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黎老师所赐，今天亓心起得特早。
她昨晚说让黎老师六点半喊她起床，五点过去二十分钟，黎老师推开房门，“都七点了，还不起床？！”
于是亓心一下挺尸似的蹦起来，风风火火洗漱。等早餐的时候一看，好家伙，还没到六点。难怪外头天还黑着。
亓心过去把窗户关上，阻挡了作怪的妖风，瘫在沙发上眯眼。
“亓心啊，晚上放学回来帮妈妈拿个快递。”
“……”
“亓心？听到没？”
“嗯……”
“衣服已经洗干净烘干了，记得还给同学啊。”
“没忘……”
当初亓心网购的时候黎老师可不是这样的。
那个万分嫌弃的表情犹在眼前，“网上买的东西，又不能看又不能验货，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呢。”
现在经过小姐妹安利后的黎老师，少则一天一个快递，多则五六个。
白天他们家没人在，快递都放在小区的快递存储柜里，黎老师下班回来一手拎着菜，一手提着学生们的作业，可不就是她去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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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几节课间老师都拖堂，说是快要月考了，得把考到的内容全部讲完。
亓心就一直没有机会往高一跑。
也许祁乐他们班也是这样，祁乐也没来找过她。
好不容易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还差点被生物老师残忍夺去。还好男神把人劝住了。
点完名，亓心就往祁乐那边去。找了一圈才发现，他在打篮球，自己独占一个篮板。
亓心站在铁丝网外，看他起跳扣篮。球落地弹远了，他又小跑过去捡回来，然后面无表情站在三分线投篮。
衣服外套搭在篮板柱子上，初冬的天，就穿一件短袖，胸前垂着那枚玉狼牙，好几次弹回去拍到脸上，他蹙着眉又无可奈何。
亓心绕了进去。
因为怕别人误会，那件校服外套她没有拿袋子装起来，只是随手搭着。
祁乐先看见了她，球扔在一边跑过来。
“谁的球啊？！他妈的……”
篮球滚到另一边去，被妨碍到的男生恼怒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其中一个同学还帮忙把球捡回来放在这边。
祁乐没什么别的表情，看看她手里拿的衣服，问道：“是我的？”
亓心点头，“对啊，我妈妈缝好了，然后也洗干净烘干了，我来还给你。”
“谢谢心心，和阿姨？”祁乐接过衣服，破掉的袋子完好得不像是曾经被那样扯烂过，看不出一丝痕迹。脏污的地方也干干净净，还带着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小事。”亓心笑着说：“你会打篮球啊？”
祁乐回身看看身后的篮球场，“会的。”
“难怪长这么高呢。”说着，亓心想起来她早上一大早出门买的东西，从口袋掏出来放在他的掌心，“昨天你录的视频里我听到你咳嗽了，这个是润喉糖，很好用的。你就当糖果一样吃好了，特别凉来着。”
祁乐翻了一下手里的铁盒子，垂着眸，“心心。”
“嗯？”
亓心在看场上别的在打篮球的同学，有些分神。
祁乐喃喃道：“别对我，太好了。”我会忍不住想要更多，你知道的话，一定会害怕我。
“我罩着你，当然要对你好了。而且你很好，很值得啊。”亓心回过头冲他笑，明眸皓齿，熠熠生辉。
祁乐眼尾泛红，手指不自觉收紧。
看着身侧闪着光的亓心，内心突然有些狂躁起来。
“乐乐，乐乐你怎么了？乐乐？”
亓心的触碰，拉回了他的一丝理智，祁乐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些，哑着声微喘道：“没事，我没事。”
“没事就好，”亓心松了口气。
刚看见他突然盯着一个方向，眼眶红得可怕双目却无神，像是内心正在进行强烈挣扎，额上青筋突突地跳，吓得亓心差点跟着跳了。
祁乐并非他口中所说的那么轻松，身体里那股子偏执阴狠的劲头压不下去，也不能当场爆发，整个人像是要裂开一样，指尖发颤。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某个人，那个第一次让他爆发，差点把他拖入深渊的人。
看见一地的血，和在角落瑟瑟发抖眼泪流了满面的女人。
有时候会他会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有时候却在想，那些血，为什么不能流多一点呢？
“心心，你回去吧，我，有点事情。”祁乐拼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亓心狐疑，看见他似乎没什么问题，走了两步又回头，“那我走了？”
“好。”
亓心前脚刚走，方景曜百米冲刺一般跑了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祁乐，“带药了吗？”
祁乐摇摇头，手上用力抓得方景曜手背通红。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样，方景曜揽住他的肩膀，带他离开球场。倒是有点像，带他去切磋一番。
“祁哥，老大？你好歹自己用点劲啊，别只靠我身上……”
“再废话？”
方景曜讪讪闭嘴。他现在也是在刀尖上舔血，旁边这座火山已经快要到爆发边沿了，要不是定力好，他非第一个遭殃不可。
亓心远远看见这一幕，惊讶得目眦欲裂。
光天化日，还在学校方景曜就这样把人带走了？
亓心咬咬牙跟上去。
方景曜余光瞥了一眼跑过来的身影，小声道：“亓心跟来了。”
祁乐压着胸口喘气，“等她。”
“来了。”
他们放慢脚步，亓心大着狗胆上前，气势却不足，“方，方景曜，你要干什么？！”
祁乐回头，想说点什么，还没开口，眼睛一合直直往亓心身上倒。好在亓心反应快伸手去接了一把。
“祁乐，你怎么了？乐乐？”
方景曜把晕厥的祁乐扶好，任亓心抱着他。
“你对他做了什么啊？！这是学校，你怎么敢？”亓心大声质问。
方景曜双手摊开举起来，“冤枉啊，我是好心。”
“那你，你快去叫老师过来啊！”
方景曜看了一眼情况，边往办公室跑，边打电话，“刘思扬，去祁哥班级把他的书包拿过来，在观众席后面这边。”
“老大没事。你他妈快点！”
挂了电话，他又拨了祁乐他们班主任的号，不出所料，没接。
方景曜跑到办公室，扶着门框大喘气。里头，高一一班班主任正在电脑视频通话。
方景曜敲了敲门，“老师，祁乐，祁乐晕了。”
老师一听，顿时惊慌，急急忙忙和视频那头的人说了抱歉，挂断通话，然后飞快走过来，着急道：“在哪儿？快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