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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平静不再,王虎患病

阳光有瑕困住我 寸光难 2674 2024-07-11 19:12

  这天晚上,温雅简单擦过后就吃饭,吃完饭又忍着眼睛的酸涩写完了作业。

  如温雅所愿,晚上她一个人睡在了小卧室里。

  一个人躺在床上,入目是黑暗,温雅张着眼,盯着天花板。她手附在左脸上,静静的,良久,咧开嘴,无声笑了笑,闭上了眼。

  第二天早晨,赵河叫醒她:“起床了。”

  温雅按部就班地起床,叠被子,洗漱,吃早餐,上学。

  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不长久。

  11月的一天,温雅二姨夫王虎突然生病,他去了附近的一家中医诊所。

  那个老大夫切着他的脉,皱了眉:“你这是个感冒,但是有点不对劲,你去医院用西医的方法查一查,看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王虎一听,立刻心惊。

  这个老大夫是个远近闻名的中医,他说有问题,估计……

  王虎借着这次休息的机会,立刻去医院检查。

  然而,噩耗就这样来了。

  肺癌,中期。

  王虎回来的时候,脸上也没显示什么。

  甚至他回来看到大儿子王棋躲在角落玩溜溜球时,还踹了他一脚,一如既往的暴躁。

  王棋捂着屁股上窜下跳的:“爸,爸!轻点,轻点!脚下留情!”

  王书偷偷跑过去抱住他爸的腿,冲他哥喊:“哥!快跑!”

  王棋利索地跑开,站在一边警惕的像只豹子。

  王虎把王书扒拉开,大步走回屋里:“赵江!能吃饭了吗?”

  赵江扯着嗓子喊:“吃饭了!”

  王家三父子围着桌子坐好,王棋特地坐在王虎对面,笑嘻嘻的。

  饭菜上桌,王棋呲着牙要说话,王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吃饭!”

  王棋撇撇嘴:“哼。”

  王虎没再骂他,王棋有点受宠若惊,但是他不会上门找骂,于是悄悄的,没再出声。

  吃过饭,两个孩子午休去了,赵江在厨房洗碗。

  王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走进厨房。

  他看着赵江。

  “看什么!”

  “我……生病了。”

  “生病就吃药,跟我说有什么用?”赵江头也没回。

  “癌症。”

  赵江轻轻将碗放下:“你说什么?”她轻声问。

  “我生病了,癌症……肺癌。”

  “你……去医院查出来的?”

  “嗯。”

  “在哪查的?”

  “县医院。”

  “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就咱们这医院能有多厉害,估计就是看错了。你三四十年都没生过什么病,咋可能是肺癌,也就这种医院才瞎说。”

  王虎张张嘴,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赵江好像发现什么不对,她终于转过来:“你不是感冒吗?还有哪儿不舒服?”

  王虎低头看着她的眼,有点红。

  他咧嘴:“你怕什么,明天我请假去市医院看看,估计是这儿的医生哄我呢,我都没什么不舒服的。你也别担心,就我这身体能有什么毛病?”

  赵江胡乱点点头:“你中午睡一会儿,昨天上夜班,今天还没睡……”

  王虎出了厨房。

  赵江低下头,然后又抬起来,眨眨眼,笑了:“这老东西,就知道骗人。”

  赵江低头继续洗碗,洗着洗着,有一滴什么掉入水里。

  赵江有预感,可能……肺癌的事……是真的……

  搭伙过了将近二十年,王虎和大儿子每天都要在饭桌上呛几声,基本都是王虎在教训儿子。

  今天儿子偷玩溜溜球被发现,本应该又是一顿硝烟套餐,结果只是拍了桌子,实在反常。

  赵江使劲眨了眨眼,收回思绪,利索地洗完碗。

  王虎睡觉惯打呼噜磨牙,向来都是一个人在小卧室睡。

  赵江洗完碗出来,王虎已经呼声震天了。她在床边站着,看了王虎一会儿,走开了。

  王虎继续打呼噜,过了一会儿,他睁眼看着天花板,出神了。

  名字里带个“虎”字,怎么还是只病虎呢?白瞎了这身板。

  王虎闭上眼,这次,真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温欢把王虎送到市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来,的确是肺癌。

  温欢陪着王虎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二姐夫,我这儿还有点钱。”

  王虎没有矫情地说什么“不用”,点头承下这个情:“谢谢。”

  温欢摇头:“客气什么,好好治。”

  回去的路上,喜庆的车上载着不幸的人。

  男人之间的世界大概就是:你的不幸我不插嘴,你的需要我全力满足。

  在温雅的记忆中,这一年是不幸的。温睿出生,宛如严父的二姨夫得了癌症,两个人,影响了四个家。

  从王虎查出癌症起,赵江的兄弟姐妹们,王虎的弟弟王豹纷纷借钱给这个不幸的家。前前后后一百多万投进了治疗里,然而,一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王虎的病逐渐恶化,化疗频率逐渐升高。

  王棋一夜之间长大,还很单薄的少年身体给王书撑起了半边天:“你哭什么?你爸死了还有我呢!饿不死你!”

  王书抽噎着点头,却没看见王棋红了的眼和颤抖的唇。

  王棋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他今年才初三,还正是年少轻狂、给双翅膀就能上天的年纪。

  父亲的病让他过早地破壳而生,雏鹰还没发育好却必须要面对天神的威压。

  谁都不容易,谁都要成长。

  王棋把溜溜球收好,放到柜顶上,留恋地看一眼,跑出门。

  门外,他病弱的父亲坐在轮椅上,门口有三个台阶,他需要把父亲背上去。

  曾经,他的父亲是五指山,那么伟岸,压得他这只孙猴子翻不了天;现在,他的父亲却像个老和尚,光着头,高大却瘦弱,浑身戾气被洗净,就像魔王敀依了佛门。

  “妈,我爸好了?”王棋问。

  “没,医生说他这个癌细胞能控制住了,你爸可以回家住几天,什么时候不行再去医院。”

  “咱家离京城那么远,到时候来得及吗?”

  “来得及。”

  王棋又问:“我爸是不是快好了?”

  “嗯。”

  王棋和王书对视一眼,喜形于色。

  王虎回家住,两个孩子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年冬天,王虎还是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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