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这边,像模像样的把高三年级11个班的班长召集起来,实际到场5个班,请假5个,(1)班的班长倒直爽,当面拒绝参加会议,他们表示没有任何意愿掺和此事。那位班长说:我们(1)班没有心思做无用功,全校的重点大学名额就靠我们(1)班了,虚头八脑的事情没工夫掺和。我们班倒计时,看看,高二的时候就已经写在黑板上了,笨鸟先飞,我们自认不是天才,要早做准备,先走一步。
“枪打出头鸟,小心你们先被嘣了,砰!“王知节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
不过,总算是想出了一些可以执行的办法。
首先,早餐方面。走读生给住宿生带早点,坚持十天,但是号称一个月。就如赤壁之战曹操号称八十万大军,实际上也就二十万吧,气势上要给敌人造成极大心理压力。
其次,正餐呢,请各班以结对子的形式,两两一组,全部去食堂小卖部的小炒那里吃饭,两个人点一份菜来吃,坚决不去食堂吃大锅饭,造成一种人烟稀少的错觉,虽然钱都是左口袋进了右口袋。
最后呢,小炒那边不好排队,大家多带菜,不吃食堂的菜最好。再不济,高三的人晚一点去食堂吃饭,造势,一定要把势头造出来,显得食堂特别没人排队的样子,让大家知道我们在行动。
杜金为难了,“我一个体育生,一份小炒跟女生分着吃,开玩笑吧,我平时能吃四两饭,一份菜哪儿够,还分一半,吃不饱,闹不了革命。“
陆让说没事,我还有半瓶豆腐乳,凑合几天可以。
王知节接着说:“我们(5)班住宿生太多,所以(3)班的走读生帮忙承担20个女生的早点。当然了,只能指定带包子,馒头,不能增加我方盟军作战难度,万万不可要求人家带什么面条,豆浆,八宝粥。
杜金听说可以吃外面的包子了,笑逐颜开,马上就把女生招呼过来,写下各自要吃的包子种类和数量。大家定下来之后,尽量不要改,坚持十天,反正物价局说会找老板谈话,等等看,说不定,两天就有好消息。
杜金把住宿的女生招呼过来,先把包子钱集中,明天早自习之后,我金金姑娘负责给大家领包子。话音刚落,大家一个钢镚,一张纸币的扔到杜金面前,一会儿就扔满了一桌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乞丐满大街的诈骗了,装残疾人,绝症,拿番茄酱抹脸上,倒地不起,抽搐,这都是为了这一场钱雨啊。哈哈哈哈,被钱砸的感觉太,太,太爽了。“杜金眉飞色舞的把钱收拢,把脸埋在这一小堆钱里。
“瞧瞧这钻进钱眼里金金姑娘,阿堵物,阿堵物,收起来,读书人,怎么能这样呢。“莱莱把杜金的脸搬起来,帮忙收钱。
“这么多年,英语课代表没做成,我就自动请缨,做几天包子课代表过过瘾。“杜金说:”我觊觎你的位置多年,你要做包子课代表,我就做英语课代表。“
“那不行,我才不做包子课代表。“莱莱赶紧把钱塞杜金手里。
“包子西施,我得找找我的一块钱。“陆让打开文具盒,下面那层留了一个硬币,好嘞,找到了。
杜金说:”我给你买,你留着坐车。“杜金太了解陆让的习惯了,周一充饭卡,留一块钱坐车回家,她没有别的现金。
“好吧,中午我给你刷饭卡。“陆让把硬币放回了文具盒下面那层,差一点,她就可能要打破规矩,周末回家找马一鸣借钱坐车了。
“高妹,给钱,亲兄弟,明算账。“杜金摊开手。
“不用给我带,我这几天回家住。“高妹冷冷的说。
“好吧。“杜金也没办法,高妹最近跟晏沐原,李貌只关注琼瑶,对班里的事情莫不关系,好像晚自习也偷偷看琼瑶。可是劝了她,她反而发脾气,杜金有点伤心,叫陆让也劝,陆让不敢,她摸不透高妹,这个学期,高妹老是发脾气。
“不用管我,我没事,我只是看着女主角好惨,心情不好。“高妹似乎看出来眼前的两人想劝她,索性拿了书,去走廊看了。
革命运动如火如荼,女生们啥也没干,吃得反而比以前好了,何乐而不为。
外面的包子就是香啊。只是中午的饭菜太难排队了,小炒那边忙不过来,晚餐还好,时间能错开。有的人等不了,也就只好跑食堂打饭,革命意志不坚定,可是时间就是金钱,赶紧吃完回教室自习。
杜金和陆让站在食堂排队,看着长长的队伍,她也就没那么内疚了,革命意志不坚定的人大把,多一个杜金变节,也不影响大局。
等待的时间里,大家一抬头就能看热播剧《粉红女郎》,内疚之情荡然无存。食堂播了两年的《还珠格格》,终于换了一拨人啦,其实在食堂吃饭也挺好,可以看看电视呀。
第三天,物价局这边还没有消息,包子课代表的工作继续。
“包子西施,今天顶替我一下。”杜金要回宿舍枕头底下拿随声听,请陆让去高二(3)班等着,领一下包子。
“今天是罗尔凡吗?”
“不一定,昨天是赵志从,反正谁拿的包子最多你就找谁,他们班男生只负责我们(5)班的女生。”
“那行。“陆让心里有底了,把包子钱装好,都是老(3)班的人,好说话。
“金金姑娘,来了没有?”姚思古人未到,声先到,拎着二十人份的包子进来,大汗淋漓。
陆让很官方的“嗨”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我来提吧。”
“哦,你拿得动吗?要不我送过去?”
“不用,不用,包子不重。”陆让赶紧拒绝了。
“好吧。”
姚思古也是客客气气的,似乎这么多年了,都形成了默契,公共场所,小心翼翼的说话,就像旁边有摄像头盯着。
“喂,你等一下。”
陆让吓了一跳,双手拎着四十多个包子僵硬的待在原地。
姚思古跑上前:“那个,明天的饭钱,买包子,明天是刘亮。”
“哦,我给你拿。”陆让恍然大悟,可是手里全是包子,掏了几下也没拿出来。
“我来吧。”姚思古拍了拍她的牛仔裤,找到了那卷包子钱,小心的抠了出来。
陆让紧张的无法呼吸,面红耳赤,只微微的看见姚思古的下颌,青青的胡茬印。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太紧了。”姚思古也脸红了。
“没事没事。”陆让说完赶紧溜了。
这个人,寒假有十来天没看见过,竟然有点想念,看见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又回到了高一的样子,扭扭捏捏的回避着。
带包子的第五天,高妹拍了一下陆让的肩膀,“找你吧?“
陆让看了一眼窗外,是姚思古。
“找我?“陆让指了指睡回笼觉的杜金,姚思古摇头,指着陆让,”你出来呀。“真的是找她。
”怎么了?“陆让问。
“没,没事。“姚思古从背后拿出一个饭盒:”就是听见班长说你吃了好几天的馒头了,所以带点粥给你。”
“不用,不用,我吃过了。“陆让摆手,没有接。”
“我打了很多,你可以和杜金一起吃,不要钱,我自己家熬的,就白粥,不值钱。“姚思古掂量了一下饭盒:”真的很多,给你们两个人的,你就当给杜金吃。“
”好吧。“陆让接受了
姚思古没走,陆让也不敢走,就这样僵持了几秒。
“昨天晚上就熬好了,你尝一尝,冷的,你不介意吧?其他的我也不会,刚学会熬白粥。早上我起不来,不然给你,哦,给你们弄点热的吃。”
陆让估计姚思古也怕家里人发现吧,突然心血来潮熬粥给女同学,一家人都得批评教育他了,毕竟最后一年了。
姚思古又回头:“那个,我拿了一包榨菜,在袋子里,你看一下,别忘了。”
“好,知道了。“陆让小声答应。
“好,好。“他笑得跟阳光一样明媚,大踏步的走了回去。
“不错不错,真是个孝顺孩子。”杜金和莱莱一人一勺的吃着白粥,问高妹,高妹摇头,她在家吃了早饭过来的。
“配上榨菜,绝了,这孩子真不错,小姚不自恋的时候,还是很可以的。“杜金一副古代男女合了八字,十分满意的喜悦之情。
莱莱也连连赞美:“”以前怎么没觉得白粥这么好喝,难道是放了蜜糖?“
陆让啃着馒头:“快吃快吃,那么多话。吃饱了给我尝一尝。”
杜金赶紧把勺子递给陆让:“你吃你吃,我们还是沾了你的光,你吃两口。”
陆让不客气,把馒头放下,喝着小白粥。
莱莱叹息一声:“终于开花结果了,你说你俩这绯闻传到第三年了吧?金金姑娘,是不是?终于有点进展了,老母亲头发都等白了,就是不知道我的桃花运啥时候来。”
杜金连连点头:“可不是,到今天,我才尝到一点甜头,你说我做电灯泡也做了快三年了,我容易吗?”
陆让脸刷的一下红了:“就你话多,等会儿我洗干净了,你去还。”
杜金摇头:“我不去,你的古窑甜心,又不是我的甜心,我去的话明天就没有白粥了,这个碗,我来洗,人情,你去还。“
莱莱配合的点头:”你自己去,明天我们还能喝粥,人情还在,我们本来就是打算把你卖了,换粥喝,杜金卖不出去。“
”就是,就是。“杜金说:”我连一包榨菜都换不回来。“
好吧,陆让无奈,站在走廊看了几次,趁着姚思古出去上厕所,赶紧回去拿碗,一路狂奔跑到(3)班,找到姚思古的位置,丢进他抽屉,做贼一样的跑回(5)班。
高三了,她也怕自己胡思乱想,乱我心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哎呀,古窑甜心厉害啊,孺子可教。”杜金一勺一勺的挖着八宝粥。
杜金吞完一大勺,含混的问陆让:“你跟他说的,今天要喝八宝粥啊?不错啊,知道使唤人了。我发现谈恋爱这事儿真是无师自通,人的本能欸,你早就该这样,仗着他喜欢你,使唤他,再不使唤他,就过期了。”
“乱说!“陆让在旁边激动的反驳:“不是我说的,我没说要八宝粥,我就写了一行字:明天不用带白粥了,谢谢。”
“就这意思呀。“杜金笑眯眯的解释:“他这阅读理解,跟以前一样,蛮好,蛮好,不带白粥,那就改,他就给你改成八宝粥。我早就说了,你就应该仗着他喜欢你,为所欲为,知道嘛,你看你浪费了多少时光,我们本来可以早早的享清福。”
“话那么多,你不吃给我。“陆让抢过饭盆。
“哎呀,开玩笑,开玩笑,自己人,哪能一碗八宝粥就把你卖了。“杜金扯过饭盆:”至少得有房有车,是吧?考上大学再说,我回头跟小姚说,必须是本科,这是硬性条件,没得谈,让他把心思花在本科线上,努力出线。“莱莱接过勺子,一个劲的点头,没功夫揶揄陆让。
高妹低头看书,似乎八宝粥跟她毫无关系。
物价局联系不到匿名打电话的杜金,也就没有直接回复她处理结果,真正的结果,食堂自己贴出来了。经物价局核查,我校食堂涨价合情合理,但念在此校农村学生为主,经过校方与食堂讨论,周经理愿意让利学生,涨价不变,充卡多充多赠,每充20元饭卡赠1元优惠。
“卧槽“杜金怒了,”一块钱,打发叫花子吗?“
“六中食堂也涨价了,还有市一中。“难得高妹参与一下讨论。
“哦?当真如此,我也就心理平衡了。“杜金无奈妥协。
“这叫什么心理?“莱莱问陆让:”为啥别的学校食堂涨价,我们就舒坦了,好奇怪啊,总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可是的确就没那么难过了。这是羊群效应吗?“
“可能是吧,从众心理,没想到,我们最终被和谐了,五四青年运动怎么就能成功呢,我们呢怎么就如此失败。“杜金有点不太明白。
“可能我们的确生活在象牙塔,不知道物价早就该上涨了吧。”陆让皱着眉头,生活,又开始走下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