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齐齐青草色桃李花开尽,细雨如酥浮了岸边烟柳。
持续绵绵阴雨扰得A市湿气日益骤增,软泥植被上水滴汇成流聚成洼,城市上空暗沉雾朦,光明被乌云遮挡,建筑物稠密地带似黑幕笼罩看不清前路。
天气寒冷潮湿,屋外转了一圈衣物似遭水雾浸润黏腻刺骨寒。室内,学生纷纷挂上干燥剂角落对方竹炭包,回潮天容易滋生霉菌奈何久未见到阳光,床单被套湿润像晾晒未干时。
温木兮注视着床前,悬挂的干燥袋下层水已慢慢一包,她轻轻取下更换,将失去作用的扔进身旁早装了四五个的垃圾桶里,做完所有不自觉活动四肢,据说感染湿气老来容易患风湿。
“兮兮,没事吧?”
庾琬琰下床第一件事抱紧温木兮胳膊,嫣然一笑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嗯?”迟疑,“我想想啊...”
大脑一闪而过两个字:诡异,温木兮做思考状,缓缓抽出自己胳膊慢慢移开身体与她保持距离。
每走一步庾琬琰便上前一步,见她磨磨蹭蹭再此挽起她的胳膊,“喻家琦通知社团干部会,忆然陪蓁蓁到书法社拿东西,你陪我去看看。”
社团例会无非说些无关紧要之事,无聊至极还没人聊天,若不是身为干部非去不可,早规划去哪潇洒。
“啊!”装作猛然想起,“好像还真有事,就不能陪你了。”
庾琬琰向来不是征求她人同意之人,哪管三七二十一拽上她往外走,温木兮随手关上门认命般被对方拉得飞快。
“诶,慢点。”
两人匆匆赶到电竞社,此时人已经到齐庾琬琰一时忘了温木兮不属于干部,直接带入会议室坐下,温木兮反应迟了几秒后知后觉,众人看向她们,待察觉异常时顷刻坐立不安。
喻家琦抬眼看了下庾琬琰,未停顿继续翻滚PPT,如果此时走必定会打断会议,温木兮只得顶着众人目视。
温木兮虽属于电竞社‘老人’,来得次数屈指可数,社团纳新后干部层基本更换,令众人疑惑的是社长向来纪律分明,庾琬琰迟到不说竟待陌生人进会议室,‘老’干部也视若无睹,不禁对她又好奇了几分。
“咳咳...开会集中精神。”喻家琦提醒道。
皮笑肉不笑,温木兮脸已经僵硬,经警示后依旧有人时不时瞥向她,望着满室陌生面孔,骤然成为焦点面如火烤。
好奇归好奇,随着会议时间拉长大家被其他事务转移注意力,温木兮闲得慌见庾琬琰不搭理自己,偷偷拿出手机静音后伸到桌底,刷着网络热点。
不知不觉,被某一笑点吸引竟忘了身处环境悄悄从桌底递给一旁庾琬琰,像极两人上课无聊时常玩小动作。
庾琬琰接过看了几眼,不小心噗嗤出声打断某个干部汇报,一下子全场焦点转移,温木兮赶忙关上手机正襟危坐。
通常例会时间长,不相关人小动作,喻家琦会放宽松视而不见,但如扰乱会议又另当别论,庾琬琰见过他数落新生干部,低着头不看所有人。
“继续。”喻家琦深深看了两人一眼,面目沉着猜不透情绪,扭头转告身旁人,“重复部分不用讲,散会后将报告发到每人邮箱。”
会议很快结束,再也没人搞小动作,安分等社长宣布散会。
“大家可以各忙各,庾琬琰留下,其余人先出去。”
喻家琦留下庾琬琰,温木兮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站起身后又坐下,似乎打算等她。
等所有人离开,喻家琦关上门忽视温木兮,厉声指责庾琬琰,“所有人只剩你报告未交,身为干部在位一天就需要对这个位置负责,即使你不喜欢。开会迟到、扰乱会议,这就是你作为骨干成员的以身作则吗。”
“庾琬琰,小小电竞社干部是不能对你未来起帮助,以小视大,小事都不能约束自己拿什么谈将来。”
转而,语气柔和道:“联赛后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学弟学妹皆向你看齐,不能总当受大家保护角色,你有能力站在最前面挑起责任,要对自己有信心。”
这是温木兮第一次见到喻家琦怒气冲冲,平日谁犯了小错误提醒几句,即使重大失误也没发过脾气。温木兮看了眼庾琬琰,她低着头面上似有不甘,开始碍于理在对方那边极力忍耐,后似被顺了毛的狮子,喻家琦这块到拿捏十分精准。
此刻,温木兮生出悔意,不应该留下来,有些事情不见不闻可以假装不知道。一旦发现,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许多事情正悄然发生变化,走向极端,当事人或许都未在意。
喻家琦走后,庾琬琰对着温木兮吐槽许久,“不就一个社长嘛,神气什么,我的未来关他什么事,总有天我会证明,要他管。”
“嗯嗯。”温木兮点头似乎极认同她的观点,揉揉发痒的耳朵,看了眼周围,“厕所到了你不是要去吗,赶紧。”
终于,耳边清静许多,温木兮闲步社团楼外,最近气温低大家不愿在外乱跑,社团楼人少显得空荡荡。
一阵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等了会儿,庾琬琰还没出来便寻了进去,刚到门口见她趴在墙边一动不动,温木兮走过去拍她肩膀,对方回头似感知是谁立即比了禁声。
庾琬琰指了指里面,温木兮瞬间明白,学着她偷听,里面两女生显然没有料想到门外有人偷听。
厕所结构影响,回音特别大即使在里面小声说话,外面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人:“还有还有,跟着庾琬琰进来的那个,听说我们社长在追她,叫温什么,没看到她进来后社长看她眼神吗,那叫一个欢喜呀!”
另外一个:“社长喜欢这种类型?社长样貌、性格、外在条件各方面优异怎么会看上她,长相丢人群就不见了,唐恬恬比她好上百倍不止。”
其中一个:“据说追了很久,对方拒绝了,没想到我们社长还是个痴情人,现在还不死心,眼光真差,今天会议上换成其他人早被骂了。”
另外一人:“拒绝?她有什么资格拒绝。”
其中一人:“好像有男朋友,不过没人见过,对社长追求不清不楚,有男朋友也不注意点。”
另外一人:“那还对社长勾搭,水性杨花,社长不知道吗?”
里面对话还在继续,温木兮双目神色沉重,片刻,嘴角弧度扩大,冷笑。庾琬琰看了她一眼,欲冲进去,被阻止。
温木兮摇头,拉着她离开,庾琬琰忿忿不平奈何温木兮莞尔一笑,似乎毫不受影响。
走了一段路,庾琬琰忍不住,质问:“为什么拦我,我倒要看看是哪两位‘仙女’议论别人是非,究竟谁给了她们多少‘资格’可以管别人。”
温木兮笑着摇头,似无奈,释然道:“让她们说吧,悠悠众人若每人议论一句我都要勃然大怒,然后骂回来才能舒心,岂不是要忙死。何必浪费心情与口舌,活得自在点。”
至于喻家琦,“以后我注意点分寸,还要多谢她们提醒,最近走得是近了点,纵然是朋友异性间也多注意些,引得他人传言我倒无事,牵连到喻家琦无辜者,罪过大了。”
温木兮看着庾琬琰,说得意味深长。
谁知,庾琬琰不以为意,“我们只管自己,你管别人怎么说干什么,知道的人都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的人不用他们知道,用你的话:活得自在点。”
又绕了回来,温木兮苦笑,“她们怎么说我无所谓,喻家琦是被牵连的人,日后还是注意些吧。”
“你呀,怎么越来越像偶像剧里的‘傻白甜’、‘白莲花’呢?”
温木兮突然开怀大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她‘沾花惹草’、‘水性杨花’或是其他,对温木兮来说全当了笑话来听,相信她的人始终相信,不愿意相信的不强求,只要她放心上的人站在自己身边支持她就够了。
路人终归会被遗忘在时间长河里,而最在乎的那个人,好像对她从来未有过质疑,他给她的信任足以让温木兮挺直腰杆信步走在人群中。
两人渐行渐远,庾琬琰格外好奇,温木兮像是内心藏着深渊,愤怒、悲伤、哀愁全被吸收,未见过她因自己事急过脸,无意流露哀伤也很快整理好,真的仅仅是‘懒’吗。
“兮兮,你有没有发火骂过谁,或者吵过架。”
毫无疑问,“有,很多次,有次差点打起来,倒没有正儿八经吵过架。”
“为什么?”追问。
温木兮莞尔一笑,眼神闪过丝尴尬,“因为会输,她们吵架声音大速度快,插不进嘴。”
问答出乎意料之外,却也合情合理,庾琬琰回想,温木兮做事慢悠悠说话慢悠悠,她与别人吵,对方十句她不一定能说完一句,气势上就输了。
“我想试试,对于这类事情是不是该多看些语言类综艺,练练会不会有效?”一本正经询问。
庾琬琰面无表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