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多杰的感慨,李洋却有些看不清。她不清楚这位西城少主到底是在为女国担忧还是在为他的家族担忧?李洋看着多杰的背影,多杰却突然转过身来,李洋这视线一时来不及转移,正好与多杰来了个四目相对。眼神相交的刹那,李洋从多杰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忧伤,不知为何,李洋突然觉得心痛了一下。
李洋赶紧移开视线,她不得不一再告诫自己,“李洋,站在你面前的人比你大了一千多岁,你难不成想来一场跨越千年的恋情?你赶紧的,从哪来回到哪去,再这么下去你可就危险了。”
李洋正在心里告诫自己,站一边的尼玛指着前面的三岔路口问道:“多杰少主,我们接下来往哪走?”
听到尼玛的问话,多杰才将视线从李洋身上移开,指着前面的路说道:“中间这条再向前走就到吐蕃边境了,左边这条是去烟多,右边这条是去尚卡,不知大相想往哪边走?”
李洋喜欢在思考的时候挠头,只见她又伸手挠了挠头,然后问道:“我们的采金队在什么地方?我还不曾见过采金,不如我们去看看金沙是如何采出来的吧?”
多杰点点头,“左右两条道走下去都能找到我们的采金队,只是我们向右的话应该只需走一天就能看到我们西城的采金队,不如我们就向右走吧?”多杰说着又望着李洋。
有了刚才的四目相对,李洋不敢再轻易的转移视线,只是望着前面的路回了个“好”字。
多杰真不愧是西城的地接导游,对于这山间的每条小道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让从来都是东西南北不分的李洋很是佩服。多杰说自己从七岁开始就随阿爸和阿哥一起在西城的山间行走,他不仅视得金矿的矿脉所在,也记下了西城周边方圆几百里的地形地貌。十五岁后随一位大唐商人去了长安,在长安学习五年后回到西城。他看到了热闹繁华的长安,那是女国王城所无法比拟的。他也在边境看到了吐蕃和唐朝军队之间的战争,强大的大唐军队在吐蕃军队面前也是很难讨得便宜,这让他特别担心。女国这些年来在先王的施政下,已走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不修战事,这要真有一天吐蕃人打来,女国该用什么去抵挡呢?
多杰很健谈,一路都在说自己在长安的所见所闻,说自己对女国未来的担忧。这让李洋觉得多杰可以成为自己执行女王新政的伙伴,虽然他只是桑吉的二儿子,但桑吉对这个二儿子却是相当的倚重,如果能得他相助,或许这新政在西城可以兵不血刃的就完全按照女王的意思执行下去了。
三人在高山密林里走了一天,真如多杰所言,他们在傍晚就找到了一支采金队伍。领队的人是多杰家的卫队头官,见到多杰,赶紧迎了上来,“多杰少主前来有什么事吗?”
多杰摆了摆手,“没什么事,我只是领大相前来看看采金队的进度。”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今天天色已有些晚了,你先给我们三人安排个住的地方,等明日再领大相去看采金吧?”
相比她这位王城来的民事大相和尼玛这位女王卫队的队长,多杰这位西城少主的面子大多了。采金队的领队亲自将他们带到采金队驻地,那城主派来监督的两人赶紧把自己的毡房给让了出来,恭敬的将多杰请进了毡房,随后又有女侍拿来羊皮褥子和毡褥,紧接着又有女侍送来酥油茶。多杰进得毡房后才发现李洋和尼玛没跟进去,又走出毡房,“大相和尼玛队长为何不进毡房里来?这山中到太阳下山后就会很冷,你看你手都快冻僵了。”多杰说着拉起李洋的手朝毡房里走去。
手被多杰温暖的手握着,李洋这才觉得真是有些冷,刚才他们一路是下马徒步,走着路自然也就感觉不到冷,这刚在外面站一小会儿,就已是冻得有些发抖。
这虽然是采金队的驻地,但这里却没有半点土豪的感觉,反而因为处在深山之中,物资也相对匮乏。虽然是监督官让出的毡房,但这毡房里也只是一架碳炉,一张勉强可以被称作桌子的木台子,剩下的就是刚才女侍送来的羊皮褥子和毡褥。李洋看着不过十来个平方的毡房,还有那一床羊皮褥子和毡褥,难不成他们今晚要三人挤在这里睡?李洋不敢想下去。赶紧端起桌子上的酥油茶喝了一口,顿觉全身暖和多了。
三人围在碳炉旁边喝茶边聊天,女侍又为他们送来了些牛肉和糌粑。走了一天的路,吃饱喝足的李洋不禁哈欠连天起来。多杰一看李洋已有明显的困意,就起身去将毡褥铺在地上,再把羊皮褥子铺开。一切就绪后转身对坐在火炉旁的李洋和尼玛说道:“大相、尼玛队长,今天我们都赶了一天的路,还是早点休息吧?”
一听休息,李洋侧过脸去看了看也就一张单人床宽的毡褥问道:“那少主你住哪去呢?”李洋这话很明显,我可不要与你混帐。
多杰当然理解李洋的意思,他可在大唐王城呆了五年,大唐的女子可不像他们女国的女子,大唐女子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是绝对不可与男子共处一室的。多杰笑笑说道:“我到领队的毡房与他同住,只是这深山之中条件有限,今晚只能委屈大相和尼玛队长挤挤了。”
李洋不好意思的笑笑,“少主言重了,我们已是鸠占鹊巢。”
看着多杰走出毡房,李洋说了句“晚安!”多杰一头雾水的回过头望着李洋,李洋这才想起“晚安”这个词在这千年前应该还没流行起来,忙补充道:“我是说,少主走好。”
这毡房里虽是燃着碳火,可这棕叶和牦牛毛编制而成的毡房真可谓是冬冷夏暖,虽然身上盖着羊皮褥子,可寒风还是一个劲的吹进来。还有就是地上的寒气也不断透过毡褥朝后背袭来,李洋冷的无法入睡,只得坐了起来。尼玛看李洋不睡,忙问道:“大相这是怎么了?”
李洋把手伸到碳炉上,一边烤着火一边说道:“我冷的睡不着,我去外面找点树枝什么的来垫在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