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清净的小路由二人并行变为三人并行。
唐易刻意挡在他们中间,把他们隔开。
像个电灯泡,亮的刺眼。
他自己却不觉得。
直到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尴尬到林舒文都走不下去。
她急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想起我还有东西没拿,先走了!”
她连头都没回,跑着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直到林舒文走远,路纪言才终于问出口,带着不满和愤怒。
“你什么意思?”
唐易歪头迎上他的斜眼。但是他却不理会。
“我没什么意思。”
他淡然回答。
“是你说的,她(林舒文)喜欢的是我,你也看到了,她现在不排斥我了,那你突然掺和进来是什么意思?”
路纪言的一句话问出,唐易一时无语。
他总不能说自己就是看不得他们在一起吧!
他不能说他吃醋吃到变态,由不得任何男生接触他喜欢的人吧!
他虽然小心眼,可是不是自己的东西还不能堂而皇之地独占吧!
他想了想,回答:“我是她最铁的朋友,她要交的朋友,我也有权利去试探他到底是好是坏,是朋友还是有目的的小人。毕竟这关乎她个人的安危。”
路纪言一侧的嘴角扬的很高,露出了很轻蔑的笑,眼睛很不屑地瞟向别的地方。似乎在讽刺:笑话,我医圣弟子的人品还要你来质疑?
不过,他马上思忖到了唐易的小心思。
不就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放手嘛!那就来公平竞争啊!
路纪言马上回答:“好啊!随时都欢迎你来试探我的人品。”
心里却道:看我不让你酸到怀疑人生……
不等唐易给出什么反应,也懒得去看他那张不可思议的面孔,路纪言迈着大步离开。
一阵冷风吹过,唐易感觉到后背凉嗖嗖的。
那些果树没穿外衣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冷?
他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去果园帮忙时看到的叶子染霜的果树。
有一种要出局的提前预知感。
这场争夺,他估计会输。
他已经看到了路纪言高举飘扬的胜利大旗站在山峰的最顶端。
还要不要试着在争取一下?他产生了动摇……
这几天开始,苏悦凡似乎一直就在留意林舒文的动向。
她才刚走出那条小路,路口就看到苏悦凡熟悉的身影。
“嗨!”
她伸出细嫩葱白的手,对着林舒文摇了摇。
“嗨!”
林舒文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眼前这人,林舒文真不愿与她有交集,不明原因,也不需要原因。
“好巧啊!去吃饭吗?顺路,要不要一起?”
林舒文刚想拒绝,苏悦凡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明天下午有个鉴赏大会,我缺个搭档,想请你帮忙。”
鉴赏大会的事林舒文清楚,校方已经发出了通知,公告就贴在教学楼门口的展示栏。届时会有文学大家前来演讲和展示自己收集的艺术作品,为提升大家对古代文学的兴趣和热情。
那时到来的古文学家会内定一些品学兼优,有一定影响力的学生来进行提问和指点。一方面是为了调剂气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吸引学生调动大家的热情。
林舒文马上猜出了内定人选里有苏悦凡。
不得不承认,她来到翰林以后,无论是课业还是个人素质,都表现得十分优异,是个名副其实,内外兼修,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优质校花!
她被选为那些文学家的学徒,实至名归。
可是,她为什么放着那么多优秀的学生不选,非要挑不思进取,几次测试都将将够格的自己呢?
林舒文不解。
“你为什么会选我来当你的搭档呢?”
苏悦凡心里暗道:果然跟别的女生不一样!如果是一般人,起码会委婉一点地问,委婉拒绝,或者因为不好意思拒绝而先答应,之后再疯狂啃书。
而她,竟然问的这么直白!似乎还有点质问的意思。莫非,她猜出了我的用意?
苏悦凡马上拿出一贯的弱势和温柔来,以证明自己的无害和弱小。
心里有被林舒文的反问吓到,正好一齐表露出来,她眼神瞬间光亮点点。
如果她语气再僵硬一点,就变成是生气状态,那她苏悦凡是绝对不好往下再强行邀请的。
可是,林舒文恰到好处地控制住了自己语气,收住了心里的疑惑和戒备。
她可是校花,她不经意间说出去的话,杀伤力有多么大,林舒文可是见识过的。
如果第二天她不想看到一群人闻风便小题大做来她面前议论的话,她还是不要拿出像对待陌生人的一样的冷脸冷语来比较好。
“因为……我没有可以选的搭档。虽然我看起来很受别人欢迎,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孤独。平时看起来和我关系很好的同学其实都只是表象,真正需要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帮我。这次又是那样一种鉴赏大会,我是被内定好的,推又推不掉,据说那些德高望重的老文学家们很严格很古怪,动不动就会批评别人,没有搭档的话,我真的怕自己会崩溃……”
苏悦凡越说声音越小。
“也只有你,才能震慑住他们……”
林舒文顿时不悦。
意思是自己一脸凶相,能吓唬人,堪比那门上贴的关公呗!
她最好是让我上台前先表演一套拳法……暗示那些研究古文学的:喂,你们敢跟以前似的到哪讲课就随便批评人,我就敢让你们断只胳膊回家!
就是这意思呗!
林舒文马上就黑了脸,脑子里编排起了拒绝的话。
“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是墨翟告诉我的,只要有你在,就一定不会被刁难,具体原因他没说,我向他求助时他只是让我找你。”
看着苏悦凡满是赤诚恳求的眼神,林舒文确实不忍拒绝。
试想一个娇生惯养的有钱人家的女儿,从小到大得到的尽是关爱和赞美,哪里听过狠厉的批评质疑的声音呢?
更何况,她又是如此完美的一个人,那些用来教训别人的话还轮不到用在她身上。
还有,这个墨翟,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人啊!怎么一天净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他倒是不嫌事多。
哎!答应了她,自己回去之后岂不是要几夜不眠,看书看到天亮了。
林舒文的眉毛不知不觉就往一块挤。
“求求你了!”
苏悦凡露出了小鹿般清澈可人的眼神,柔弱声音里充满着无法拒绝的魔力。
林舒文没办法,只得点头。
难为她了,居然开始恳求别人。那得拿出什么心态。
也看得出,这校花好面子到何种成度。可能她追求的是完美到极致,容不得一点的瑕疵的人生吧!
也可能是为了她父母的极端骄傲和荣誉。
这么努力的孩子,怎么好意思去破坏她的梦呢!
林舒文暗暗感叹。
……
墨歌的书房,墨翟已经站了好久,站到他的脚都开始发酸。
他不自然地扭着脚腕。
“爷爷,您到底答不答应吗?”
墨歌很沉得住气,一直没回答,到这句依旧是背对墨翟,在案前勾勒他那副踏雪寻梅图。
墨翟的到来,自然是为苏悦凡求情。
她找上墨翟,想推脱掉这个名额让给别人。
哪知这却是因为她的知名度决定的,不可推脱的。
墨翟还好奇,这样一个普通的鉴赏大会怕什么?
直到苏悦凡说出了自己外校好友曾参加他们鉴赏大会受了刁难难过得想自杀的事。
起初墨翟还觉得是她太玻璃心,后来苏悦凡拿出了直接的证据。
墨翟看着视频里某个性格怪异的文学大家,言辞尖锐地批评着一些不懂规矩的学生,渐渐陷入了沉思。
那些老先生某些方面的造诣是圈里公认的,可是总有那么几个,居高临下,摆着架子,对别人一个不高兴就要点出来批斗批斗。
这次邀请做客的古文学家们就有一个,外界还送了外号:批人不倦!意思是批斗人从来不累!
有小道消息传闻那个姓马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文学家,只是个高价收买古书画的商人,为了卖出他那些天价藏书古画,才会辗转于各大名校,专挑那些富二代下手。
他的言辞犀利不留情面,还不是逼他们买东西。
看来苏悦凡也不傻,还不想当那个冤大头。
她是不想去求苏旷达,她已经很久没有打扰过他了,她不想见到他和他的女人。
她对于苏旷达一直是以一种矛盾的关系维持着,她既怕他又离不开他。她需要他的钱活下去,支撑她过度的开销,可又不得不满足他的要求,学做一个规规正正的大家闺秀。
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她更不能在这种抛头露面的事上栽跟头。所以她一定要挽留自己优异完美的形象。
所以她找到墨翟,暗示他姓马的目的以及苏父对自己的过高期望。
他家算是校方的人,也是这次活动的接头人。不找他找谁。
苏悦凡也算是把整件事搬到了明面上。也隐晦地提到了林舒文和他之间的那点秘密。
“我听别人说,你是在不认识林舒文的情况下直接找到她的,因此我也好奇,你们是不是认识?还是你们的父辈祖辈有过交集?”
听到苏悦凡这么问,本性单纯没有心机的墨翟马上乱了阵脚。
他险些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胡乱搪塞几句了事。
“别乱说,我事先接触过她,对她有所了解才任用她的。”
不过,墨翟知道苏悦凡的势力,一旦她盯上的事,她很容易就能弄清楚始末,况且二十多年前八大魁首的事,更是人尽皆知的。
要是想用蛮力硬压下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让更多的人知道。
与其冒险多添烦恼,不如随了她的愿,让她老实会。
听她的话,她有拉林舒文做靠山的意思。
墨翟衡量过轻重,马上有了应对的方法。
“你放心,我对你们的关系不敢兴趣,我只是想求她给我做个护身符,你答应了就好。”
墨翟只得点头。
知道苏悦凡目的的墨翟不得不去找墨歌。
他不想扯上那些外界的风言风雨是非关联,让本是一片好意提升学生兴趣素养的墨歌忧心,于是顺势上了苏悦凡的钩,拉林舒文下水。
苏悦凡一早就清楚,墨翟和林舒文那点关系。
她的爪牙,可都不是吃白饭的。
要不是因为处在墨家的地盘上,当初她还真可能会给他点颜色看看,作为他阻挡自己和路纪言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