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降世符!
木鱼击符!
秦入画照旧挥出了六道进阶符,三头高大的土麒麟威风凛凛地站在船头,有节奏地敲响了爪边的木鱼,一道道佛音灵咒四散传送,每一击都似乎断去了一个音节的延续,十二幽灵脚步一顿,那一曲悲歌也变得恍惚迷离起来。
“有效!”辛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能够打乱幽灵的曲调节奏,他们就有可能坚持到第二天凌晨,幽灵惧光,当黎明到来、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一切夜晚的惊恐都将自然远遁。
“没那么简单!”秦入画看着渐渐逼近的十二幽灵,虽然歌声暂息,但是他们却将修罗伏波船包围得严严实实。
凤吟!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当一个人成了谜,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那声再见竟是他,最后一句……”少年再次唱起了前世的蓝调,这一曲叙说的哀伤与幽灵的悲鸣不相上下。
凤凰长歌,万兽臣服,再加上土麒麟的木鱼击,十二幽灵的气势果然被压制了些许,也许是战位已固,也许是敌情已悉,他们突然间提升了音域,齐声诵唱出一首全新的悲歌。
咿咿呀呀!
忧伤的曲调高过了朴实的木鱼声,也高过了少年的吟唱,幽灵们悲哀的歌声幽幽地飘荡在入夜的海平面,似怨愤,又似抗争,一时间,三音交织,惊心动魄,海底无数的灵兽竞相远遁,慢一步的已被震碎了灵魂。
“咳咳咳咳!可惜!我的等阶太低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秦入画率先败下阵来,她捂着红肿的咽喉轻咳不已,沉音符虽然屏蔽了幽灵悲歌,却不能帮助她以更高亢的声音粉碎幽灵的合唱。
“别再激怒这些幽灵了,对峙已是最好的结果。”辛伯眼看着土麒麟烟消云散,心知少年的两次尝试都失败了。
雀舞!真阳!
刹那间,不服输的朱雀展翅高飞,一点金光洒向了一具幽幻的灵体,地心金焰是这世间最炽烈之火,它的品阶一直伴随着少年的成长递增,绿莹莹的鬼火很快被一点金光咬去了一小口,这具幽灵的歌声忽然变成了一声声求救的嘶鸣。
“慢!”秦入画一看就知道,让地心金焰一口一口地吞噬掉一具幽灵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而朱雀之舞却有时限。
咿呀呀呀!
受创的幽灵忽闪忽闪地游离于朱雀的身侧,就像一缕复仇不息的暗火,又一曲,十二幽灵再度齐声高唱,平静的幽灵海面突然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碧色海水踏着悲歌的节奏,一浪浪打向了飞舞于半空的朱雀,魂力之墙越垒越高,修长的火羽渐渐地沾染了一层浅绿,水克火,这里是幽灵的主场,朱雀通体的火焰几乎是一浇即灭。
不过几分钟,朱雀就不得不回返灵海,而那一缕地心金焰自然沉入了海底,魂力凝聚,鬼火充盈,那具被咬的幽灵一眨眼就恢复了往昔的威风,少年的第三次尝试又失败了。
“小秦,就这样吧!沉音符破损了!”辛伯又补充了两道屏蔽幽歌的符箓,也许是年逾五十的缘故,他只想以防御代替盲目的进攻,“我们撑到黎明就是胜利!”
“十二幽灵坐拥无尽的魂力之海,我们真的能撑到黎明吗?”秦入画肃立船头,记忆中那本《上古秘闻》正一页一页缓缓地翻动着,她找到了,对付幽灵歌者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引动星力。
头顶是一片璀璨的星空,火星与木星遥遥相对,只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凝聚星力的法门,魂力、灵力、星力虽然是一位三体,但是其中的能量和化为己有的难度却是与日俱增的。
呀呀呀呀!
十二幽灵高歌不休,距离修罗伏波船越来越近,一浪浪碧波打上了船头,又将一道道定风符冲毁,辛伯不停地在船头与船尾之间奔忙,他们遭遇的不光是灵魂攻击,还有生命危难,一旦这艘八阶灵器船被海水覆没,他们哪怕拥有腾云驾雾符,也飞不出幽灵海域了。
船上所有的防御灵阵都开启了,幽灵们连续撞击,虽然暂时无法进入船舱,但是这些灵阵每一次作用消耗的都是魂晶中蕴藏的魂力,赶走了眼前的危机,他们还有一段更远的航行,少年预备的灵材真的够吗?
佛光普照!
忽然,秦入画动了,青鸾笔在虚空中勾勒了一个佛字,又一个光字、一个普字和一个照字,字尾连着字头,画谱、阵法、纹饰、图腾,一笔书就,这是一道从灭灵大墓出土的上古魂符,与木鱼击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佛家灵咒只怕是力有未逮吧!”辛伯看着金光闪闪的四字篆文,有担扰也有兴奋,少年的符道如此高绝,就像一位高阶灵烹师信手烹饪出一道绝世佳肴一般,精彩而令人赞叹,他喃喃自语道,“希望有点用吧!”
眨眼之间,一圈圈金色的光芒从船头散开,洒在十二幽灵的身上,顿时化作了一句句引人向善的灵咒,佛光渗入了灵体,幽灵的歌声渐消渐弱,修罗伏波船依旧在碧浪中上下起伏,对峙的结局在于谁能坚持得更久。
“变不离宗,符之道!无中生有,魂之道!”
秦入画断断不会给予这些幽灵反扑的机会,她勉力召唤着刚刚有所感触的天道法则,意念一动,惊天地,泣鬼神,那些灵仙的神通并非一般修灵者可以轻易借鉴,灵海之上,青红太极图疯狂旋转,一缕魂魄直达天庭。
朱雀翩翩起舞,青鸾锋芒毕露,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她能够借来天道之力,满天星子在闪耀的银河中沉浮,遥远的火星与木星却一直没有回应,她不得不祭出了灵魂太极,以透明全盛的状态迎接天道法则的降临。
不一会,果然有一道光华浩荡而来,她的精神竟然有些承受不住这股高压,一口心血蓦然涌上了舌尖,又被其强行咽了回去。
“好像失败了!”少年盯着身前闪动的一缕鳞波,并没有发现任何攻击性的效能,她怔忪了片刻,忽然间眼前一亮,那一缕鳞光是变化的,而且一闪一闪,越来越耀眼。
今夜,夜空中最明亮的不是繁星,而是一轮明月,她万万没有想到,倾尽魂力的结果竟然是一缕伴随着天道法则降下尘埃的月华之光,修罗伏波船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白,她突然暂时性拥有了一缕星力,这不是在做梦吧?
佛光普照!
秦入画没有犹豫地一笔画符,虚空暮色为符纸,月星星力为符墨,青鸾之锋为符笔,她微一扬手,白光绕臂而上,四个核心篆字一气呵成,再一转腕,又有观音、文殊、普贤、地藏四大菩萨的简像分立四方,而后笔尖轻点,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三座阵法传思达意,万字纹饰,木鱼图腾,不过一分钟,一道全新的上古符傲立于天地之间,直看得一旁的辛伯目瞪口呆,哑然无声。
“去!”少年笔锋一指,以星力绘制的佛家符箓凌空升起,一道道璀璨的月华之光普照了整个海面,白色除去了夜下的盲区,就像一篇《心经》幽幽地在夜空中飘荡着,每一个音节都是一首绝唱。
这里的佛光借自月华之光,穿透、克制、升华,凡数被星光照耀的幽灵们突然间都失去了进攻的意识和歌唱的欲望,他们想逃,却一直被符箓困住而无法移动分毫。
咿咿呀呀的求救声凄美而悲凉,不过短短一瞬,十二团鬼火就被月色星光尽数抹杀,佛光所过之境片甲不存,幽灵死去,碧色的海浪渐渐平缓,幽灵海域也重新回归了死寂,而修罗伏波船四周的百米之境已然化作了一片湛蓝之色。
秦入画静静地感悟着这一番造化,星力来得快,去得也快,月华之光终是平静地洒入了大海。良久,她从怀里取出了聚魂瓶,先以清净之技净化灵魂,后以趋魂之术采集碎片,这一番收拾足足花费了大半个时辰,只到湛蓝的海面重新染上了一层淡绿。
“奇怪!那些只臣服于星力的绿意完全不能吸纳,竟像是束缚于某人特意布置的上古灵阵之中一般,可是这么大一片海域,谁又有如此神通能够布下如此大局?”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刚刚确实引动了星力,但是她想不明白自己与月星有何关联,也不清楚这种孤注一掷的感觉以后还会不会再来,“运气!”
“船体无伤!小秦果然厉害!”这时,辛伯检查完整艘船舶的动能,再度回到了船头,东方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了一抹浅红,太阳快升起来了,他们以星力之威震慑四方,日后的劲敌只会越来越强,但是这有何惧?勇敢地迎接一次次挑战才是男人本色、灵士风采。
“辛伯,我们可能会死在这片大海之上。”秦入画后知后觉地感叹道,刚才的战斗可谓一波三折、艰险异常,哪一个环节出错,他们都将魂飞魄散,而闯不出幽灵海的人哪有什么明天可言?
“呸!好话不说,尽说些丧气话!晚了,我们已经出海了,没有回头路可走。”辛伯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依旧是一副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模样,他只当是听了一个笑话,转身招呼道,“开船啦!我们今天的早点是仙藻饼。”
“仙藻饼?不错!活在当下即是福啊!”少年擦去了嘴角的口水,累了一夜的探路者所思所想的只是最简单的一顿果腹罢了。
刹那间,微风袭来,三帆平升,修罗伏波船沿着即定的航线继续扬帆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