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米心里想着，并没有立刻回公寓，而是绕了一段路，从小区附近的公园穿行过去。
……
翼人集团的实力果然雄厚，广场上的大屏幕里赫然就是自己正在接受采访的视频新闻。
同样有不少人围在下面。
张小米靠近几个长者，偷偷竖起耳朵。
“这个小妮子真不错，气色红润，面向端正，要是我大孙子娶了，一定能生几个大胖小子！”
“人家现在是老总，你孙子也就一送货员，能配上吗？”
“职业不分贵贱嘛！”
“别扯了。让你孙子给你孝敬几瓶保健品，这才是正事！”
“不行不行，我孙子挣得是血汗钱，再说了，那些保健品都是有钱人吃的。咱平头百姓吃饱饭就行了。”
“百姓咱就不能吃保健品了，张老头你听说了吗？吃到倾家荡产了！”
“那人家还是有货嘛，今天倾家荡产了，下个月退休金到账，比我孙子的工资还多几倍！”
“你呀，说你抠门，还真不是盖的！”
“可别光顾着取笑我了，你还不是一样！”
“我咋了？别看我年纪大，天天收废品，身子骨硬朗着呢！用不着吃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你倒是想吃，没人给你送哈哈！”
两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打趣着、挖苦着。有几分酸楚，有几分豁达……
落到张小米耳朵里，却让她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公司会弄一份目标客户之类的问题，原来绝大多数普通百姓，并不会因为一个广告、几条新闻而头脑发热。
张小米这才放下心来。
按照自己和艾飞的约定，张小米依然会担任公司的总经理，只不过完全是个空架子。
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张小米属于那种只要吃饱春暖，便会松懈下来的姑娘。至于明天会怎么样？
到明天你再说吧。
但艾飞允诺过全力资助自己寻找吕月月的事情，必须尽快开展了。
这几天，张小米越来越发现，自己对这件事情飞上上头。
以前的自己，独处惯了，总觉得自己对什么事情也不会上心。
可吕月月这一来一去，就好像一颗大石头扔进了自己的平静的心湖，又冲天而起，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艾飞。
“我要走了。”
电话那头的艾飞似乎早有预料：“要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应付的。”张小米知道艾飞只是在客气。以他的身份，一定肩负着家族的重担。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傀儡经历能够让他分心照顾的？
“那好，按照约定，我会每个月给你的账户上汇入十万。”艾飞道。
他没有说期限。
“好的。”张小米很坦然地挂掉电话。
要是以前，张小米也许会感激地说一句谢谢。但是现在，当她和艾飞完成了违心的交易之后，她觉得一切客气的说辞都是多余的。
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汇款就会如期而至。而一旦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自己这个荣誉顾问就该重新找个事情干了。
……
公寓里很乱。
从张小米记事起，她休息的地方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
这让她浑身难受。
虽然身心疲惫，但张小米还是打起精神，将房间收拾了一番。
给几盆花浇了水，将窗户擦得干干净净。
收拾干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但她依然没有睡意。
躺在床上，张小米开始规划着自己要去的地方。
以吕月月的性格，绝对不会回到老家，也不会回到前夫哪里。
但张小米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能去的恰恰只有这两个地方。
幸好她知道这两个地方的名字，否则她还没出发，就会变成无头苍蝇。
无论如何，迈出第一步吧。
……
第二天凌晨五点的时候，张小米破天荒地清醒过来。
简单的梳洗，带上几件衣服，张小米便出了门。
现在是五点三十分，街道上的行人很少。
如果不是扫地的环卫工人和路边的早点摊，能让人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氛围，还真有点儿心慌。
出租很少，但还是有一些。张小米随手拦住一辆。
“美女，去哪里？”
“去车站。”
“五十元。”
“这么贵？”
“你看现在啥时间嘛？挣得都是辛苦钱。”司机说。
张小米抬起头，看见了车内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
“可以。”张小米点了点头。
……
不大工夫，张小米已经坐在了长途汽车上。
她要去的是一个叫做林湖镇的地方。第一次听到吕月月提到这个名字，张小米脑海里便有一副山清水秀画面。
但吕月月却说：“不是啥好地方。”
“有湖吗？”张小米问。
“也就是个大一点的水库吧。”
“在森林边上？”
“想多了，就是个人工种植的山林果园而已！”
“呵呵，怎么听你这么一介绍，还真是索然无味的地方啊。”
“是啊，有很多城里人从地图上看到林湖镇的名字，便以为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不惜驱车几百公里去游玩，到最后却看了个寂寞。”
“有多寂寞呢？”
“你想想，遍布杂草的荒山上，稀稀拉拉的散布着一些枣树和苹果树，山下有个水库，每隔一年半载就会有人不小心掉下去淹死，旁边立着牌子：严禁戏水，淹死活该。外地来的游客，转上大半天也见不到几个当地人，更别说什么旅馆、饭店了。你说寂寞不寂寞？”
“还真是。”
“所以啊，将来我毕业了，一定不会回去的。你们要是想找我，也一定不要去林湖镇。”
张小米当时没多想，点点头算是回应。
可宿舍里其他两个人就不好糊弄了。
“吕月月，你这样说是不对的，不管你的老家有多么不堪，你也应该发自内心地热爱它。否则，你就是忘恩负义。”
“吕月月，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会回到老家，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将荒山开垦成为梯田，将水库开发成为景区，报效故乡，成就自己……”
张小米很惊讶地听着两个人的高谈阔论，只觉得她们将来一定会成为女中豪杰。
可吕月月翻了翻白眼，只嘟囔了两个字：白痴！
也许吕月月和那两人的梁子，就是从那个时候结下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