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开学期间暖阳充足风浪平静，依旧抵挡不了三月冷空气，教室虽人数众多温度比室外阴冷，学生们哆嗦双脚依靠骨骼肌战栗为身体补充热量。
温木兮把手伸到窗外，她所处位置正是教学楼背面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尽管如此温度依然高于室内。
这时班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A4纸，将它贴在学习角众人围了上去，温木兮影影约约听到期末成绩排名，看完排名的同学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她顾不得寒冷挤进人群，第一名毫无变化，分数高得令人咂舌，接着往下温木兮在十五名附近找到她的名字，年级排名二百六十八，心情慢慢变得沉重，宛如从高空坠落。
回到座位闷头看书，目不转睛盯着同一行字看了良久，思绪早已飘向远方。
“恭喜啊。”
尚君知似未瞧见旁坐异样，看完成绩榜第一句话送出祝福。
温木兮将头埋得更深，对他置之不理，排名一点也没有靠前反而有下滑趋势，说恭喜不是变相讽刺吗。
对方对她此时态度并不打算斤斤计较，入座后打开草稿本，瞥了她一眼，勾起嘴角渐渐笑意扩大，早一眼看穿她。
“喂，你认真看你的成绩了吗？”
温木兮点头，他一个毛栗子朝她脑门砸去，她快速捂住额头不解看向对方。
尚君知莞尔一笑，不用多想也知道她只看了最后两排，“你是理科生，目前总成绩是包含文科科目，文科保证及格过会考就行。”
“对哦。”
恍然大悟，温木兮错过去，此人必然分析了数据，听他讲解比自己看更容易。
尚君知对着她张开双手，“本次考试剔除文科分数至少进了十名，理科中排名进入百名内。”
温木兮微微张开嘴，笑容顿时爬上脸颊，不敢置信。
对方又道，“你知道吗，你的理科单科成绩此次有一门考了年级前三，有一门排第五。”
瞳孔蓦然瞪大，温木兮狠狠捏了把脸，证明不是做梦，忙抓住尚君知衣袖，声音用力压制怕吸引过多目光，还算有理智。
“什么，什么？”
片刻，“等等，我猜猜。”
尚君知微笑点头，静静看向她，半响，温木兮迟疑道：“化学第三，生物第五，对不对？”
除了这两门，也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
一直以来她更喜爱化学世界，普通的两种透明液体融合即可产生沉淀，水与钠无需催化也能碰撞出剧烈反应，加热高锰酸钾获得氧气，苹果可以产生电等。
化学里仿佛有另一个世界，色彩间形态间千奇百怪，氧化又还原。
然而生物，她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喜欢这门课程，或许是能探索生命来源，或许是展望生命走向。
得到对方肯定答案，温木兮坐下后左顾右盼兴奋不已，眼眸里闪着光，像极了新年夜城市上空的烟火，明亮又璀璨。
“还气馁吗？”
温木兮摇头，尚君知转过身去，两人互不打扰。
上午上课时，化学老师黎雨燕重点表扬温木兮，以九十五分成绩排年级第三，另外还公布了一则好消息。
“高中化学，计划将在高二学完，也就是高三化学没有新内容，全国会在本学期末时组织化学竞赛获全国第一高考额外加十分。”
“哇哦。”
台下一片唏嘘声，全班听得入神，黎雨燕抬手示意安静，“我们学校三个名额，到市级考点统一选前二十，再到省级选前两名，最后是全国赛选第一名。”
温木兮陡然压力剧增，光市级千万优等生挑前二十已是刀光剑影快到模糊，全省选前二比高考形势更为严峻，毕竟单科状元不在少数。
“年级组会在竞赛开始前组织模考用往年竞赛难度出题，挑选前三，所以我们班的同学们想要参加的，现在就得努力争取了。”
温木兮灰心，就算能参加，勉强进了市赛，也过不了省赛，摇头喃喃自语：“算了，安安心心学习就不要想白热做梦的事情。”
尚君知呲笑一声被她听见，温木兮扭头瞪大双眼，带着怒意，顷刻间化解，“尚君知以你年纪第一的成绩，有多大把握。”
正色道：“从不妄自揣测未知事件，温木兮，你的挑战精神呢？”
她微微一愣，总是关键时候退缩，“谢谢，有你这尊大神提点一定没问题。”
大神？难怪刚刚总觉得什么地方奇怪，尚君知在她心中地位不可撼动，他才是全校第一，全国选第一，和她更没有关系。
“我化学成绩再好也赶不上您那，而且前面还有一位。”她可没忘，区区第三名而已，还随时有被替代的可能。
“第二名多你两分，你自己看看试卷有没有进步空间。”
试卷下发那一刻，尚君知便将她试卷拿过去分析，来回反复看了几遍，稍加努力保住第三没问题。
“本学期不止化学竞赛，老严的生物也是这学期学完，初赛与化学同一天，我已经答应老严了，所以你安安心心准备化学。”
严明早早找过尚君知，所以化学老师公布竞赛消息时镇定自若，“两科赛制相同，全国第一名加十分，没有高三物理数学竞赛含金量高。”
物理数学考得好是有破格录取或保送机会，这点温木兮清楚。
“尚君知，班主任真把你当亲儿子对待，班长都不知道的消息你知道，连化学年级第二名多我两分你也知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你知道的。”
说了一大段绕口令般，尚君知未搭理她。
果真如他所说，严明上课立刻公布竞赛规则，还明确一点两科时间重合，希望同学们谨慎做选择。
杨炜午休时间跑过来送祝福，“恭喜，恭喜，温木兮今天正式给你道个歉，平日小瞧你了。”
“...”
温木兮如临大敌，挥开对方伸过来的手，连连拒绝，“不用，不用。”
尚君知斜眼看向他，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桌面，面无表情，似乎是在思考。
“你们是打算齐心协力还是各顾各，参加同一科目那可就成了竞争对手。”
杨炜兀自说着，眼睛却是在观察两人表情。
温木兮敷衍道：“过了学校的筛选再说，现在考虑为时过早。”
套不出想要的回答，杨炜没待多久便离开了，尚君知看着他的背影，幽幽道：“温木兮，你什么时候和他很熟了。”
温木兮摇头，施施然，“怎么可能，除了上学期校庆那会他帮我讲过题目和排练时对过稿子，其余时间也没怎么说话。”
“你没发现吗，班长和每位同学相处甚欢，私下里你们两常被拿来作对比，几乎所有人都支持杨炜，只...”
察觉对方眼中狡黠笑意，温木兮陡然顿住，话辗转嘴边咽了回去。
“那你呢？你支持谁。”
此时，尚君知看着温木兮，她回望着他，他的眼眸里像藏了巨大旋涡，稍有不慎便被吸进去，目光温润似暖玉太阳下散发柔光。
这回不上当，“谁好支持谁，客观公正对待每个人。”
尚君知轻笑，似暖玉在黑暗里泄漏了光，温木兮看得微微怔楞，复而移开目光，暗暗责怪，又被套了话。
“放假抽个时间，带你去图书馆借点资料，竞赛仅靠书本上的知识不够，题型比期末考题提升几个等级。”
温木兮轻轻哦了声。
本学期才刚开始，高中生物与化学各剩一本书，以前知识还待提升新知识又要理解，期末还要面临会考，简直头疼脑涨。
高中学涯步步为营，每个时间段都将大脑一分为多，下课最常见状态教室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与笔尖摩擦书纸声。
寒冷未过，屁股几乎未离开书桌，手脚长时间静止变得冰凉，血液似乎结块凝固，骨关节冻得刺痛。
温木兮连续好几天高压学习，头重脚轻，下午第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临时有事走开，安排他们自由活动。
校方保障学生积极学习的同时，另外考虑身体素质，不能因学习累坏身体，保留了每学期体育课。
温木兮午休时终于熬不住，倒在桌面五秒入睡，直至体育课上课铃响，杨炜宣布了自由活动纪律，提供两个场地大家选择。
一是操场，想怎么闹腾都行，二是教室，但必须轻声不能影响其他班级。
多数人选择教室，尚君知无意见，看着身旁酣睡人拍了拍她肩膀，轻声道：“温木兮醒醒，上课了，起来。”
对方陷入深睡，显然轻描淡写不管用，尚君知加大力量，“温木兮，温木兮，小心着凉。”
这时，她有了动静，温木兮转过头背对他，咕噜了句，“君君，我好困，别闹。”
“...”
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一时忘了动作，半响，尚君知收回手，皱眉抿嘴，将自己多余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温木兮感受到异物触碰自己，索性将头埋进双臂间。
尚君知脑海里依稀记得上一次她这样称呼他时，同现在一般，泄漏了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