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剧场。
温木兮对着镜子绑头发，挎上小包包，简单白衬衣与黑色休闲裤，与尚君知今日装扮一样，仿佛一下子回到高中时期。
他站在她身后，温木兮看着镜子里的人，岁月似乎忘了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尚君知伸手将她刚绑好的马尾弄散，温木兮推开他，“头发和你没仇，为什么你总是看不惯它。”
他按住暴走的人，手从身后环至额前，随意拨动额前碎发，莞尔一笑，柔声道：“用力拉扯头皮容易感染，你又喜欢抓挠，加快掉头发速度。”
温木兮小声嘟囔，“知道。”
内心备受感动，他从来不会解释自己行为，却能将每个细节考虑周全。结婚后，温木兮懒得打理头发准备一剪子切断，被尚君知拦了下来，说喜欢她长发模样，每天不厌其烦帮打理。
“我今天约其他人出去一趟，晚餐前回。”
“哦。”闷闷不乐。
难得周末，平日工作繁忙两人好久没有过二人世界，温木兮特意将工作连夜完成，空出时间计划与他独处。
尚君知低下头，看着她双眼，嘴角上扬，存心逗弄，“不开心？要不要一起？”
“懒得凑热闹，早点回来。”
温木兮推开他，情绪低落，随意扔掉小包包，一大早起来折腾睡眠不足，既无事，直接倒床补觉。
尚君知嘴角弧度加大，喜笑颜开，捡起她扔下的包背自己肩上，跟随她走到床边，柔声道：“今天不用为我准备饭，玩够了再回来，你真不去。”
“不去，不去，玩得开心。”
她翻身留后背给他，声音不悦。
闹得差多不，尚君知轻轻躺她身后紧紧拥住她，头埋在温木兮颈窝，闻着熟悉地味道，格外安心。
温木兮感觉身后一陷，尚君知双手叠放她小腹处，她微调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他怀里。
“兮兮，不用压抑自己。”
沉闷声音传来，温热气体喷在肌肤上，温木兮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心头一暖，可下一秒被打回原形。
戏谑，“刚刚，应该像男人一样拦着我，强烈要求说：‘我不允许’。”
“...”
温木兮快速转身双手掐他，尚君知长手长脚将她压制，快速用嘴堵住她的，轻轻安抚。
这一套百试百灵，温木兮很快冷静下来，本应浅尝即止，可一碰上这美好便一发不可收拾，似染上了瘾。
尚君知细细描绘她的唇线，双手将她脸捧在手心，指腹轻轻摩擦。
现在不行，尚君知咬住她下唇，一点点加大力量唤回她。
温木兮不解，看着他双目神色微微涣散，尚君知莞尔一笑起身站床边，把她从被窝抱出来，替她简单整理凌乱的衣服。
“兮兮，我们回市二中看看，听说学校新修了教学楼，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此刻尚君知半蹲身子，视线与她处于同一水平线，声音格外轻柔，阳光从他身后撒进来，似梦境般，温木兮看得有些痴呆，恍惚间好似多年前梦里出现过这一幕。
良久，尚君知静静等待，温木兮被光迷了双眼，却将他看得清晰，笑靥如花，重重点头。
她答：“好。”
时隔多年，再回市二中踏进校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从前的她与他。
两人婚后，无形默契从不提及以前，每每聊到当初都会骤然停顿，突转话题。温木兮不愿他忆起伤心事，尚君知了然。
有些事他看在眼里，从前的坎有他陪着，时光还长，可以慢慢来。
市二中学生越来越多，扩大了占地面积，修建了几栋大楼，引进先进实验设备给学生更好教学。
大部分依旧，小卖部还在，书店老板搬走换成小吃店，升旗台换了地方，食堂阿姨换了好几批。
尚君知默默倾听温木兮从各处探来的消息，牵着她从教学楼到实验楼再到操场，闲步校园，熟悉又陌生。
温木兮感觉走进了回忆匣子，四处张望兴奋指指点点，如同发觉什么新奇玩意。
每到一处，她都能想起在这个位置曾经发生了什么，不经感慨，“原来曾经发生过这么多事情，我以为我忘了，却记得深刻。”
岁月流转，四季风韵犹存，物事悄然变化，幸而转身之际他还在，只有经历低谷悲痛，才能体会日常与平淡来得珍贵。
温木兮用力抱紧尚君知，头埋在他胸口，内心百转千回，她上辈子做了多大的善事，让他出现在她孤独封闭的人生里，告诉她世界美好，一步步教她怎样走出去。
“尚君知，你是不是早有预谋，故意骗我跟你来市二中。”
“嗯，故意的。”
尚君知无奈微笑，他比她记得更清楚，一点一滴曾陪伴他夺过五年孤独岁月，要不是回忆支撑，他无法想象人生最灰暗的时刻会发生什么。
“还要抱多久，热不热？学弟学妹看着呢。”
温木兮赶忙松开，五月底太阳最毒辣，室外温度高达三十几，早已汗流浃背，若非他提醒还真忘了。
“你等等，我刚刚看商店卖扇子，我去买。”
两人此刻站在校道旁树荫下，来时竟没想到带小风扇，温木兮刚迈出一步，胳膊被大力猛然拉回熟悉的怀抱，尚君知双手护着她，对他人致歉。
随后，严肃道：“温木兮，眼睛长头顶走路看着天，危险感觉不到？”
幸亏他眼疾手快，那人骑自行车冲上来，旁突然出来一人，估计也吓到了。
“不是还有你吗。”
温木兮讪笑，毫不犹豫答道，似乎比从前更依赖他，只要他在身边便可以不管不顾。
尚君知顿时词穷理尽，似气球泄了气，正因为听说他不在的五年时光里，她将自己弄成无坚不摧模样，仅凭想象心疼不已。
既然在身边，就让她有恃无恐吧。
看着她跳跳蹦蹦往前跑，像孩子一样不用假装，开心了笑委屈了哭愤怒了闹，这才是他希望的，活得自在无拘无束，人哪能只有开心。
很快，温木兮拿着折扇回来，一眼看到校道另一侧尚君知正在发呆，想到出门时被逗弄。
捏着嗓子大叫一声，“君君，你好漂亮，我好喜欢你哦。”
闻声，尚君知慢慢朝她走来，温木兮开怀大笑，张开双手快步冲了过去，他顿住步伐，静待他的姑娘向他跑来。
尚君知右脚后撤一步，稳稳接住她，替她拂去额前汗水，拿着折扇轻摇。
“想不想去看看老师。”
温木兮摇头，“班主任调任到市一中，其余老师没有听到过消息，可能也不在市二中，校长都换了两次。”
虽多年未回来，杨炜组了个班群，时不时有人在群里发动态，不少人参加工作后组织回母校看老师，温木一直兮潜水，同学有私聊她被她婉拒。
“代鑫他们还去了市一中看严明，班主任太忙没聊几句，后来发了合照，老师好像老了很多，可能是市一中压力更大。”
说到这，温木兮突然想起一件事，神秘兮兮，“你猜杨炜和谁在一起了。”
尚君知配合摇头，温木兮立刻眉飞色舞，激动道：“熊小霞。”
他搜索了印象中能回忆起的脸庞，良久未能对应上这个名字，关于其他人，尚君知记忆不多，随绵长时光变得模糊。
温木兮与她走走停停，绘声绘色描述熊小霞模样，依旧没让他回忆起。
“兰兰还记得吗？初中的方慧兰，坐婷婷旁边你前面。”
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温木兮快速翻遍脑海里同学姓名以及特征，一个个考他。
那些生命里出现过不重要的人，存在过就够了。
高考即将到来，高三学生面临毕业，午休时间，学校广播里播着关于离别的音乐，现在的他们被紧张学习弄得无法分心，等待闲暇时间，伤感才慢慢涌现。
温木兮吃着冰棒，还是记忆中的味道，两人并排坐在树荫下，广播里响起刘若英的后来，她听得认真，她们毕业时也放了这首歌。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她很幸运，没有错过。
“你还记得毕业时，你说过什么吗？”
尚君知怔然，听到熟悉的旋律回忆纷至沓来，莞尔一笑，点头，关于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印象深刻。
温木兮继而又道：“我记得我的回答。”
她看着他，视线交汇，眼神格外认真，“尚君知，请你一定要耐心，或许我无意识举止、言辞让你手上，一定要告诉我。”
“现在也一样，我是你太太，你是我先生，生同衾死同穴。”
尚君知轻柔拭去她嘴角残渍，牵着她，淡淡道：“好，尚太太，温先生饿了，带你去吃食堂菜。”
两人兴高采烈抵达食堂，才想起食堂不收取现金，幸亏学生热情表明身份后，纷纷原意借卡。
学生经济来源家庭，温木兮多给了对方现金表达感谢。
依旧是熟悉地味道，熟悉地配方，两人吃得异常开心。
所有勇气与力量、漫长信约与起落，终化成万千滋味归于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