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令我感触最深的活动,叫成功墙。
垂直地面的墙壁有四点二米高,两个人叠起来都够不到顶。
我们要踩着同伴的肩膀上去。
教官选出十五名相对壮硕的男生,三名站桩,三名跪桩,九名在上面拉人。
站桩站在地上,额头抵着墙。跪桩单膝跪地,抱着站桩的腰。
我们上去的时候先踩跪桩的膝盖,再踩跪桩的肩膀,然后站到站桩的肩膀上。
伸手,上面九个人也是三个一组,两个拉手,一个拉腿把我们扯上去。三个人换一组桩和拉人的伙伴。
教官说出来十五个高大点的男生的时候,男生几乎都走光了,剩下稀稀拉拉几个。
我们这一代长势良好,高二没上一米七的男生真心不多。教官选的人全在一米七五以上。
陆章和安慕晨都在里面。
所有人都挤得很紧,高举双手,防止上去的同伴掉下来摔伤。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五公分。
我在比较靠后,我并没有看到第一组是哪个站桩哪个跪桩,只看到上去的是一个娇小的女生。
上去的人迅速从旁边的阶梯上下来,站在队伍后面,接着举起双手。
场面虽然有点乱,但始终没有人发声,只听到连长偶尔的指挥和教官报着已经上去的人数。
被人潮推到跪桩前面时,面对连长的指令我摇着头:“不,我不上。”
连长小声安慰:“没事,下面这么多人接着,不会有事的。”
陆章从安慕晨身前发出闷声:“放心,哥们可靠谱了,保证不会摔了你。”
教官看到迟迟没有人上,在后面喊:“有事吗?”
安慕晨说:“你不踩也会有别人踩,而且班上没到一百斤的可不多……”
教官又催了一次,后面的男生干脆一把抬起我,直接跳过陆章,将我放在安慕晨的肩上。
墙壁没有扶的地方,我不敢站起来,但又想快点离开他的肩膀。
我快哭出来的时候,下面的同伴将我的小腿按住贴墙,防止我向后倒。我立马起身去够上面的手,只想着少踩一秒也好。
低下头,我看到他的脖子通红。
拉我的人满手是汗,手不停的抖,看得出来他们有多累,但握成生死扣的手传来的力度丝毫不减。
被轻轻放到地上的时候,我的眼泪溺了出来。
连队六十多个人,每个人都在为荣誉而努力,我没有资格拖所有人后腿。
为了减小桩的压力,连长偷偷让一些较轻的同伴上了两次甚至几次,一些壮硕的就没有上。
体型普通的可以偷梁换柱,但特别扎眼的换不了。我们连有一个人,身高178,体重90多公斤。
最后人都上完了,教官问:“你们连那个小胖怎么没上?”
那个同伴在上面拉人,小声的说:“教官,我就算了吧,我会把桩压坏的……”
教官扫了我们一眼冷冷的问:“你们的决定?”
没有人做声。
教官把计分册往地上一扔:“军训训这么多天都训到猪身上去了吗?你们是一个集体。
没有特殊身体原因每个人都要参加活动,他是没胳膊没腿还是你们没长耳朵!”
那名同伴从上面走下来,顺着我们让开的道走到安慕晨后面,他又是站桩。
虽然不应该,但我还是不希望站桩是他,站桩是受力最多的那个。
他踩着陆章爬上安慕晨的肩膀,上面拉人的同伴立马拉住他的手,两个人根本带不带他的体重,脚甚至没有离开安慕晨的肩膀。
教官爬上去帮忙,同伴的脚终于是离开了他的肩膀,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计分的负责成功墙的教官在后面喊:“再上去一个,把他顶上去。”
我们开始都没听懂,后来连长反应过来,爬上安慕晨的肩膀,成了第二层桩,推着同伴的屁股。
连长不敢太用力,怕压坏站桩,后面的同伴理解,有的托着安慕晨腋下,有的将手掌放在他肩上,有的推着连长的小腿。
他有保障后,连长也敢使力了,上面的同伴终于可以拉住他的裤脚,我们都放松下来。但裤子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裤脚撕开了,他往下一沉。
连长下意识的全力往上一顶,同伴终于可以抱住他裸露的裤脚,将他拉了上去。
连长没站稳,掉下来了,他没受伤,掉下来被我们接住了。
我们没有像往日一样先高兴一会儿,这次,很多女生都哭了,男生也红着眼。
熟一点的人都给对方一个拥抱,他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我擦擦眼泪,他看过来,周围的男生看了我一眼,摸摸鼻子,都一脸“我们都懂”的表情退开了。
他走到我面前,擦擦我的脸:“哭什么,不是成功了吗?应该高兴。”
他的手刚碰到我的脸就快速放了下去,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在抖,止不住的那种。
我的眼睛又红了,他肩上同时站过两个体重超过一百四十斤都人啊。
他手足无措的安慰:“真的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真的,你别哭……”
他越安慰我越想哭,最后他把我半圈在怀里轻轻的哄。
周围有些人酸溜溜的,有些人自动靠向我们,将我们围在中间,挡住教官的视线。
场面有些混乱,教官也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我小声咕哝:“下次再这样,就不原谅你……”
他轻笑:“哪样?”
我掐了他一下,嘟着嘴从他怀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