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了?”季欢生来电。
季欢颜把手机举过头顶……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请旅客朋友们收拾好行李,做好准备。此次旅途即将结束,就像人生终将一别,但人生的风景不就是一次次和“你好”开始和“再见”结束的吗?希望大家接下来的旅途愉快,我们有缘再见。”
季欢颜缩回手:“听到了吗?快到了。”
“嗯,我已经在出口等你啦!慢慢来,不着急。”
季欢颜心想:我着啥急?
“行,挂了。”
“你哥?”温锦问。
季欢颜后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枕在温锦肩上,瞬间睡意全无。她动作缓慢地侧过身打量着身边的他:眉间微皱,眼底浮现微微青袋,嘴唇也失了红润,有些缺水的露出了干纹。
他很难受吧!
对了,补票。
凌晨04:39。
季欢颜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猪啊!怎么就睡过去了,现在去肯定没了,再说了天快亮了,还有几个小时他们就到了,现在补票也没意义了。
季欢颜想着接下来就多陪他聊聊天,解解闷,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可能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算是补偿人家被自己当靠枕一晚上吧!
“嗯嗯,我哥说他已经到车站门口了。”季欢颜回答道,“你呢?你怎么走?”
温锦也想见见老朋友,所以:“你们也是去西宁城中区吧?我能搭个便车吗?”
“当然可以,而且我哥见到你肯定超级惊喜。”季欢颜都能想象出她哥目瞪口呆的神情。
温锦笑了笑:“希望他不会被吓傻。”
你在人家妹妹面前这样说人家真的好吗?
季欢颜:“哈哈,你还记得那次我在草地里了捡一个蛇皮,趁他不注意放在了他脚边,他一低头哇的一声,哭了。”
季欢颜每每想到这事都笑到肚子疼。
季欢生从小最怕蛇,因为这件糗事整整一个星期没理她。最后她每天像个小丫鬟似的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终于大爷高兴了,又理她了。
温锦被她放肆的欢声感染,脑海中好像也回荡着那声凄惨地大哭。他当时也算“帮凶”,看到好兄弟哭的那么惨,他把地上的蛇皮捡起放在了季欢生眼前,安慰道,别哭了,是假的,只是一个蛇皮。哭到哽咽的季欢生睁开沁满泡泡的大眼睛,一看眼前一个蛇头的样子正盯着自己,顿时哇得更惨了。
温锦就这样坐上了“帮主”的位置。
-
“哥,我出来了,你在哪?”季欢颜站在出站口左顾右盼。
“回个头。”
季欢生隔着车玻璃和她招了招手。
“呀!我看到你了。”季欢颜激动地挂了电话,一路狂奔。
留下毫无存在感的温锦独自拖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跟过去。
“哥,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客气。”
季氏兄妹两手一握,确认是亲生的。
“对了,给你带了个故人。”
“我最烦乱攀关系的人,要是我不认识,你就……”
可,以,滚,了。
“温温温……”季欢颜侧过身,温锦走进她哥的视线。
季欢颜:“温锦。”
“那个温锦?”季欢生脸部抽抽地看向家妹。
“还有哪个?”他哥还认识其他温锦?
“就是,那个。”季欢颜觉得她哥这可能是惊,喜到只能用肢体表达想说的话。
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欢生哥,好久不见。我就是那个温锦。”
两个大男生就这样隔着一道车门注视着对方,好像都不需要言语就心意相通。
季欢颜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多余。
“想搭个便车,方便吗?”季欢颜听温锦这话,怎么都觉得像在和帅哥搭讪。
嘿~伙计,聊聊!
不不不,她甩甩头:想歪了,想歪了。
“上车。”季欢生豪爽地喊了一嗓子。
回头就看到家妹狂甩头:“坐晕了?”
“啊?不是。发型乱了。”季欢颜胡扯道。
路上。
“你们饿吗?”季欢生边看路边顺嘴问道。
“我还好,在车上有吃东西,温锦一路都没吃,就喝了水,他肯定很饿。哥,我们等下先洗漱一下就去吃东西吧!”
季欢生瞅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家妹,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温锦。
都是些硬骨头啊!
季欢生点点头,又问道:“你车上都吃了什么?”
说起这个,季欢颜有点小得意:“都是从室友那搜刮过来的。”
“哦?”
“都是大家吃不完带不走的东西。”
季欢生:!!!
温锦:!!!
她哥:“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
他妹:“大家都这样啊!没过期的继续放着,放到要过期了,拿出来一起吃掉,已经过期的也没办法了,抢救不回来,就扔了。”
季欢生:“还抢救,学医学傻了吧!”
温锦:“勤俭持家。”
季欢生:“会过日子。”
季欢颜:“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棒呢!”
另外二人,默。
-
温锦把之前预定的酒店退了,和季氏兄妹住在了一起。
“等会见。”温锦和兄妹俩打了声招呼就回了房间。
季欢生拿着妹妹的行李,边走边问道:“我送你的那个礼物,喜欢吗?”
“《神农百草经》、《扁鹊内经》、《本草纲目》、《伤寒论杂病论》、《黄帝内经》、《难经》、《脉经》、《针灸甲乙经》、《洗冤集录》、《刘涓子鬼遗方》、《肘后备急方》。”
“哟!听着都好难啊!”季欢生没心没肺地笑着说。
季欢颜比较疑惑的是:“你怎么知道要买这些书?”
“百度一下,你就知道。”季欢生反手轻敲了一下她额头。
季欢颜摸着被敲的额头,委屈道:“可是我都看不懂!太难了。”
“那你把它卖了,哥重新给你买新的,简单的。”季欢生觉得她妹妹当初选医学就挺勇敢的,这么难的专业就那样毫不犹豫地选了。
“那倒不必了,有空我就翻翻,学习学习古人的智慧。”
“行,随你。”
-
晚上,季欢生拿着两罐啤酒敲了敲温锦的房门。
季欢生:“聊聊?”
温锦:“好!”
二人在窗前的小圆桌相对而坐。温锦接过季欢生手中递来的啤酒。
两人开罐,对碰了一下。
“时间好快啊!没想到还能再见!”季欢生感叹了一句。
“人只要活着,在移动,见不见得到只是时间和机遇问题。”温锦似笑非笑地说。
“你小子,看得挺开啊!”季欢生递上手中的酒罐,两人再次对碰了一下。
“对了,你现在也还是大学生吧?”
“嗯,暑假开学就大四了。”
“那和欢颜一样。不对,你们就是同届啊!我差点忘了。”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们不仅同届,还同省,同市,同区。”温锦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你也是A市医科大的?”
季欢生心想,缘分啊!
“不是,在他们隔壁不远的A大。”
“哟,学霸啊!正好,你和我妹年纪相仿,学校隔的也不远,两个人又这么喜欢读书,交流肯定不是问题。这样,以后家妹就托你多多照顾了。”季欢生碰了下温锦手里的酒,先干了一大口。
温锦:“嗯,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责无旁贷。”
季欢生一只手拍在他肩上:“小时候就没看错你,果然,够义气。”
不在场的季欢颜:我怎么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大四毕业有什么规划?”季欢生晃了晃罐中的酒。
“之前和朋友开了一家传媒工作室,现在刚刚起步。但国内环境复杂,我们还有很多方面欠缺,打算交接完这边工作后出国学习一下,算是去借鉴借鉴人家的技术。”
“嗯,不错,有追求总比碌碌无为来的让人心安。”
“你呢?”
季欢生听到这话莫名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我们总是对别人分外了解,却都不太擅长介绍自己。
“我啊!也算梦想成真了,读了航空大学,现在每天在上边飞来飞去。”
季欢生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温锦抬起酒罐:“恭喜!”
“哈哈,谢了兄弟。还记得当年你说的话吗?如果我以后开了飞机,你要让你们全家老小都只坐我开的。”
温锦失笑:“记得,可怎么办?我家现在只是上有老,小的话,我也算是。”
季欢生:装嫩!
窗外华灯初上,毕竟青海的白天太长,九点多才灯芯点点实在正常。温锦觉得他们这样平平淡淡地说着生活,喝着麦芽香味的小酒,与时间一起混着日子,好像这么多年也没改变什么,流去的时间似乎只代表了一个记录符号。可眼前的人依旧是当初那个爱玩又直率的大哥,他们只是各自用十二年的时间来拉长骨骼,舒展容颜,可初心依旧,友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