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黎山庄饭厅里,宾主正分桌而食。
三张食案,金暮黎自然是主位,身边坐着易锦。
左首是弋菱歌和顾清央,右首是白小渊。
金暮黎虽早就知道白小渊是假名,却从不问其真名实姓,尤其是白小渊当面开口想拉她下水时。
江湖水深,朝堂水更深,她想多活几年,不想在水里挣扎扑腾。
弋菱歌得知百里宸游说失败,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顾清央在食案下拍拍他的手,为他夹菜,低声道:“凡事都有利有弊,她加入固然是多了一份强大助力与保障,但不加入,也全非坏事,毕竟那人所谋乃登顶人极,谁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万一失败,金暮黎便是咱们的退路,别的不说,暂且避一避,还是可以的。”
弋菱歌没说话,但垂眸片刻后,拿起了筷子。
顾清央露出笑容。
因金暮黎变了许多,大家又分桌而食,没有溅口水的问题~~弋菱歌和顾清央互相不嫌弃,金暮黎和易锦更是如此,所以五人便不似从前那般用餐过程中闭口不言。
边吃边聊,两对恩爱,直让孑然一身的百里宸闪瞎狗眼。
尤其是看到易锦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却被金暮黎视而不见,不由和弋菱歌暗通两回眼神。
弋菱歌微不可查地轻轻颔首。
百里宸心道:游说计划失败了,第二项任务可一定要做好。
于是弋菱歌笑着提出道:“清央,我们好久没出来了,暮黎这里清幽僻静环境好,且是不必拘束的熟人好友,我们多住几日可好?”
顾清央抬眸笑看金暮黎:“那你得问山庄主人答不答应,肯不肯挤出修炼时间陪我们用餐闲逛。”
金暮黎手中的筷子一顿。
她倒是忘了,去东海的事只有白小渊知道,尚未跟这两人说。
既然人家已开口,又不是什么大事,便不好驳人面子赶人走。
何况她本就打算住几日再出行,只是为了尽快打发拉拢她的白小渊,才说“明日就动身”。
山庄主人顿住筷子不动时,三双眼睛的目光齐齐投了过来。
金暮黎略作迟疑,随后笑了一下:“小住几日啊……自然没问题,房屋有的是,饭也不是管不起。”
百里宸扫眼弋菱歌。
弋菱歌连忙确认道:“那暮黎会抽出时间偶尔陪陪我们吗?”
金暮黎叹道:“实不相瞒,我本打算明日动身出门远游的,不过既然各位看得起我这破地方,我便延几日再走也不迟。”
弋菱歌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暮黎!啊对了,你打算去哪里玩?不分方向随意走,还是有计划有步骤地游览山川河流?”
金暮黎道:“东海,南山,北漠,西泽,都去看一看。”
“哦哟,那你这范围可大了,”弋菱歌惊道,“岂不是要跨国?”
“有可能,”金暮黎淡笑,“反正大致路线是这样制定的,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谁也不知途中会发生什么事,难保机缘巧合下改了初衷。”
“那倒也是,”弋菱歌微微点头,“无论如何,方便的话就多给我们来信吧,不便说的经历可以不说,但起码要让我们知道你的每个落脚点,万一有什么状况,也好知道去哪里寻你。”
金暮黎心道:你是怕我无故失踪,还是怕我被人弄死,赶去帮忙收尸?
嘴上却不拂人好意,答应了。
易锦见昔日两大情敌到齐,不顾自己个子比金暮黎还高,先小声说自己够不着,软着腔调让金暮黎给他夹菜,后又张嘴等投喂。
金暮黎好笑又无语。
她知道,易锦心里气那二人将本属于他的昵称占了,他若再喊阿黎或暮黎,怎么都觉得不对味儿。
既恼火,又憋屈。
金暮黎看出他那点儿小心思,便如了他的意,当众喂食,把个易锦乐得嘴角翘起,想忍都忍不住。
男人吃起醋来,简直幼稚如小儿,生气容易,哄也容易。
百里宸孤家寡人吃着独食:“阿黎,你那血狼鞭是谁帮你做的?赤墨城好像没有很高明的制鞭匠手。”
“嗯,她只是我在路上偶然遇到的匠师,并非赤墨城人,”金暮黎避重就轻,“帮我制作完成后就走了,至今不知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这话一听就是敷衍。
百里宸不再问。
再问的话,金暮黎肯定会直接说:“我不告诉你。”
所以能被她敷衍也是不容易。
吃完饭,弋菱歌三人谁都没走,一直扯话题闲聊,直到山门守卫上来禀报,说有只墨鸟送来一封信,是慈悲教教主写的。
为何信笺未拆,却知是慈悲教教主?
原因很简单:小竹筒外面糊了一层纸,纸上写着金暮黎亲启,以及夜梦天的名字。
金暮黎取信打开,越看,眉头拧得越紧,最后已是咬牙切齿,满面怒容:“好你个田雪!”
易锦知道那女子是玩蛊的人,不由有些紧张:“姐姐,怎么了?”
金暮黎看着他,目光复杂。
易锦没来由地感到心慌:“姐、姐姐?”
金暮黎沉默半晌,才叹口气,将信笺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与、与我有关?”易锦更慌了,接信时,指尖都有点小颤。
金暮黎没吭声,心里将田雪骂个千百遍,然后目睹看信后的易锦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的手直哆嗦,“姐姐,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金暮黎拥住他:“易锦……”
她该如何安慰?
“你们……”弋菱歌不明所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
即便我愿意告诉你,也不好启齿啊。
何况易锦肯定不愿让旁人知晓,尤其是曾经的情敌。
“没什么,一点私事,”金暮黎决定先稳住怀里人的情绪,“我要带锦儿回房休息,暂时不陪你们了。”
弋菱歌忙道:“无妨无妨,暮黎你请便。”
金暮黎果然不再管他们,半抱半揽地将易锦带到屋里。
刚一进屋,易锦便眼泪汪汪:“姐姐……”
他被打击得整颗心都在抽缩,“这事……是不是假的?是不是夜梦天故意编出来骗我们的?”
金暮黎摇摇头:“他不会。”
易锦又多一重难过:“姐姐,你……你不要为他说话。”
“不是我为他说话,而是……”金暮黎看着他,“锦儿,他若想害你,有太多机会,何需使用这种很容易被拆穿的把戏?有没有中蛊,找个高明些的医师,马上就能知晓。”
“那我、那我……”易锦还是不愿相信,“我现在就去找医师!”
说着就要往外冲。
金暮黎一把拉住他:“都什么时候了,明天再说。”
易锦顿身抬眸,眼眶湿红,藏着无尽委屈与担忧。
金暮黎主动吻了吻他的唇:“夜梦天已经派人追查她的行踪,等找到人,我就迫她为你解蛊。”
“可……”易锦抱住她,带着强忍眼泪的朦胧鼻音,“不能和姐姐一起睡,姐姐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金暮黎心里觉得悲催,口中却安慰,“我会想办法帮你解蛊,实在不行,就这样互相陪伴过一辈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姐姐!”易锦吻住她。
他多么希望夜梦天信中所说都是假的,可……
夜梦天确实不可能扯这样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此刻,他真是恨死那个田雪。
为什么要在解蛊时种下另一种蛊?
为什么新蛊会潜伏不动、只等他和喜欢的人做图册里那种事时,传给对方并引发蛊毒?
真的好可恶!
好可恶!
若能找到她,待替他解了蛊,他一定要杀了她!
杀了那个阴毒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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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106章因被屏蔽,删除了七百余字(主要内容是关于弋菱歌和顾清央的感情;田雪与奴、图册描写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