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是杨柳絮漫天飞扬的战场，路上随风飞舞的，地上随意翻滚的，打着旋儿叫嚣自己的存在感，如果颜色再厚重一些，真的会让人误以为阳春三月又下起了大雪，是四季颠倒了吗？
跳动的精灵随处可见，不小心就容易进入他们营造的“雪境”里，偏偏陈默没有任何心思欣赏上这美景，对这些白色的小可爱的强烈反应让她避之不及，几个喷嚏之后轻轻揉着已经发红的鼻尖，轻轻喟叹一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默默，你的口罩呢？”还在骑车的杨辰淼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看不到她的样子，但也能明白她的痛苦，偏偏这回家一路上，避不开道路两旁栽种的柳树。春风扬起，柳条舞动的欢快，这可苦了陈默，喷嚏咳嗽不断，可即使再难受，这个马大哈也记不住戴口罩。
“放教室忘拿了。”陈默声音软糯，带着不轻不重的鼻音，说完之后又是一个喷嚏。
“怪不得婶婶一直训你呢，你就是不记事。”杨辰淼说的也是委婉，其实陈默就是一点没放在心上，什么事都得拿刀逼着才可以，这么性子，真是磨人的很。
“怎么？你还想着教训我呢？”
陈默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杨辰淼感受到了腰侧突然传来的温度，求生欲上身，赶紧为自己辩解：“我哪里敢啊，你不教训我就谢天谢地了，不，不不，我巴不得你教训我呢，默默你也是关心我嘛。”温度自身侧消失之后，杨辰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泛起无端的空寂落寞，偏偏又只能压在心底。
“瞧你那德行，谄媚。”何遇骑着车子赶上来，正好听到杨辰淼后面这句话，眼睛向上一翻，面上是掩饰不住鄙视不屑。
前几天的可以针对已经让杨辰淼很是不爽，虽然这厮也已经冲他道歉了，但一点诚意也没有，他是绝对不会接受的，现在既然何遇上赶着往枪口上撞，他自然不会再客气下去了，当下便梗脖子跟他较量谁的表情更加犀利又杀伤力：“要你管，老老实实骑你的车子就好了，偷听我们聊天做什么？”
“明明是你说话太大声了，我想听不见都难。”何遇也不甘示弱，只是一双眼睛却是漫不经心的看着陈默，以往自己跟杨辰淼的交战，i她从来不会轻易出声，现在饱受柳絮困扰的她更加不会说话了，只是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越发感觉像极了舅妈养的那只白猫，这茫然无辜的眼神，这淡然于世的小表情，跟猫是一样的。
“那你不跟着就好了，各走各的谁也不妨碍谁。”
“现在不就是各走各的吗？我是挡你路了还是拉着你车子死活不让你走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又不是他家的路，怎么就不能走了。
“你碍着我眼了，就看你不顺眼，这个理由可以吗？”狗儿子，何遇突然脑海中闪现过这么一个词语，在他的印象中，陈默像猫一样，那杨辰淼就是一逮谁咬谁的小狗，整天就知道叫唤。
何遇不说话了，自我感觉赢了一个回合的杨辰淼瞬间得意起来，眉飞色舞的。
突然想起什么，杨辰淼啊了一声，对着后面的陈默喊道：“默默，我好像之前往书包里装过口罩，就在侧包里，你看看现在还有没有。”
“你没事......阿嚏......装这么多口罩做什么？”陈默听了他的话，空出一只手拉开了挂在自己胸前的书包的侧边拉链，伸手进去拿出了四五个淡蓝色的一次性口罩，正反来回打量，不禁开口问道。
“多吗？我没注意有几个，前段时间出门随手抓了一些就塞包里了。”陈默在后面根本看不到杨辰淼此刻的表情，慢悠悠地拿出一个拆开包装带在脸上，罩住泛红的鼻尖，大大的口罩盖住了大半个脸，只剩下一双不起波澜的双眸，被睫毛罩下的阴影遮住了里面流连的光彩。
陈默没有发现杨辰淼的不自然，最近跟他作对作习惯了的何遇却是将他的变化看的一清二楚，抿着唇一言不发。
柳絮铺面而来，杨辰淼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要打不打的喷嚏让他动了动鼻翼，闷声咬牙说到：“等回家一定要跟杨旭打电话。”
“啊？”陈默啊了一声，就听杨辰淼故作神秘道：“跟他说赶紧把他这些朋友给叫回去，别在这儿乱飞了。课本上那些描写春天的文章，作者写的时候一定都没有这样的经历，不然肯定连写都不写，不然硬编出赞美的话，那就是糊弄自己，欺骗我们，那就是......”
“自欺欺人。”陈默明白杨辰淼要表达的意思，主动出声替他完善，不然照着他话到嘴边就一团浆糊的性质，绕半天也不一定能说得出来，只是......杨旭？现在开始流行谐音梗了吗？若不是跟杨辰淼相处的时间够长，她短时间内还真的不太能反应过来呢，这不，旁边就有个一头雾水的，看着呆愣的何遇，陈默想笑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只能在口罩遮掩下偷偷抿嘴，眼睛弯成月牙状。
“默默。”何遇脚下的车蹬倒回几下，手指微动，车子放慢了速度，跟陈默并行：“你周六周末想好要去哪里自习了吗？”
“都学了两周了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机会，不好好在家休息上什么自习。”杨辰淼有学渣的自觉性，不放过任何假期，也绝对受不了别人的积极，在他面前提自习，倒显得他没有学习的态度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高三还有不到一百天就要高考了，你就要升高三了，就不能稍微收一下你的玩心吗？”何遇看着满脸不在意的杨辰淼，叹了口气，跟他说这个做什么，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杨辰淼切了一声，加快了脚上的动作，学不学都是他的事情，谁要他管。
“默默，周六一起去肯德基吧，我请你吃蛋挞。”
“哼，在快餐店占着位子影响别人就餐可是很不道德的。”
“那就去图书馆，三楼有专门的自习室，而且不限制说话自由，现在去人还少一些。”
“.还要走很远的路，在家呆着不好吗？”何遇每一个提议都被杨辰淼气鼓鼓的反驳回去，这下脸色也不好看了，深吸一口气不说话了，想着回去再单独约陈默也是可以的，到时候就没有这个讨厌鬼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