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林显出院。
他忍受不了病房里那股从不散去的消毒液味道,不等完全康复便急着要回去。
林舒文拗不过他,只好由他说了算。
回到自己的幽静小院,伴着那棵大树,他才能感觉到真正的舒服。
院子里,林舒文已经细心地打扫过一遍了。此时,他的方桌茶壶都摆回了原来的位置,只不过桌椅依旧,茶壶已经明显换成了新的。
典雅的白瓷青花,林显倒不排斥。虽然没有自己的紫砂用着顺手,但是那花纹看来还算养眼。难得舒文这么有心,他心里甚是欢喜。
送他回来的,无疑是唐易。
这一阵子又是送粥又是陪床,与林舒文形影不离,现在又亲自开车把林显接回家,唐易的举动在林显看来,很明显是铆足了劲要当这女婿啊!
林显不住地对他点头。
看他的眼神里,总有几分调戏加赞赏的意味,看来,他还是比较满意这未来女婿的。
再次回到学校,林舒文猛然间也看透很多事情。
林显病好之后,她明显勇敢了很多,进学校也不再偷偷摸摸,尽找些无人的角落躲藏。她终于敢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
不只是因为路纪言说过的那句话,他会帮他找出凶手。
也不是因为唐易一直在当自己的护花使者。
更多的,是她自己拿出了自己的态度。
她深知,面对威胁时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去面对,去想办法解决才是正确之道。
可是,那雄伟的念头只在自己的心里树立了一个早晨,刚一迈进学校,在大庭广众之下一露面,她的全部信心又被众多的口水唾沫淹没了。
只刚迈进校门没几步,耳旁已经开始有各种议论的声音。
“她居然还敢回来!”
“脸皮厚呗!脚踏两只船。”
“岂止是两只,三只都嫌少。”
“嘘,小点声,小心她听到报复你。”
“她心机那么重?”
“你以为呢?你看台上她推苏悦凡多用力,谁不知道她喜欢路纪言那点事。”
“都喜欢一个人,难免会争!”
“光明正大的争还好,最怕有的人玩阴的!”
一个有着精致妆容的卷发女生投来一个厌恶的眼神,看得林舒文心里寒意倍生。
“快上课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一群人一哄而散,纷纷跑向教学楼方向。
只有林舒文,迈向教室的脚步变得凝重,一脸愁容,满心忧郁。
她才刚树立起来的自信,只不过几句话,全都给击垮了。
人言可畏啊!
不听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世界,你无法避开别人而活。
听了,又是那么心酸委屈。
她慢慢地垂下了头,目光放在自己的脚上。
突然,肩膀上一只温热的手搭上。
一转头,是她想见又不想去面对的人。
路纪言。
一时间,她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她有点恨这个人。
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某些人盯上,受这么多伤害。
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活得如此辛苦,身心俱疲。
如果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代价,那她宁愿一开始就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她悲观地想着,眼里已经开始有泪花涌动。
“不用怕,我陪你走。”
接下来的路,路纪言陪着林舒文一起。
从大路走到教室,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二人比肩同行。
临近教室,路纪言还特意关切地嘱咐了几句,亲手梳理了她有点乱的头发。
林舒文默默承受这一切的时候心里难免会惊讶。他这不异于是在引战,拉仇。
可是,她却没有去反抗。因为他们不知何时生出的一丝默契让她对路纪言的做法倍加信赖。
他慢慢地也能察觉一些事,比如,自己的光环可能带给别人很多困扰很多难题。林舒文这次遇袭很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因为,此前不是没有过先例。
他刚转来翰林时,也就是一年以前,确实有个女生疯狂追求他,不依不饶,甚至困扰到他身边同学。那可是个明显的例子。
人有时候太过优秀太过英俊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他上学的这二年,麻烦就没断过。
而这次,时间点正好卡在与林舒文产生交集的这段时间,加之她一直对自己躲躲闪闪不敢面对的表现,种种迹象都指向这个结论。
即使林舒文不说,他也能知道。
而他现在,正是准备反其道而行之。那个躲在暗处操作的人越是要对他身边有关联的女生下手,他越要对这个女生百般宠爱,越让她嫉妒,吃醋,发疯。
他这么做,明显是要引出那个背地里下黑手的人,让她愤怒,让她发作,让她出现。
奇怪的是,林舒文明明没有跟他提过一点这方面的猜想,他却如同知晓事情的始末原委一样,按照他们心里默许的方案进行者。
对此已心知肚明的林舒文刻意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低下头,虽然动作表情都比较生涩,但是配合他不让别人察觉还是足够的。
虽然不确定对她出手的人是不是某个花痴少女出于嫉妒买凶做出来的,但是她还是愿意配合他来一出鸳鸯戏水,引蛇出洞。
一时间,目睹这一切的花痴少女无一不看得激动羞涩,部分有幸瞥到的直男们无一不开始检讨自己的生硬大意,对待女生缺少的那一部分温柔细腻。
他那一撩,撩动的不止是林舒文的头发,还有花痴少女们的春心。
林舒文本想装装样子,哪知转身那一刻,脸竟然真的开始发烫了。
她迫不及待地冲进教室,回到自己座位低头坐下。
门口路纪言的眼光还停留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保持着那个动作,似乎很深情留恋,外人眼里不知饱含多少不舍。
他似乎也对自己的反应开始产生怀疑,那是出自真心,还是做戏?
印象中的自己可是最擅长这些的,爱心泛滥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