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九点,会堂里已经陆续进来好多人。
除了前几排已经提前通知定好座位的一些重要人物,后面的座位几乎已经被占满。
唐易孙岚岚白齐谭茵茵早早来门口挤,才挤到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他们可是林舒文最坚强的后援团,这种场合他们一定不会缺席。
进入会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由于没有座位,纷纷挤在了中间过道上。
过了一会儿,看人进来的差不多了,不等九点整,一个拿着话筒的中年人上台宣布这次大会正式开始。
这个中年人据说是墨歌特地请来主持这次大会的。
接着,主持人依次介绍了即将入场的各位老学者:有研究古文学的,有古董收藏家,有从事文物保管工作的……这些头发花白的老者无一不是对古代文学有着极度热爱的,被墨歌拉来翰林也是为了给大家讲一讲他们这么多年积累的感悟和心得,为大家投身古代文学艺术带来点激励和经验。
在台下热烈掌声中,这些颇有威望的老学者们一一入座。
在接下来,就该翰林引以为傲的莘莘学子们入座了。
这是很严肃的大会,学子们齐整整的都穿着一身校服入场。
打着领带的路纪言站在一群学生中间很是耀眼,他一出现便吸引了一大票专门为他而来的女生的惊呼。
同样耀眼的还有苏悦凡,她的出现也足以让一票男生望得如痴如醉。可是,今天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从一上台就一直沉着脸。
这让台下特地来参观自己女儿表现的苏旷达脸上不是很好看。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现任妻子携儿子也来了,同来的还有他几个亲密合作好友。只单他苏家的人就把下面观众席占了一片。
本来是给大女儿加油助威来的,到了这也没见她表现出多少欣喜,反而是一幅不高兴的样子。如果只是于楚红和苏雪灿看见,他也不会在意,毕竟她早就知道苏悦凡的大小姐脾气。现在可是有好多他生意场上的伙伴在场,苏悦凡冷着个脸未免让他面子上挂不住。
苏悦凡从台上一路过的时候,苏旷达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苏悦凡一转头,看到底下苏旷达身边好多张脸正对着她笑,他身边还有于楚红和苏雪灿,她立刻反应过来,面上终于现出了笑意,礼貌地回应一下。
苏旷达这才展现笑颜,扭头对身边的好友介绍:“这是我大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几个月,对国内环境有些不适应,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旁边马上有人拍马屁:“哪里的话!苏董女儿真是出落得万中无一,超凡脱俗啊!”
“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孩子,举手投足之间显现出来的气质都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苏董好福气,有这样优秀的女儿,省心不说还给你争光。”
苏旷达要听的就是这些话,此刻他眉眼间盈满了笑意,正满意地望着苏悦凡。
苏悦凡脑子里想的尽是林舒文的路纪言的事,现在正尽力压着怒火让自己不表现出来,哪里顾得上观察底下都发生了什么。
苏旷达还以为女儿现在正专心地准备接下来的问答,所以才无暇搭理他,所以一直也没移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
林舒文始终能听到抵制自己的声音。
什么那个杀人凶手,什么混子,什么居心叵测她都已经听到麻木,只有一抬头视线穿过年轻男女的脸庞迎上的路纪言的笑眼,她的世界才能持续变亮。
她回个笑容,深吸一口气,便进入认真倾听的状态。
这次参加的学生还不少,密密麻麻地坐了半边讲台。
人员都到齐,大会也就正式开场了。
最先站起来的,也就是整个主讲席里最年轻的一位,叫齐术。他年龄也很大了,头发黑白相间,看起来只比其他人小个几岁而已。
齐术是个收藏家,喜欢古代书画作品,知道很多历史。他今天要给大家看的是自己收藏多年的一幅作品。
身后壁上打开一幅巨幅山水画时,底下观众的眼睛都亮了。
“请问在座的学生们,有谁知道这幅画的出处吗?”
齐术问向嘉宾席的学生。
全场顿时哑然一片,都静静倾听着有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不久,路纪言站起来了。
齐术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好奇又期待,想知道这少年都知道多少有关古书画方面的知识。
“这是吴道子的一幅壁画仿图,吴道子是唐代著名画家,画史上有‘画圣’之称,擅长壁画。”
没等路纪言说完,齐术已经点头。
“没错,这是一幅后世流传于民间的精仿图,原图是刻在璧上的,早已经消失殆尽了!不过这虽然是幅仿图,仿绘它的人已经把吴道子的笔法描摹得有七分神韵了。”
“说到吴道子,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他的一些事迹……”
齐术讲吴道子的时候,对于同样了解的几位老者不时站起来插上几句话,做一些额外的讲解。
底下学生席的都听得很认真,很专注,随着这些师者的讲解似乎能走进画中,了解当时的时代背景,画家当时的所见所感,融情入景以及起笔落笔的过程。
而苏悦凡全程都没有仔细在听,只是在别人鼓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抬起手。
当第三位老学者站起来时,她还在神思游离中。
这是位德高望重的老文学家,也是已退休的一位老教授。以前他在职的时候,凡是他的课,几乎场场爆满,大家都很喜欢听他用幽默通俗的语言去讲解那些艰涩拗口的文言文,古诗文。
这个老文学家似乎不喜欢他的课堂上有人走私,于是直接叫起苏悦凡来回答他的问题。
而此时,后面已经立上了一块电子屏幕,上面展示着一篇文章。
此前,他问的是这篇文章的出处。
苏悦凡抬头看了一眼屏幕,半晌没有回答。
这篇文章看着眼熟,似乎她在准备资料中有看到过,但是,这是谁写的,她半天也想不出。
台上她紧张得已经冒出了冷汗,底下苏旷达脸都快变成了猪肝色。
一旁于楚红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还敢笑着安慰苏旷达:“没事的,凡凡只是一时紧张忘了而已,相信她平时一定很优秀的。”
苏旷达冷哼了一声,气得甩手离去,留下的他的朋友们互相看了几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楚红鼻子碰了灰,也笑不下去了,抱着安分乖巧的儿子如坐针毡。
见苏悦凡还是答不上来,林舒文噌地起身,回道:“这篇文章出自《荀子》,是战果时期的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荀子所著。”
听见了正确的回答,这不苟言笑却极其厌烦那些不好好听课学生的老文学家面上才有所缓和,然后他才又继续他的讲解。
重新坐下的苏悦凡眼眶微红,一方面是羞愧于在满怀期待的苏旷达面前出丑,一方面是对情敌明明恨之入骨却还要接受她的帮助感到侮辱。
整场大会进行得很顺利,气氛被带动的很欢快。这些老学者不时和年轻学生产生交流,为这些知识的传递起到了很好的鼓励作用。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所震撼折服,都听得入迷沉醉。
相信有这次大会的推动,翰林里书香氛围会更加浓郁,年轻人受到古文化的熏陶,会更自主地去学习探索深远绵长的古代文学。
被墨歌压制住的马员在这次大会表现得异常安静,就连介绍自己古董时也都是温和可亲的。他忘不掉墨歌饭桌上说的那句话:我墨歌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没有谁敢在我的地盘闹事!在场的人心里知道他指的是谁,纷纷闭口不言,偷偷望向那时已经局促脸红的马员。
所以,这场大会上他才呆得老老实实,没有说些过分的话。
而苏悦凡做足了各种准备工作,原本是想看林舒文笑话的她结果成了笑话,此刻她的心情已经糟到了极点,恨不得马上找地缝钻进去。大会一结束,她最先没了踪影。
大会顺利落幕,不知马员的廉价古董卖出去几个,不知苏悦凡会拿什么去苏旷达哪里交代,也不知接下来前方的路会变成怎样?
林舒文对此没有太多想法,她只想着顺其自然就好,走一步是一步,慢慢地,路就会变得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