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重新回去么?
南枝扪心自问,一时无法明确答案。离开赛场已有半年有余,走前还将退役信交给Gim教练,现在突然回去又算什么?
白雪雪担任射手之位,她回去顶多也是替补,即便Gim让她上场,挤掉白雪雪的位置,白雪雪岂不是要恨她了?
南枝越想心里越苦恼,逃避顾连晓的问题,看向窗外选择沉默。
回到南家,看到久违的父亲,南枝展开笑颜跑过去拥住南城。乔默站在一边含笑看着,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南枝松开南城,忧心忡忡地关心乔默,“乔妈,你身子还没好转么?”
乔默笑容一滞,旋即笑得温婉,“有好转,你别担心。”
即便乔默的回答乐观,南枝也知晓乔默身体的真实状况,顾连晓曾对她说过乔默的实情,不治之症何以痊愈?乔默强装笑意只不过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南枝牵住乔默的手,异于常人的冰凉仿佛寒到骨子里,迫得南枝微微蹙眉,心里五味杂成,前夕的恩怨顷刻烟消云散,她不再记恨乔默与南城,却也对当年的事存了几分一探究竟的念头。
晚饭过后,南枝刻意将乔默留在厨房,撇开家里佣人,亲自洗碗,乔默就在一边帮着擦拭整理碗筷。
南枝措词良久,才决心问出,“乔妈,能告诉我当年事情原委么?”
乔默擦拭桌面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抬头看着南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莫要再提。”
见乔默要走,南枝忙伸手拉住乔默,黝黑的眸子低垂,压抑了层层水雾,“若我执意要你说出来呢?”
乔默道,“枝枝,有些事不需要追求真相的,何必执着?”
南枝坚定道,“事关我妈妈,我不能不问。前些天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有医生的驱赶、满屋的血腥、凌乱的刀具,这个梦太过真实,我几乎信了。乔妈,我只想求证一件事,妈妈的死是不是跟我相关?”
乔妈欲言又止,似强压着一吐真相的强烈念头,犹犹豫豫半晌,还是选择闭口。
这时,厨房门口站了一人,拦住乔默的去路,“告诉她罢,也算了她一桩心愿。”
南枝抬头瞥见南城苍竹般的身影,唇角翘起,挽住乔默手臂,劝说,“隐瞒并非保护,我希望您能如实告知真相,至少让我在以后能更加坦然地面对自己。”
乔默长长叹口气,架不住父女二人的劝说,只好交代,“其实你妈妈是为了剖心还给你才去世的。那时我与南城搜遍全球为你母亲寻找救治方法,按照我两的速度,本来是可以救到你母亲的,可你妈认为自己药石无医提前放弃了。死之前,她把心贡献给了你,换下你天生而来的缺陷心脏。我跟南城也是回来后才知道真相的,听手术室的护士说,你不愿接受心脏移植,大闹手术室,混乱之下伤到了脑部造成选择性记忆丢失。”
南枝面色惨白,垂立两侧的手止不住颤抖,心脏隐隐作痛。
关于那天手术室的回忆碎片一一集齐,嘈杂混乱的画面涌入脑海,刺得她脑仁生疼,疼得仿佛要从中心爆炸开裂!
南城觉察到南枝的反常,正欲过去摁住南枝,身后一人卷风过去,将南枝护在怀里如至宝呵护。
“今天就说到这里,我先扶她回去休息。”顾连晓交代完,拦腰抱起南枝,越过南城夫妇二人快步上楼。
将南枝放到床边,顾连晓转身走出半步就被南枝拖住,回头对上那双乌亮的眸子,长睫如扇,晶莹的小水珠勾芡在睫,犹如粒粒小水晶剔透可爱,黑眸淬着痛苦,深沉而复杂。
待顾连晓坐在身侧,南枝才开口,“老师,我发现,这几年,我都错怪他们了。”
顾连晓不语,静静看着南枝,坐好倾听者的角色。
南枝凄凄道,“老师,若是你被人误会几年,明知道会热脸贴冷屁股还愣是要管着她在乎她,你心里的感觉是如何的?”
顾连晓只道,“甘之如饴。”
南枝泪眼朦胧,勉强自己笑两声,“这不是犯贱么?”
顾连晓道,“这世上本就无谓犯贱与否,全凭个人心情。为你,我甘之如饴,相信南总他们也是如此。”
南枝低头,自嘲道,“我现在觉得我很可恶,不,是从前的我特别可恶,总喜欢拿好心当驴肝肺。”
顾连晓道,“你确实有点..”
顾连晓低笑两声,语气轻松,淡泊如水,一如他周身淡泊从容的气度,“淘气。”
南枝不解,“你仅仅觉得我只是淘气?而非可恶?”
顾连晓捧住南枝的脸颊,伏低身子认真看她,眼底是看得出的真诚,语气庄重严肃,“因为你是我爱的人,你的错误,对我来说都仅限于顽皮,可以纠正。”
南枝紧绷的心情总算释然几分,下撇的唇微微上扬,“你太纵容我了。”
顾连晓再度轻笑,“我只纵容我的女人。”
南枝脸红,“老师,咋别学霸道总裁好么?”
顾连晓确实属于霸总级别的,大商集团第二把手,身份显贵非常,更是全球炙手可热的歌坛巨星,他不是霸总,无人能成霸总了。
只是她的老师想来不会在她面前蛮横,应该说是鲜少,他一向很宠她的。
南枝窝进顾连晓怀里,心里还是没有释怀,嘟囔着嘴问,“明明是我的错,却要让爸爸承担,我心里过意不去。”
顾连晓道,“既然过意不去,那就好好补偿。”
南枝挑眉,“仅仅补偿?”
顾连晓道,“对一个爱你的人,你的关心便是最好的道歉与补偿。南总他们从未怪过你,况且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你无需耿耿于怀。”
南枝心里好受许多,经过长久的自我调整,她重重承诺,“好,我会好好补偿她们的。”
顾连晓点头,“明日去看看你母亲。”
南枝仰头看他,“你也去?”
顾连晓反问,“我不能去么?”
南枝笑了,“你应该去,必须得去。”
顾连晓点点南枝眉心,“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