不在房间里,此时还敢在这巧言令色。”回鹘王子怒不可揭的说道。
“都尉大人,我不知回鹘王子为何一定要将这杀人的罪责强加于我们三人。但屋子里其他几位兄弟都可以给我们作证,我们三人昨夜去到房间后倒头就睡,还是刚才这位兄弟说都尉大人找我们,才将我们叫醒的。”李洋平静的说道。
那位被派去叫来李洋三人的人此时就在旁边,昨日大家私下里已听说了,这回鹘人前晚欲对公主不轨,这就是不曾把他们大唐人放眼里。此时还要嫁祸于人,他们当然不答应。
不等张都尉问,这人就说道:“是的,我刚才去叫张校尉时,他们三人都还在房里睡觉。这个其他兄弟也都可以作证。”
“王子,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张都尉问道。
回鹘王子冷冷的说道:“我也不想再说什么,张都尉何不随我去看看?”
几人随着回鹘王子去到东侧的房间,那六具回鹘人的尸体确实就躺在房间的地板上。
张都尉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李洋三人:“张校尉,你来解释一下。”
李洋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们三人昨夜并未睡在此房间,也不知道这六人为何会死在这里?”
“你们不睡这里睡哪里?这个房间不就是安排给你们住的吗?”回鹘王子怒气冲冲的问。
“是的,我们三人晚饭后是回到了这个房间,可躺下没一会儿,实在冷得睡不着。想着楼下大间里人多应该会暖和一些,就到楼下和兄弟们挤着睡了。谁知道这房间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回鹘王子自然是不信,可把楼下大间里的其他人都叫来问,他们都异口同声的证明,他们三人昨夜确实早早的就去了大间睡,而且一夜不曾离开过。这个巡逻的弟兄和楼道里站岗的弟兄都可以证实。
回鹘王子怒不可揭,却又无可奈何,除了他们曾被安排在这个房间住,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六人的死与他们有关。
而且,所有的人似乎都已明白,这六人为何会死在这个房间里。再追查下去,不仅查不到凶手,反而可能会惹了众怒。
除了转身离开时的愤怒眼神,回鹘人也没其他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