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心,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允心,允心”
“啊?哦,株渍,我听到了,估计就是去求总管大人也没有用,我是不会被调走的。”
我望着株渍担心我的眼神,很想给她解释原因,可是我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是好,对她而言,只要知道我是允心,和她一样被买进宫的小侍女就好了。
“株渍,我”
“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
还不等我开口安慰株渍,就听见宫殿深处响起救火的叫声,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救火喧嚣,人群,木桶,侍女,随从,不多久整个青王宫便陷入到一片混乱中。
我和株渍随着人群赶去救火,忙活到天亮才总算看到蹿天的大火慢慢熄灭下来。
“咳咳咳咳,允心,你还好吧,咳咳咳咳咳。”
株渍疲惫不堪的望着我,整张小脸灰溜溜的,看着很是狼狈,我呢,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瘫坐在地上,跟她头靠着头的歇息,周围救火的人也都是疲乏到极点,幸好大火只是烧毁了几处卧殿,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不过,随后传来的消息,却让每一个人都不敢再休息片刻,因为青王殿下和绳肆大人不见了。
“不会是被大火烧死了吧?”
株渍紧张兮兮的望着面前的焦木废墟,似乎想要看清里面有没有两具烧焦的尸体,我赶忙拉着她向人群后面退去,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太显眼的好。
关于青王和绳肆不见的事情,宫殿里的人众说纷纭,有说是被大火烧死在了废墟里,有说是躲在某个地方避安全,当然其中还有一个传播的最厉害的说法,就是青王殿下和绳肆一起趁乱私奔了。
谣言的厉害就在于传播的速度快到惊人,而且一经传播,立刻会被添油加醋说的五花八门,关于青王私奔的说法,不消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在整个青王宫流传开来,为此郁泽还下令杀了几个多嘴的侍女严禁谣言流播,可惜,越是这样,底下的议论越是精彩。
“允心,你说殿下会不会真的和绳肆大人跑了呢?”
早膳后,株渍和我负责整理大火烧毁后残留的余物,这可是个脏累活,宫殿里的其他侍女都推搡到我和株渍两个小丫头身上,不过,我倒是觉得蛮好,因为起码耳根可以清净清净。
“嘘—,株渍,不要多嘴啦,咱们只要管好手里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咱们不要掺合啦。”
我对株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让她再开口说话,眼神向左右瞥了几眼,示意她这个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这个小丫头也很是机灵,赶忙住嘴朝我抿唇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挑拣从火堆里搬出的东西。
其实,说是不掺合,我是一早就身不由己的掺合到了其中。
“青王殿下,希望你一路好走,获得幸福哦。”
“允心,你在小声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在说好可惜哦,你看,这铜器都给烧黑了。”
我朝株渍扬了扬手里脏兮兮的铜器,装作无奈要大忙活的表情,低头的时候,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容。
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嘿嘿,想必没有人会猜到,是我教青王放火偷跑的吧,嘿嘿。
当初青王来找我,我猜到她跑出来一定会有人跟着,但又于心不忍她继续过悲惨的生活,于是在她跪下来求我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在她耳边偷偷说了两个字,放火。
嘿嘿,想起自己的聪明我就想给自己鼓鼓掌,允命哦,你真是太聪明啦。
“允心,允心,你在傻笑什么,喏,咱俩去换桶水吧,太脏了,都擦不干净呢。”
“嗯嗯。”
我朝株渍笑了下,眼睛里泛着盎然的光芒,看的她一愣一愣的。
擦拭器皿的工作终于结束后,也到了该服侍苍王用茶水的时间,我赶忙将身上污渍斑驳的衣服脱换下来,慌张的梳洗一下后,飞快的朝苍王所在的“苍心殿”跑去,跑到殿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朝殿头的匾额望了一眼。
苍心殿,伤心殿,听株渍说,是青王担心苍王入住后会嫌弃名字不好听,刻意换的,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小心翼翼,想必终日一定过得很是谨小慎微。
“唉—”
我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期望青王这次逃跑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虽然明知绳肆是个不可靠的家伙,可是还是幻想只要他能有一星半点儿真心对待青王这个女孩子,结局也会是好的。
可惜,幻想终归是幻想,我的美好祝愿在见到苍王后被彻底打碎了。
“什,咳咳咳咳咳,什么,咳咳咳咳咳咳,绳,咳咳咳咳咳咳,绳肆,咳咳咳咳咳咳,跑,咳咳咳咳咳咳,跑了,咳咳咳咳咳咳”
还是喘息不止的咳嗽声,我眼见苍王咳喘的上气不接下气,随时都有被剧烈的咳嗽声震的昏厥过去的可能,联想起株渍对我说过的他用毒药续命的事情,心里有些迟疑,难道苍王他真的病到需要依靠毒药续命的地步?
我很想看清苍王面纱下的脸孔,想要辨别一下那张脸是不是之前在赤王宫见到的那副,可惜,被侍卫带上殿的人打乱了我的一切思绪。
“青,青王,殿,殿下。”
我目瞪口呆望着被拖上殿的女孩子,此刻的她全然不见之前的秀气娇小,发髻珠饰凌乱的披散在肩膀处,身上衣服湿污脏兮,脸上污迹混杂着血渍干印在面颊上,俨然一副被粗暴抓捕回来的惨景。
她怎么回来了?
下意识里我预感到将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忙紧张看向坐在上席咳喘不停的苍王。
“巫鸷哥哥,求求你看在我们是兄妹的份上,放了我和绳肆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痛苦的啼哭声刺激着苍心殿内每一个人的心房,我向站立在四侧的侍卫婢女小心看了一眼,发现除了几个婢女的脸上流露出同情的色彩外,其余人均是一副冷漠麻木的表情。
“咳咳咳咳咳,浊,咳咳咳咳咳,浊逝,你,咳咳咳咳咳,当真,咳咳咳咳咳,当真以为,咳咳咳咳咳咳咳,那个男人愿,咳咳咳咳咳咳,愿意跟你,咳咳咳咳咳咳,离开,咳咳咳,离开这里,咳咳咳咳咳,这里吗,咳咳咳咳......”
苍王挥了下手臂,立刻就有两个侍卫拖上来一个人。
“绳肆”
我冷眼望着被拖上殿的男人,见他满脸惊恐,看都不看瞧见他出现便努力想要靠近他的青王一眼,只是恐惧畏缩的紧张望着坐着的苍王。
“浊,浊逝,你,让我放你,可,可以,只要这个男人,说愿意,愿意带你走,我,我就,放,放了,你。”
咦,那个全副盔甲重身的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站到了苍王的身侧,双手端举着一个精致的茶杯,小心恭敬的喂给苍王喝下,似乎是茶水温润的作用,苍王喝下不多久脸色便微微好转了一些,咳嗽的也不那么厉害。
好奇特的味道哦,是药味儿吗?
我抽动着鼻翼,灵敏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儿从苍王刚刚喝下的茶杯里发出。
“巫鸷哥哥,你说的是真的?”
青王似是见到希望一般,双眼绽放出亮眼的光彩。
“不错,绳肆,你愿意带浊逝离开吗,一旦离开,再不会有人去找你们,自然,你们也过着贫民身份,不再返回这里。”
我,青王,以及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刻投向地上胆怯发抖的那个男子身上,不知道是没有听清还是怎么回事儿,只见绳肆低垂着脑袋,半天不见反应。
“绳肆,你快说啊,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这样我们两个人就可以长相厮守,再也不用害怕了。”
充满希冀的声音从青王的喉咙里发出,我看到她满眼光芒的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似乎将一切的希望都放予到他的身上。
“绳肆,你快说啊,快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为什么啊,快对巫鸷哥哥说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啊,快说啊,呜呜呜呜呜......”
终于,半天过后,嘤嘤切切的哽咽声响了起来,我望着一点点陷入绝望的青王,这一刻,心里很是揪着,感到丝丝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