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方带着刺骨的寒冷在身边呼啸着，倒是将他脑海中的浑噩慢慢吹开，透出一丝清明。杨辰淼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在行驶的路上认真整理着自己接下来要问的话。
下了车不作任何停留，杨辰淼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门口，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敲开了陈默家的大门，满腔激情在看到刘建东时逐渐平静下来。
之前陈默在的时候，不管多么不情愿，给自己开门的总是她，但是现在已经见不到那个脸上带着嫌弃但还是侧身给他让路的姑娘了:“叔叔，默默不在家吗？”
“她跟同学出去玩了。你找她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她明天要不要去滑雪。”杨辰淼随便扯了个理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过来，只是心里的疑问太多，迫切地想让陈默帮他解答。
只是这个理由却没有引起刘建东的共鸣，笑着跟他说：“木木想去滑雪了啊？唉，你还是别问默默了，她应该不会跟你去呢，之前好几次我拉她去她都拒绝了。再说了她这个小身板也滑不了雪。”
“啊，我都忘了，默默不喜欢滑雪。”杨辰淼后知后觉，然后又是无尽的懊恼。其实之前陈默跟他去过一次滑雪场，只是自己当时玩的太嗨，根本没有在意当时陈默在哪里，只当她是去了其他地方滑，还感慨她为什么看起来比自己稳当这么多，滑完雪一点狼狈的感觉都没有。
“那叔叔我就先回去了，等默默回来我再来找她。”
“不再坐会儿了？默默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了，你婶婶做了糖醋小排，留下来一起吃点？”
“不了，我刚在外面吃了饭，现在不是很饿。”杨辰淼逃也似的离开陈默的家，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回忆出的细节就会越来越多，他怕被心里堆积的酸涩给压垮。
杨辰淼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绕着小区布满落叶的小道漫无目的地游荡，努力透过熟悉的一草一木回忆着他们之前经历的一切。最后在呼啸的寒风中站定，坐到了陈默之前惯常呆的地方，两条大长腿自然交叠，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秋千。
不知过了多久，杨辰淼听到小道上传来落叶窸窸窣窣的声音，赶紧站起身，隐约就看到熟悉的身影缓缓向自己靠近，酝酿了一晚的感情在这一刻泄洪，跟个毛头小子般局促地揪着自己的衣角：“默......默默，你回来了。”
陈默脚下步子一顿，见他冻得发红的鼻尖，下意识的想替他把羽绒服外套拉链拉到头，但理智还是把她的动作收了回来。
将手抄在口袋里，陈默轻应了一声，站在一边看着他：“嗯，刚跟安琪他们出去了一趟。”
“是吗？我今天也跟同学出去吃饭了，回来去找你叔叔说你不在家。”杨辰淼抓抓头发，伸手想去拉陈默的胳膊，但被后者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慢镜头播放一般，杨辰淼悄悄收回自己的手，看着陈默从自己身边过去：“嗯，安琪说回来没有人陪太无聊，所以拉着我一起。”
“你之前也会陪着我出去玩的。”杨辰淼小声嘟囔着，现在才意识到陈默跟朋友之间独特的相处模式，她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但对于重要的人，她向来不会拒绝什么，无论喜不喜欢，做什么都会陪着。对安琪，对苏景，对之前的他，都是这样的。
“我回家了。”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陈默脚步不作停留，低着头继续往前走。杨辰淼感受到了她浑身散发的冷漠心里阵阵抽痛，忍不住冲她撒娇：“默默，你之前都会问我冷不冷，会催着我赶紧回家的。”
现在的默默，真的不会管他了吗？
听他这个委屈哀怨的语气，陈默低着头极力给自己暗示，但还是没狠得下心，驻足转身，正好撞上杨辰淼抬眼望过来的视线，似乎被水汽浸润过的双眸让她又是一怔，心脏有一瞬间的怔忪，舌尖舔了一下后槽牙：“杨辰淼，我们都该长大了。守着回忆不放手，这是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
“不是的默默，我没想这样，我就......就只是想闹脾气，我的本意是想着你可以哄哄我的，你知道的，只要你说一句软话，我就肯定会跟之前一样，我......”杨辰淼原本不想承认的，起初他的目的就是想让陈默好好地哄哄自己的，想看看如果自己哪天突然不在她身边了，她是不是也会慌张。
因为在陈默面前太过小心翼翼，所以总是想做出点什么事情来突出自己的存在，也好彰显自己的重要性。这种小心思说出来实在有些难为情，饶是杨辰淼这般自诩脸皮厚的人，耳根也不自觉染上了红色，低着头不敢跟陈默直视。
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杨辰淼这样的解释，陈默显然有些呆愣，借着灯光盯着面前这个脸红的可以跟龙虾媲美的某人，好久才恢复冷静，想着苏景给自己的交代，抄着口袋踢了踢他的鞋子，语气生硬的说：“我回去了。”
杨辰淼抬头，看到陈默毫不作停留的身影陷入了沉思，就......这么走了吗？就一点也不会心软的吗？
“默默。”
回应他的只有单元楼的铁门关上的咔哒声，让杨辰淼本来就被寒风吹得生疼的心彻底打开了防治，甚至能听到流血的汩汩声。霜打的茄子般，杨辰淼许久才迈起步伐沿着陈默离开的路线往回走。
“默默，你做什么呢？怎么站门口不进来？”见陈默一直坐在玄关处，手握着门把露出一个小缝，光是听着外面的声音都感觉到了寒意：“不冷吗？”
“屋里太闷了，我透透气。”陈默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耳朵违心道，一双眼睛透着门缝紧盯着外面。
“也别冻感冒了，我给你把小窗户打开，屋里还暖和一点。”
刘建东这么说，但也没期待陈默能给什么回应，但意外的，陈默直接关了门，轻应了一声，红着脸走向客厅的沙发。
刘建东震惊之余还有些欣喜，闺女长大了，越来越听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