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懿的内心是奔溃的,她的心不属于这里,但是她必须留在这里。
“你对这件事儿有什么想和我们说的吗?”
“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这算是抗议吗?”
“没有,就是不让出去我留下就是了。”
妈妈有些不悦,“你这就是在赌气吗?”
诗懿也很焦躁,“赌气有用吗?如果没用这个点就不要再提了。”
“我不管你们这次是商量好的还是怎么回事,我希望这次见面以后你们不要再见了。”
诗懿不语。
爸爸叹口气,“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不是说要靠你养老,起码在我们身边我们觉得踏实,像我们单位好多同事孩子都挺能干的,大学毕业也都留在了读书的城市,有些还出国了,你知道我那些同事白天想念晚上哭的比比皆是,你没有当妈妈,不知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的心情。你读书已经在外面待了十年,这十年里你该见识的也见识了,该实践的也实践了,有多少父母不希望儿女承欢膝下呢?”
诗懿泪流满面。
“爸,你不觉得你们的想法很片面吗?那只是你的想法。那么努力的读书就是为了在大城市里更有竞争力,改变下一代乃至后几代的成长环境和教育资源,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有地域的先天优势和优越感难道不好吗?就非得从这小城里奋斗出去才算是本事吗?你们这种思想不觉得特别狭隘吗?如果早早有这些传统理念,那我何必那么拼命?”
妈妈接着爸爸的话,“我们的片面可能在你看来某种程度上是我们自私了,但是孤身在一个地方你觉得靠你自己要奋斗到什么时候才有一瓦遮头?栖身之所犹如弹丸之地?”
“租房不也是瓦吗?我现在没有,等我考了证将来没有吗?你和我爸不也是从无到有,为什么在你们身上可以经过时间的累积获得了财富而在我身上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你也说了是两个人,你不是一直单着吗?分手了我们再给你介绍,你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吗?两个人的打拼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双赢。”
“妈,照你这个逻辑如果我在南京或者BJ找一个条件不错又肯和我一起打拼的就可以不用回来?那就太简单了。”
“女儿,那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你们现在找的对象基本都是奔着结婚去的,不是十八岁的恋爱闹着玩儿,你以为的两个人结婚其实绑定了两个家庭,你选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挑你,你所认知的选不仅仅是长相,学历,谈吐还有对方父母是不是政府单位的,或者是大型国企的正式职工,如果是个体的有没有买养老社保,是干部家庭还是工人家庭,是城市的还是农村的,兄弟姐妹几个?是不是都有文化还是早早结婚生子?对方父母是否愿意支持你们购房,当然不一定是全款付清,但是首付和装修家具家电总是要支持一下的吧,你问问你的舍友和同学,但凡在南京或者BJ买房的是不是都离不开父母的支持,你现在就打电话问,如果有一个没有,你今天要走我绝不拦着你。”
诗懿再次沉默,是啊,就算是周丽家那么困难,也拿出了十万给周丽买家电当嫁妆呢。
但是诗懿还是很不服气,“没错,我同学他们都有家庭的支持,但为什么我就一定要走他们结婚的模式?生活的苦还能比学习更苦?我选择的生活方式我愿意去承受一切,但是你们一直用这些所谓的为我好去束缚我的思想进行道德绑架,你们不觉得是你们是为了自己的体面吗?”
妈妈厉声道,“我们的面子不是很重要,你在外边的好与坏别人不问,我们不说又有谁知道?但是你觉得你一无所有的打拼漂泊就能挣回你所有的尊严吗?你指责我们对你进行了道德绑架,我们是你的父母,如果我们说你这是自私自利的一种体现,从我们做父母的角度看问题你觉得过份吗?再说了就算你还选择姚健,人家家里人本来就排外,如果他妈妈肯定你的话早就让他和你商量他们要出国读书和定居的事情了,但是从你回来告诉我们你和他分手的状态来看你似乎并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一切的,由此可以看出来人家家里未必同意你们在一起,只是觉得你们谈谈恋爱又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就任由他儿子放纵了,更何况他们是男方,年龄大些再谈终身大事也无所谓,但你是女方,年龄上就耗不起了吧,我希望你们当个普通同学就算了,不要再和他还有他家的人有任何牵扯,大家门不当户不对。”
“妈,你就非要说得那么伤人吗?”
“你爸心疼你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你像着了魔似的分不清事情的轻重,我觉得有必要很严肃的和你谈论一下这个问题。还有就是信口开河的要在BJ买房,让我们去养老,你知道BJ的房价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天价,还有你爸的病不能断根,长期和医院打交道,医药费就是无底洞,他负担一时也还行,你让他给我们送终,可能吗?他现在喜欢你当然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但是一旦时间长了,感情淡了,他就会觉得那是一种负担,这样的负担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长期巨大的费用无疑是你们吵架甚至离婚的导火索,如果没人来挑是非,你们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一旦有人挑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如果有了孩子,那成天生活在谩骂中对其成长就是种灾难,而你的选择将会是什么?要么自己过,要么重新找对象?二婚男?当后妈?最后就是回老家发展?那时你可能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要什么没什么,你如果有点儿预见性就不能忽略我所说的问题。”
“我怎么又是着了魔了?你一开口就各种想象一通说。”
“你以前说话慢条斯理,现在歇斯底里,还不是着了魔?你就不该让他来家里,如果你不是心存爱恋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儿,当然来也就来了,我们也客客气气的招待,我们的态度就摆在这里了,之后不要让他再来家里了,他玩几天就让他回去吧。”
“女儿,爸爸是个男的,我基本很少对你说重话,但是今天你妈说的也是我想要说的,你晚上好好思考一下我们说的话。”
这个晚上太难熬了,姚健的信息,周山的信息一个接一个,但是诗懿一个也不想看,闭上眼睛,思索着爸妈的话。
爸妈说的也许是对的。
姚健躺在床上思考着诗懿妈妈的态度,看看手机诗懿没回,是还在谈?还是睡了?信息一个都没回。
周山猜诗懿应该回来了,本来想着等她联系自己的,但是还是没忍住,给诗懿发了信息没见她回,打了电话也没接,不敢再打了,只是发了几个信息没见回也不敢再发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一夜辗转,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扛在肩头的温暖,妈妈捧在手心的温柔,十五岁的背井离乡,十六岁的拼尽全力,十七岁的背水一战,十八的踌躇满志,二十四岁的终归故里。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翻着手机信息,真的不想再看了,太磨心了。试着问自己是否悔恨十八岁时候的爱情和二十四岁的毅然决然,如果今天的自己已到而立之年,再回头看看十八岁和二十四岁的自己,哪怕是再选一次,应该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和解当初的自己吧。
深夜一点,姚健还在和一哥聊着。
“怎么,那么丧?”
“她妈语气倒是不硬,但是对于我们的事儿态度像石头,我看我们这回难了。”
“知难而退?”
“踩铃还没接我电话,也没回我信息。”
“估计她那边正在接受鞭刑吧。”
“不至于呢。”
“怎么着不得谈会儿?”
“估计也不怎么愉快。”
“可别再刺激她了。”
“怎么的,还知道心疼啊?你说你这一出去多耽误事儿吧,好印象全没了,媳妇儿也没了,你说你图什么吧。”
“图个平平安安。”
“怎么不说图个健健康康。”
“现在这情形图什么都举步维艰吧。”
“有招儿吗?”
“没招儿吧,听兄弟一句劝,没事儿别给踩铃添堵,该回就回了,以后来日方长。”
“你以为我跟你们似的,弄个年休飞个几小时就能见一面?”
“你跟这儿耗着也没啥用呀。”
“看看明天踩铃怎么说吧。”
“兄弟,不是我说你,万一没下文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和踩铃相处几天,要不先回来吧,你没几天假了。”
“我想等等。”
“看踩铃怎么决定吧。”
“回来踢场球吧,余义下星期走了。”
“来场告别赛。”
“现在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很久没活动了,还不一定能踢过那些高中生呢。”
“这个时候不是该聊聊我的将来吗?”
“你的将来在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不在L城。”
“话不投机半句多,挂了吧。”
“这就跟我置气了?”
“还不兴我生气?”
“行了,我帮你订机票回来,你想几号回?”
“不回。”
“订后天早上的?”
“都说不回了。”
“行了,明天再讨论,现在晚了你先睡会儿,别瞎折腾。”
挂了电话,姚健想着一哥说的话,心里颇为难受,但是又无法改变什么。
早上起床,爸妈破天荒的都没有去上班。
“起来了?”
“妈,你怎么没去上班呀?”
“你爸不舒服,我打电话跟单位请半天假,但是下午有个会,你今天出去还是在家?”
诗懿没有回答,转身进房间看爸爸。
“爸,你怎么了?”
“有点乏力,可能是昨天有点累了,我休息一下看看,不行再去医院。”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呢?在这里难受也是难受,去医院开点药打个针不好吗?”
“先休息一下,不行再去医院,不差这几个小时。”
“爸,如果你病得下不了床,妈是怎么带你到医院的?”
“就是感觉快要不能动之前让你妈搀扶着起床去。”
“总有动不动不了的时候吧,那怎么去呢?”
“那就打120呀。”
“爸,你这病有打120的时候吗?”
“曾经有过一两次吧,不过费用还是很高的,两百一次。”
“怎么不去抢,这应该免费才对吧,是接VIP病人去他们医院消费,怎么还额外收费呢?”
“我休息一下,你同学来了你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下。”
“爸,你都病了我和同学出去不合适吧,妈说了下午她有会,得去上班。”
“我需要去医院再打电话给你,现在我先休息。”
诗懿看着爸爸紧闭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身离开。
“妈,我出去一下,中午回来。”
“嗯。你同学来了好好招待一下,也不用急着回来,我下午才上班,如果你爸休息了还不舒服,我中午就送他去医院。”
“知道了。”
诗懿快步走向姚健住的宾馆,她的责任不允许她再有半点的挣扎。
“那么早?”
“嗯。”
“昨晚和你爸妈聊得怎么样?”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BJ?”
“怎么了?”
“我就问问。”
“没打算走。”
“留这儿也意义不大。”
“昨天你爸妈怎么你了?”
“如果我们的关系只是同学,他们可以接受,但是如果我们重新在一起,他们不同意。”
“理由是什么?”
“咱们的人生规划不一致,你没必要留在这里,而我必须留在这里。”
“你也是这么想的?”
诗懿想起了爸爸,痛苦的表情躺在床上,不禁眼泪掉了下来。
“我能怎么样?我爸可能是昨天太劳累了,今天早上就病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我妈说如果休息了还不见好转就送他上医院。以前都只是在电话里听说,今天真实的摆在我的面前,我能怎么样?视而不见?一走了之?”
“那我们赶紧先把你爸送医院。”
“不用了,你今天送得了一次,还送得了几次?一年总得病那么七八回,一回就折腾几天一星期的,我妈折腾了二十年了,我以前小,没什么印象,等我懂事儿了又去BJ了,总想着等我大学毕业了就能赚好多钱,就能给他们好的生活,其实我什么都给不了,因为他身体不好,没有我想象中的结实,都不知道能撑多久。”
“踩铃,你什么意思呀?你这是要放弃我吗?”
“我想,我们的事儿还是算了吧。”
“有病可以治病,干嘛非得牺牲我们的爱情呢?”
“我们现在不存在爱情,我现在有男朋友的。”
“你那所谓的男朋友也就你自认为,你和他心里就没点儿数?别跟我扯那没用的。”
“那我爸病就这样,治不好能怎么办?”
“那就治好为止。”
“他们不愿意折腾了,也不想麻烦别人。”
“怎么算是折腾,怎么又算是麻烦?你的父母不也是我的父母吗?所有的责任不都是我们共同承担吗?难道你不跟我好和别人好,别人就不用承担吗?”
“别人能在小地方待着混日子,你不可以,你将来会后悔的。”
“我后悔什么我就后悔了,我爱了十年的女孩,我认定的媳妇儿丢了,你要问我最后悔的事儿是什么,就是出国。”
诗懿泪如雨下。
“我们先送叔叔去医院,再问问叔叔情况,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我爸说他休息,现在回家合适吗?何况我妈也在家。”
“病了我去看看也正常呀,不管出于什么身份,何况昨天也没见着面,问候一下也不过份吧。”
“好吧。”
诗懿忐忑的进门,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看见妈妈。
“妈,爸不舒服,姚健来看看爸。”
“阿姨,来得着急,也没买东西,听诗懿说了就赶紧来了。”
“来,喝杯热茶,叔叔这个是老毛病了,昨天加班晚了,晚上又没休息好,所以今天早上就这样了。”
“要不我送叔叔上医院吧,在家待着也是待着。”
“那我问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实在不行你和诗懿送他上医院。”
“嗯。”
妈妈轻声问,“老叶,感觉怎么样?”
爸爸皱皱眉,“后腰疼。”
“那送你上医院吧,这样能缓解一下。”
“嗯。”
妈妈示意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帮着爸爸穿戴。
看着爸爸一脸倦容,诗懿的心更是不好过。姚健帮忙搀扶着爸爸走出小区,又伸手拦车,但是都拦不到,只能走到宾馆打车。
医院里都是人,因为是下班时间只能看急诊,急诊人也不少,诗懿看着爸爸难受的样子也无从下手。
姚健直奔科室对着医生喊,“医生,有个老人家昏倒了。”
这招果然奏效,所有医生护士都跟着姚健奔出来,边跑边喊,“在哪里?”
姚健给诗懿递了一个眼神,诗懿秒懂,“这里,疼晕了,但还有意识。”
护士推着担架床把爸爸弄到诊室里一通检查,立刻安排住院检查。姚健忙着去办住院手续,陪着爸爸做各种检查,诗懿急忙赶回家帮爸爸拿换洗衣裤又再送到医院,一来一回的折腾,俩人忙活儿到下午饭点。
“吃什么?”
“吃不下。”
“冷吗?”
“不冷。”
“饿吗?”
“不饿。”
“好歹垫吧垫吧吧。”
“吃什么?”
“涮肉?”
“我们这儿没有,火锅倒是可以。”
“一个意思。”
“我问我妈去不去吧。”
“为什么要问她去不去?直接告诉她订了位置,或者我们直接接她去就行了。”
“那也得先给她打电话吧。”
诗懿一遍遍地打着妈妈的电话,始终都是未接状态。
“估计忙着不方便接吧。”
“那我们先吃,看看晚些能不能联系上。”
“那得快点儿吃,我还得回家熬点儿粥给我爸送去吧。”
“饭店没有粥卖吗?还得自己做?”
“火锅店哪有粥卖呀?”
“也是,那我们也别吃什么火锅了,直接回家煮粥吧。”
“那打包两碗螺蛳粉回家吃吧,边吃边熬这样快点儿。”
“赶紧。看看家里有什么菜吧,我给阿姨做个饭吃。”
“你还会做饭呢?”
“简单的饭菜谁不会?”
“冰箱什么都有,做一个人的不好做吧?”
“那粉也别吃了,我做三个人的再熬锅粥,这样可以了吧。”
“会不会太晚?”
“我麻利儿的。”
不得不说,在国外的几年还是很锻炼人多。
“青椒肉丝、西红柿炒蛋、炒青菜。”
“半小时呀?”
“你还想多久?”
“味道还可以。”
“关键是肉都是现成的,青菜也是洗好放冰箱的,拿出来稍微冲一下就好。”
“国外这活儿没少干啊。”
“那你就错了,基本不干,我妈做我就吃,老乡会也可以去蹭点儿家乡的味道,我也不太做,吃最好的还是食堂。”
“你说我们是不是就是吃食堂的命。”
“你舅妈不会做你舅还不让你开开荤呀。”
“他忙呀,一般都出去吃,而且我很少回家了,基本都在学校,厚衣服裤子也是李哥拿走又送来。”
“盛出来一些留给阿姨。”
“嗯。”
诗懿正要去厨房拿碗,妈妈回来了。
“阿姨。”
“妈。”
“都在家呢。”
“阿姨,我做了饭,叔叔的粥也熬了,一会儿吃完我们再给他送去。”
“嗯嗯。”
“妈,怎么今天打你电话你都没有接呢?”
“下午上班走得急,电话忘带了。”
“阿姨,我简单的做了点儿饭,你先尝尝,对付两口。”
“好,菜看着就不错,你做的呀?”
“嗯,踩铃说味道不错,合她口味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嗯,不错,你在国外是饿不着了。”
“我国外基本吃食堂,很少弄,但是我有中国的同学比较爱做饭,我有空就去偷师。”
“人聪明学什么都快。”
“都是简单的饭菜。”
“你难得来一趟,L城这两年河堤修的夜景,你让诗懿带你转转,我一会儿给她爸爸送去就可以了。今天谢谢你掌勺,味道很不错,我平时吃得少的今天也要添饭了。”
“阿姨,您歇着吧,都忙一天了,我们吃完把厨房收拾收拾,就给叔叔送,路上也都是风景。”
妈妈看看姚健,又看看诗懿,其实两人还看着默契又般配,可惜了这有缘无分的感情,可能是共情了并没有一再坚持,“也行,那今天就辛苦你们俩了。”
一路上,诗懿没怎么说话。
“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其实中午我来找你是想让你赶紧走的。”
“现在还想让我赶紧走吗?”
“不知道,内心充满了矛盾。”
“我其实挺好的,书念得不错,菜也做得可以,家庭成员简单,内心思想单纯,怎么着也值得再考虑考虑吧。”
诗懿看看姚健,笑出了眼泪,“我和你说真的,我家这样儿你也看见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姚健却一脸认真地看着诗懿,“我也和你说真的,我没打算走,特别是你爸病了,我不在敬不了孝,我在,只要时间允许,就得和你一起照顾着。”
诗懿内心一阵酸楚和丝丝感动,“嗯,你有这心就行了,你这也没几天待国内了吧,不得回家走走亲戚吗?”
“孙子辈儿多了,也不缺我一个。”
“怎么的,还和你爸置气呀?”
“也没有,就是觉得他不配。”
“天选之父,没有什么配不配的。”
“怎么这几天改研究哲学了?”
“也没有,就是学会不计较了。”
“也是,不然我也没机会了。”
“别说这个了,我爸的病来得急,估计也就是累的,这两天就能出院。”
“那我就照顾他到出院。”
“我的意思是都没什么事儿了,你来我家的目的也达到了,我父母的态度也就摆在哪儿,你走吧。”
姚健停下脚步看了看诗懿,“别总急着赶我走,你要知道我来你家可是鼓足了这辈子的勇气才敢干的这么一件事儿。”
诗懿语塞。
正僵持着,姚健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根本没打算接的意思,任凭电话疯响。
“怎么不接呀?”
“没意义。”
“谁电话呀?”
“你希望是谁的?”
诗懿笑笑,“这话说得,你朋友的电话我管得着吗?”
姚健看她一眼,“我妈的。”
虽然时隔几年,但是诗懿还是很厌恶她。
电话像催命似的响个不停。
“你还是接吧,万一有啥着急的事儿呢。”
姚健看了诗懿一眼,拿起电话,点开免提。
“妈。”
“儿子,在哪呢?”
“有事儿?”
“你姥姥姥爷说你回来那么些天了光是打电话没看见人回去瞧瞧他们。”
“我回去之前肯定会去的。”
“你大概是元宵节前就要回来这边儿,得提前个一两天回来倒时差休整一下,别把时间安排得太紧,订了回来的时间和票了吗?”
“我晚上看看,订好了告诉你。”
“成,你同学聚会代我向老师们问个好,别失了礼数。”
“知道了。”
“没事儿,挂了。”
姚健放下电话走到诗懿身边。
“我没几天时间待国内了。”
“我听见了。”
“七八月份我是有假期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可以回来。”
“别说这个了,看看回去的票吧。”
“总感觉你要撵我走似的。”
“先把回去的票订了,有时间再聊我们的事儿。”
“我可以晚两天走的呀。”
“你妈刚才说了,让你早回去两天。”
“那是我自己的事儿,你听听就行了。”
诗懿欲言又止,“如果三年前,我们……”
风太大,姚健没听清,“三年前什么?”
诗懿扁扁嘴,想想还是不说了,“什么,让你先看看票。”
“哦,看回哪儿的票?”
“先看回BJ的。”
“我还有七天的时间留在国内。”
“订明天的票吧,不是回了BJ还得去走走亲戚吗,不得花两天时间呀。大象和鸭子她们也都过完元宵就走了,十人帮不再聚聚?以后再聚的时候不多了。你们私下哥几个儿再小聚几晚,和辉哥吃个道别饭,也就该走了吧。订个年十二的票回里昂,怎么着也得飞半天吧,回家再倒倒时差,就该工作了。”
“这些都可以集中三两天聚完,你不再多留我两天?”
“有些事儿来得突然,我自己也得消化思考吧,毕业论文该弄还得再弄一下,注会还有最后一门儿,怎么着也得全力以赴吧,最后几个月留在南京的时间算是进入倒计时了,忙完答辩我想四处转转,这七年,除了有名儿的景点,一些有意思的地方我还真没来得及欣赏就得回家了,觉得真特别遗憾,我们学校我也没有好好的看看,我的舍友找了什么工作单位我也不清楚,老舅家堆了我多少东西我也没时间整理打包回家,佳佳谈恋爱了我也没时间关心,约了好几次吃饭也都没空去,我光想着学习、考证、兼职、毕业这点儿破事儿就错过了好多好多身边特别美好的事儿,你说学生时代该玩该乐的那些美好时光,高中是这样儿,大学了还这样儿,我怎么错过了一茬又一茬呢。”
姚健长叹,“有了心事儿就没有精力去思考其他的事儿了,哪怕那个事物再美好,也只不过是生活的点缀而已。”
“怎么,我们还共情了?”
“我们不是一直在不同的地域共情吗?”
“别说了,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我自己打车走,不然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也好,替我再次问候十人帮。”
“我们以后可以常联系吗?”
“等我履清思路再联系你吧。”
“你会联系我吗?”
“我存了你的电话号码。”
姚健低头一笑,“存了我就安心了,MSN要不要加。”
诗懿嘴巴不语,内心却无从抗拒,沉默了一会儿,“你加我吧。”
姚健连连点头,“回去就加,有事儿第一时间告诉我。”
诗懿也连连点头,眼角含泪,“嗯。”
俩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星空,又异口同声道,“你说天上的星星哪颗是你?”
两人再次脱口而出,“远方的。”
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路无言。
深夜睡不着,诗懿站在窗前,望着星空,黑夜里闪烁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他,他的名字叫远方。
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京,翻来翻去实在睡不着,拉开窗帘,夜一片寂静,抬头望向星空,一颗忽闪忽闪的星在悸动,那颗星星就是她,她的名字叫远方。
覃毅找了个事由翘班去机场接姚健。
“怎么回得如此匆忙。”
“嗯,我妈催我回去了。”
“前天还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转眼儿功夫就回来了。”
“不正如你所期吗。”
“我的期盼是回来踢场球,没让你回来住我家,还让我翘班来接你。”
“我要是有你家钥匙能让你来接?你家就没个备用钥匙?比如放在某个暗处?”
“你家有吗?”
“没有。”
“那不结了,废话。”
“我这周日飞了,周六安排场球呗。”
“这么快?不过完十五?”
“不过了,我妈昨天电话追着打。”
“嘿,我说怎么这么快回来,还是过不了你妈那个坎儿呀,踩铃看来是明智的呀,坚决的把你拒了。”
“我妈现在管不了我,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是我假期要到了,最近所里有重要的实验任务,我在规定节假日里必须得准时并按时到岗。”
“行吧,怎么不住家里?”
“我还有家吗?”
“你妈那不是家呀?”
“回去不还得自己打扫卫生,住你这儿不是不用干嘛。”
“我是谁都不服就服你。”
“我们这是相互照应,虽然你谈个女朋友但也没到同居的份儿,所以我还是可以和你搭个伙儿过几天小日子的。”
“行了,给你钥匙,不用还我了,回国随时来住。”
“仗义。”
“我要是同居或是结婚了你就去别地儿住吧。”
“我能不能要求你去女方家住,我回来你把这房子空出来我住,大不了所有费用我包了。”
“嘿嘿,不用了,这么阔气住酒店得了,每天都有客房服务。”
“那不是没有家的温馨吗。”
“行了,你也别贫了,你和踩铃怎么样了。”
“哎,她目前是存了我的号码,我一会儿到家加她的MSN,这算不算是个好兆头。”
“没让你加Q呀,那算什么好兆头。”
“国外又不用Q。”
“也好,不恨你,不抗拒和你联系就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趟没白回来。”
“看你那骚样,晚上吃什么?”
“你说吧,我客随主便。”
“你土生土长的BJ爷们儿好吧,客在哪?”
“国籍都没了,跟你这有国籍的比什么底气都没了。”
“行吧,我请客你付钱得了,再把哥几个儿叫上。”
“行,先让我回家洗洗再躺躺,我昨晚一夜无眠。”
“没舍得让踩铃送你?”
“送了就不想走了,还是别送得好。”
“你说你们这对儿,要不也化蝶得了。”
“你这嘴欠儿的,不说我们是董永和七仙女,至少不用死吧。”
“一年见一次还不如死了化蝶,早早双宿双飞呢。”
“在理儿。”
看似调侃的话,却句句扎在姚健的心尖儿上。
默默地给诗懿发了一条短信报平安,却没有奢望她会回。
诗懿看着熟悉的语气,默默地放下了电话却没有舍得将信息删除。
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坐在诗懿的床边,诗懿吓了一跳。
“哎哟,妈,你怎么进来不敲门儿啊?”
“敲了,你没听见,干什么呢,那么专心。”
“哦,有事儿啊?”
“你同学走了?”
“嗯,今天早上的飞机。”
“以后不会再来了吧。”
诗懿沉默了片刻,“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一问,我们这儿是小城市,走哪还没个认识的人,你也是大姑娘家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要是让街坊邻居误会了那就不好了。”
“他又没住在家里,怎么就落个街坊邻居的口舌呢?”
“他是没住家里,但却总在我们家进进出出,和你出双入对,你说要不是男女朋友凭什么能这样?”
“妈,我有选择交朋友的权利,你不要总这样给我上纲上线,而且我都已经决定回来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我这不是上纲上线,你当然也有选择交朋友的权利,但我也有必要提醒你没有将来和结果的事儿千万不能一个坑掉两回。”
诗懿默不作声。
“我上班了,晚上不回,一会儿你接你爸出院吧,单位给了他一星期病假。”
“嗯。”
诗懿打车到医院,张罗完爸爸出院又下楼给爸爸买了个快餐,想着妈妈说的话,心里一股怨气没地儿撒,回家的路上踢小石子儿玩。
“诗懿。”
诗懿抬头一看,差点儿惊着,“周山。”
“发你的信息你都没回,打你电话也没接,我就来了。”
“哦,我爸住院了,这几天忙着呢,今天刚出院,我刚把他送上楼,下来给他买个快餐。”
“病人不得喝粥呀,要不我给他做。”
诗懿想着妈妈的话,一股怨气怒上心头,但还是保持理智的压抑着。
“这不太方便,再说了我爸不太喜欢喝粥,比较喜欢吃饭,我不太会做饭,我妈又正好不在家,所以我就下来给他买个快餐。”
周山弱弱地说了一句,“我还是你男朋友吧,去你家拜访一下你的爸妈也很正常呀,如果你实在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诗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低级了,“是的,我还没把我们的事儿和我爸妈说,你这一上去就比较唐突了,所以你要不先回家吧。”
“要不你先把饭拿给叔叔吃吧,我在这儿等你。”
“你是有事儿找我是吧。”
“嗯。”
“那你等我十分钟,我上楼一会儿下来。”
“不着急,你忙完下来就行,我就在这儿等你。”
“好。”
诗懿匆匆上楼把饭给了爸爸,又火急火燎的跑下来。
“说吧,什么事儿?”
周山顿了顿,“你同学走了?”
“嗯,今天早上的飞机。”
“你和他说了我们的事儿吗?”
“说了。”
“那他?”
“你管他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是,是…………”
“是什么?”
“你怎么想的?”
“我说我想我们还是算了吧,你同意吗?”
“你…………”
“我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你能理解吗?”
“我…………”
“我告诉你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离开这个家,想永远不想再回来,你觉得我可以吗?”
“我…………”
“我想毕业了就留在南京租房打工,过着南漂的日子再苦再累我也愿意,你家里人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你…………”
“所以,你别老在问这问那了,别老想着我的任何决定,你也自私一回,为自己考虑一下,能留校的就别错过这个大好机会,能娶个有能力帮你的女孩也千万别错过,我什么都帮不了你,我爸一年要住十几次医院,一住至少两三天,平均一个月一回,我妈就来回的折腾我爸,还得忙工作,我高中读书时就寄人篱下,我姨为了我读书离家三年带着我和表弟租房住,大学七年我以为我可以凭本事留在南京,但是我的爸妈死活让我回来工作,我硬着头皮下定决心回来的时候前男友找上门了,求复合让我思考一下跟他出国发展,我妈对我上纲上线的谴责说教让我想逃离这个家,你现在堵在我家门口问我前男友的事儿,你让我说什么呢?分手,你肯吗?保持男女朋友这层关系但近期都不要联系了直到我想清楚为止,你肯吗?”
“我肯,只要不分手。”
诗懿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你就是个大傻子,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干嘛,你肯什么肯。”
周山看诗懿一直在说气话,便哄着,“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打定主意要回来了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将来吧,总这么焦虑也不是办法呀。”
诗懿没吱声。
周山又哄着,“你就是想得太复杂了,现在你只剩下一条路走,就是回家,自己创业也好,考单位也好,进国企也罢,凭你这一沓的证书不怕找不到工作吧。工作是不愁了,剩下的就是婚姻了,出国是不可能了,那就踏踏实实的在本地找一个秉性不错,思想上进,家庭条件不错的男孩共建家庭,至于之前的感情事儿,可以怀念但别想念,毕竟生活还将继续,大家都有各自的人生路要走,只不过前半段是你陪着他走过了好几年,后半段的路由别人陪着他走,而你从我们确定关系开始就注定我会陪你走完这一生。”
诗懿听了觉得整个人不能呼吸了,眼上就没干过,“行了,别说了,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决定,你还有事儿吗?没有我上楼了。”
“还有,就是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如果你想早点走我也是可以陪你一起走的。”
“哎,没想好。”
“要不我们回学校之前可以先去杭州逛逛,就当旅游了,放松几天再去学校也可以呀。”
“我不去,我要看书,8月份还有一门要考呢。”
“不差这十天八天的,再说了你论文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剩打印装订了,培教中心的工也辞了,五月答辩六月领证,到时你再好好看书不就行了吗?不差这一个星期玩耍吧。古人云会玩的孩子也会学。”
诗懿被周山这一顿说,直接就说懵了,“啊,哪个古人说的?”
周山笑笑,“瞎编的,但我们老师常常说这个话。”
“去杭州玩什么,我之前和汤慧还有我同学都去过了。”
“我没去过,你当陪我去吧。”
“杭州没什么玩儿的,就是一个西湖和灵隐寺,两个地方挨着的,特别近,我记得打车几分钟就到了。”
“那还有苏州、无锡呀,我们一路玩上去,一个星期时间,平均每个地方待两天,其实也差不多了。”
诗懿没吱声。
周山观察着诗懿,貌似自己说动她了,“别想了,这两天你回家随便和你爸妈说导师接了个活希望你赶紧回去,他们保证放行,深怕得罪导师不让你按时毕业。”
诗懿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会儿噗呲笑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像在框我呢,说吧,你安的什么心?”
“我就是解救你呗,你想你再不跑7月份你就任性不了啦,乖乖回家伺候爸妈了。至于旅游嘛,虽然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也是男女有别,我们分开住两间房,绝对尊重你的个人意愿,觉得怎么样?”
“谢谢你的好心解救,我还是想多看看书,快毕业了,我有好多事儿要干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宿舍一般都是提前三天解封吧,但是宿管阿姨会提前一个星期到,那就提前一星期走吧。”
“那就是过完十五的第二天。”
“嗯,那就订那天的票吧,我们一起走。”
“你没必要走那么早,你不多陪陪家人吗?如果你分下部队了,可就很难有大块儿时间陪你家人了。”
“没事儿,分也是就近的部队,随时可以回家的。”
“有那么轻松的部队吗?”
“不知道,我爸说有。”
“你爸可真厉害,路路通啊。”
“别说这个了,如果决定下星期走,我这两天就去买票了。”
“我晚上想想吧,你确定不在家多待两天?”
“嗯,不待了,我们一起回学校。”
“那我回去看看,晚上再订走的时间。”
“嗯,晚上你吃什么?我刚看你也只是买了一份快餐。”
“没想好,螺蛳粉吧,好久没吃了。”
“那一起吧,反正也是饭点了。”
“额…………”
“走吧,我等你很久了,腿都站麻了。”
“那好吧。”
周山调侃道,“怎么吃个粉还那么犹豫。”
诗懿笑笑,顺嘴一句,“那速度点,我同学来两天一点书都没看。”
周山看看诗懿,诗懿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周山想再说些什么还是决定咽回去,不想让气氛更冷。
俩人随意的吃着,聊着有的没的话题,因为没什么共同的经历,所以很多事也没什么共鸣,聊天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回学校的时间和毕业后的规划,看着周山聊得起劲儿,诗懿也不好打断,心不在焉地听着,附和着点头笑笑,突然觉得生活不就是如此,大喜大悲的日子有过就算是经历了,随心所欲的生活才是人生最后的笑场吧。
回到家洗洗,本来想好好看看书的,但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都是爸妈说的话,姚健的话也回响在耳边,周山说的也没错,哎,一生气,躺床上蒙头就睡,翻来翻去,睡不着。心想着这些烦心事已经浪费了不少学习的时间,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开灯坐在书桌前,一页一页的翻着书,直到凌晨四点才上床睡觉。
妈妈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诗懿的房间还亮着灯,她了解女儿,不是在学习就是有了烦心事而强迫自己学习,反正都是学习,也就不管了,也知道自己若是管得太紧会适得其反。
姚健也睡不着,屡次从房间走出客厅,又从客厅走回房间,他想应该给诗懿一些时间考虑,他了解她,同时又对自己的这次求和不是很有信心。
覃毅从房间出来。
“大哥,几点了?”
“两点多。”
“睡不着在房间待着,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程序员的日常两点多不睡觉不正常吗?”
“确实,周六球场约好了。”
“干一场走人。”
“明天周五,哥几个喝一场,张建订了位置。”
“行啊,算是为我践行。”
“也叫了辉哥。”
“我刚想问。”
“听辉哥意思可能是想待美国了。”
“他能力强,做事不按套路,你说那会儿我们班出的那些事儿,哪件不是他去找的领导协调,得罪多少人了。”
“主要是教育理念和做法与其他一众老师三观不合吧。”
“以前我们就太不懂辉哥了,尽给他惹事儿。”
“初五聚会的时候听他说也是近期走。”
“正好,轮到我们给他上课了。”
“怎么的,还能告诉他国外的政治立场呀,他行家还用你教?”
“告诉他国外生存不好混,亚洲人很难融入到本地人的生活圈子里。”
“吓死我,以为你这是要造反呢。”
“我敢在他面前起义?这么些年过来,哪怕是在学校我也没怎么把他当老师看,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大哥。”
“瞧你这马屁拍的,留着明天好好拍。”
“行了,睡吧,明天我还得去我奶奶和姥姥家一趟。”
回房关了灯,姚健开始想着明天去奶奶和姥姥家的说词了。
一觉睡个自然醒,不急不忙的起床洗漱,一哥早已上班,下楼打个车先到奶奶家。这是他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因为奶奶每次都会唠叨妈妈的不是。
不情愿但是也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的实感。
“奶奶、爷爷我回来了。”
“大孙子,回来了,可把我们想的。”
“怎么没早点回来,这都快过元宵了。”
“前些天回来了,但是又去了同学家玩玩儿,就耽误回来看您了。”
“大孙子,你可是我们老姚家的宝贝心肝儿心头肉啊。”
这话搁以前是不假,现在可不一定了,有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奶奶,您每年都说,这我都知道,虽然在国外,但是心里还是会想念您和家里亲人的。”
奶奶忍不住抹眼泪,“嗯,乖孙子,奶奶和爷爷把身体养得结结实实的,等着四代同堂。”
姚健挤着笑容抿抿嘴,“好。”
匆匆吃了饭,又赶忙奔着姥姥姥爷家去。
调整好心情,表露出激情时刻,进门就大喊,“我回来了。”
姥姥坐沙发上,抬眼瘪嘴,“还知道回来呀,又是要走了才回来瞧一眼吧。”
姚健撒娇抱抱姥姥,“我的大宝贝儿,这不好多同学过完元宵都得出国了,我这儿也难得回来一趟,都忙着聚来聚去了。”
“还知道回来就行。”
“姥姥,我想要回来发展。”
“怎么的,又突然想回来了?”
“国外太孤单了,除了学校就是家,地广人稀,晚上怕不安全都不敢出门儿,一周一次逛超市还得开四十多分钟的车,没有富余的节目,我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所有的朋友同学都在这儿,你说我能不想回来吗?”
“你得问问那位肯不肯回来。”
“您的女儿不得您说呀。”
“她现在不归我管了,每次回来我一说她就给我装傻充愣的,我现在都懒得搭理她。”
“您都说不动,何况是我呢。”
“我告你说,对门儿张大爷儿子,媳妇儿,孙子都国外了,站住脚了就把弟妹,弟媳妇儿,姐姐,姐夫还有外甥,侄儿全弄国外去了,每到过年节假日我们家还热闹些,对门都能圈鸟了。”
“那是人家的选择方式。”
“我们就就缺你们母子就整整齐齐了。”
“我要是回来就只缺一个了。”
“你说这过年我就伤感,好好的出什么国呀,还把好好的医院工作给辞了,怎么的到国外就不伤心了?”
“姥姥,看您说的,国外挺好的。”
“好什么好呀?你刚不还在抱怨吗?”
“习惯就好。”
“我就说她是个大傻缺,给人腾地方,谁是过错方呀?凭什么就得她走呀?那混蛋给了你们什么保障呀?以前他开小商店,书报亭的时候不都是你妈给他拿钱吗?有点儿起色了就倒腾水泥,算他有点儿责任,买了几套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又折腾起几套房去贷款搞房地产,算他有命,还真让他做起来了,买了几间门面,日子算是安稳了又在外头折腾起妖精了,你说你妈跟她捞着什么好了?”
“姥姥,事儿都这样了,也没必要总揪着不放了,一个女人跟着一个男人要不图名,要不图利,我妈之前是图名,现在图利也没错,每年该给的钱一分不少,想买大件儿的,开口他也从不拒绝,我觉得就行了。”
“你们这才分了多少,一半而已,要是不离,百分之八十都是你的。”
“姥姥,我又不图这个,不是我妈让我对他客气点儿,我早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呵呵,还是我大孙子出息。”
出了姥姥家,外头刮着大风,刺得人脸上生疼,果断打车回一哥家。
“怎么的,那么早回来了?”
“嗯,累了,想回来洗洗躺下。”
“打车回来的?那么爱坐的地铁都不坐了,报复性消费呀。”
“嗯,不想难为自己。”
“每次从你姥姥家回来就这副德性,能不能改改。”
“她每回都提那些事儿。”
“行了,委屈你了,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是看不上你爸那点儿的,毕竟伸手就是赌上了你的尊严。”
“知道就好,但是我妈不这么想,总想着是我爸的错既然人没了那就钱来补平她心中的不甘吧。”
“你就是她开口的理由。”
“哎,我得替她攒够下半生的保障吧。”
“行了,我衣服还有五分钟洗完,你替我凉吧,我明天有早会,先睡了。”
“嗯。”
姚健洗完澡,全身热乎乎的,一个大字趟床上,看了看手机,没有诗懿的短信,一堆无关紧要的人倒是给他发了一堆,还在犹豫要不要给诗懿发信息,思来想去还是得克制住自己。
黑了灯,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下雪了,心里默念着什么。
远方,我又要走了,希望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