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伟！”艾菲急了，忘接了自己还拿着话筒，突然就大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惊愕地看着艾菲。
之前的侃侃而谈和满脸春风全部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幽怨和怒气。
胡一伟打了个哆嗦，三拐两拐，钻进了人群之中。
……
如果说有人因为艾菲的突然发飙而暗地里高兴，那非张小米莫属了。
因为，就在艾菲的那一声怒吼之后，会场里一时安静下来。
虽然大家的的目光都放在艾菲的身上，但大家的耳朵依然能够听见自己手里里播放的录音。
她再次按了按音量键，确保声音已经外放到了最大。
“所谓的憋尿丸，不过是一些刚刚毕业的学生从网文上搜集的一些所谓的古药方，胡闹搞出来娱乐大众的玩意儿。说句心里话，作用聊胜于无……哦不不不，也许还有一点点副作用，那就是顾客们的钱包。这样的东西，你觉得谈论品质监控和审批手续有必要吗？”
就算张小米没有开口解释，大家也能听出来那确是艾菲的声音无疑。
因为录音里阴森的语调就和声色就和现在艾菲喊出“胡一伟”三个字一模一样。
就连张小米自己，现在听起来也有些吃惊和后怕。
这是多么歹毒和无耻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
尤其是作为一款面相大众健康的产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犯罪！
不但是艾菲，还有整个公司，还有公司里的所有的员工，甚至包括张小米自己，她们都曾经作为帮凶，犯下了危害公众健康的罪过。
甚至，更为严重地来讲，艾菲的这句话可能葬送了整个翼人集团！
就算是一个对新闻事件不敏感的、对犯罪行为不了解的人，也能从刚才的录音里听出来爆炸性的信息。
短暂的安静后，人们叫骂成了一团。
各种最难听，最刺耳的语言从人们的嘴里跳出来，奔向演讲台，奔向呆若木鸡的艾菲。
几个小报记者似乎抓住了天大的机遇。
“太好了。没人愿意来的差事，居然变成了整个汪城的大瓜！”
“我这个实习记者，终于可以进编制了。”
“就算老来俏公司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还不得给咱封个大红包？”
“别瞎说，还想不想吃这碗饭了？记者吃回扣可是自毁前途的行为。不过……我也想看看，这个女人能够拿出多少诚意来……嘿嘿。”
“喂，这里就咱们几个记者，蛋糕分配一下啊，别搞砸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个胡子邋遢的大叔看起来是个颇有经验的记者。
“嗯，姜还是老的辣。我要头条快讯吧！我们家排版正等着呢。”
“你这臭小子，一看你就不老实。短信都发出去了吧？”
“嘿嘿，小报社这不是都揭不开锅了嘛！”年轻人笑了笑，又道：“不过，这女人到时候要是揪我辫子的话，哥几个可要撑场子啊！”
“你放心，这么多人作证呢。我打算来个现场播报，你们没意见吧？”一个年轻女记者开口道。
“我打算顺着这条线索挖下去，看看老来俏还有什么猛料。所谓目之所及，冰山一角嘛！”第三个记者道。
“这可是一趟浑水啊，你……”
“嗨，我家兄弟五个，我还没结婚，怕啥！”年轻人梗着脖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邋遢大叔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好，有出息，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老吴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所谓倾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我老吴今晚打算深挖一下翼人集团和老来俏的前世今生，狗血情缘，希望大家不要抢我的创意啊……”
女记者脸一红，悄声嘀咕道：“你才猢狲呢，老不正经……”
……
现场已经乱做一团。
许多人朝着艾菲大声质问着，想要她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更多人心里清楚，艾菲已经有口难辩了。这些个人纯粹是想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已。
张小米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吕月月同样觉察到了不安定的气氛，悄悄拉了拉张小米的袖子。
张小米关掉手机，朝吕月月点了点头，拉起她的袖子，朝外面走了出去。
“你好张小姐，请问你手机里播放的录音是哪里来的？”有人拿着摄像机和话筒，挡在张小米面前。
“张小姐，我发觉你的录音和艾总的录音在细节上有一些不同之处，请问你们哪个的录音是没有经过编辑和处理的？”
“张小姐，请问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呢？刚才我一直站在门口，也没见你进来啊？”
张小米一句话也没说，和吕月月两人手拉着手，奋力地钻出了人群。
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两人直接往回赶。
……
回到公寓的时候，两人才齐双双倒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这两天因为这件事，我可总是睡不好呢。”张小米感慨道。
吕月月咯咯地笑着：“你刚才没看见那个艾总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简直能拧出水来。”
“能不难看吗？这要是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人家至少还坚强地站在演讲台上。”
“哈哈哈……那倒也是。只可惜咱们两个早早就走掉了，否则，我们两个倒是可以好好欣赏一下艾总接下来是怎么表演的。”
“哎，吕月月，你说我俩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现场那么多人，艾菲又是一个女人，我害怕她会因为这件事留下什么阴影，那就不好了。”
“喂，张小米，你这就不对了，我辛辛苦苦帮你打败了那个老巫婆，你现在非但没有感谢我，还替那个老巫婆说话，也太不珍惜本尊的劳动成果了吧？”
“好好好，是我不对，那个艾菲啊，全是自找的。再说了，能够惊动我们家傻妞，并让她亲自出马对付的，已经算是给了艾菲天大的面子了。”
“既然你明白，那还不赶快安排起来，吃喝玩乐一条龙。”
“好明天咱们就去东街哪里玩玩。”
“明天不行，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哦，那睡吧。”
“张小米，你的心可真够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看看新闻里是怎么报道自己的？”
“啊？这么快？！”张小米惊讶地道。
“当然了，现在可是新媒体时代，无论是什么消息，只需要几十秒的时间，便会传遍网络。”
吕月月说着，便打开电视，翻到本市新闻台。
果不其然，里面的年轻记者拿着话筒，正在竹筒倒豆子地描绘着刚才会场里的场景。
“刚才，老来俏的会场里发生了一件让人料想不到的事情。作为老来俏公司新产品的代言人，已经被老来俏公司开除出去的小小员工——张小米，偷偷潜入会场，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突然开始播放一段录音，里面的内容正是她和老来俏公司总经理艾菲之间的对话。”
“接下来，让我们随机采访几个刚刚走出来的客户，看看他们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第一个是个精神灼烁的老头：“很显然，老来俏公司并咩有把我们当成需要关爱、需要呵护的对象，而是把我们当成冤大头来骗。我必须就这件事情向上面反映，直到老来俏公司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
老头身后，有好几个客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要我说，这件事情还是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我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老来俏也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不但没有销售利润，而且年年亏损，几乎就要被翼人集团抛弃了的子公司。但是呢？我这个人一直注意养生，自从看到老来俏主打无毒副作用的广告后，我便开始了解，购买老来俏公司的产品……可以说，老来俏能有今天，我老王也是出了大力的。你能想象吗？一个就像自己孩子的企业，突然之间宣布它对你一点儿感情也没没有，甚至把你当做冤大头，只知索取，不知回报，你的心里会怎么样？”
“呵呵，的确不是滋味。”记者道。
“不是滋味？你说的也太轻松了，那叫心如刀绞！”
……
之后的采访，大家的反应大同小异。所有人都在指责老来俏和艾菲，再也没有人指责无辜的张小米了。
“那么，我想问问大家，对于那个闯进会场、播放录音的女人呢？也就是那个代言了憋尿丸的女人，她是否该为自己之前错误的推销行为道歉？”
“这个是一定的，不能因为别人的过错更加严重，就要犯小错的人网开一面。”
“可人家已经道歉了，在医院门口探望赵老先生的时候。”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小姑娘的错误倒不是不能原谅，尤其是这么俊俏的小姑娘……”
“咦，张小米呀张小米，没想到你是大叔们喜欢的类型啊。”
“去死吧你……”张小米抓起枕头扔了过来。
……
艾菲知道自己这次搞砸了。要不是小胖他们和酒店的保安们的全力护送，艾菲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完完整整地回到总经理办公室。
一头倒在宽大的椅子上，艾菲觉得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天旋地转。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发出刺耳的声音，一声紧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