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披衫金缕凤,
纤手轻拈红豆弄。
翠蛾双敛正含情,
桃花洞,瑶台梦,
一片春愁谁与共。
洞口春红飞蔌蔌,
仙子含愁眉黛绿。
阮郎何事不归来?
懒烧金,慵篆玉,
流水桃花空断续。
只要有风,便有沙尘随风而动。原以为这风沙不会太久,谁曾想这风竟是越刮越大,废纸废食品袋等垃圾随着风沙满天乱飞,别说干活,就是睁开眼都很困难。众人早就怨声连天,史五来不得不宣布下班。于是,大伙儿如得特赦一般,纷纷朝宿舍跑去。
白善心中窝着火,跑得比谁都快,谁曾想朦胧中一纸团蒙在了他的嘴脸上,恶臭难闻令人作呕。他勉强睁开眼睛,我的个妈呀,蒙在自己嘴脸上的竟然是一张带有粪迹的便纸。
谁他妈缺德屙野屎啊?我操他祖宗十八代。他连连擦拭着嘴吧呕吐着口水,满脸的晦气满心的丧气久久难以释怀。
人们躲避风沙纷纷钻进屋里,谈论着这变幻无常的鬼天气。任笔笙忧心冲冲,这不寻常的天气,会不会给兄弟带来什么灾难?他有点怨兄弟,不好好上班,成天就知道玩,他也恨兄弟,谈恋爱就诚心实意谈恋爱吧,他倒好,竟然和一群女生耍在了一起。更甚的是,他竟然还和这些女生结伴出游,还夜不归宿,终天不知所踪。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他们哪里担得起这个责啊!他面无其事,心中却是暗自忧虑,暗自祷告兄弟等人平安。
在眼前晃动的全是残枝败柳,童筹也没个好心情。他想着林燕苗条丰韵的身姿和甜美可爱的笑脸,心中就有恨,哥也哥也,你不是说要把她介绍给我吗?你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呢,竞然还把她带出去耍,还夜不归宿?林燕啊林燕,你什么人不好跟,偏偏跟个有妇之夫,不想说你贱都难啊!还有吕希燕,你也不把自家男人看紧点,竟任他到处拈花惹草,真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啊!原来,他两天未见到林燕,便认为她随了他去。
“XJ是个好地方,姑娘个个真漂亮,只要你是真儿郎,她愿嫁你做婆娘。”
说唱的是曹寿智,他那张干瘪折皱的脸皮藏着忠奸难辨的笑容,有人看了不舒服。白善晦气不消,他踢了他一脚,道:“看你那火烧葱的德性,装模作样的作诗也装文化人,这的鸡婆都不愿意做你婆娘。”
吴芷吆喝道:“走哦,找老板要钱耍鸡婆去。”
夏流道:“这的鸡婆都是外省人,还有外国人。”
曹寿智笑嘻嘻的说道:“仇重去找鸡婆了。”
果然,在场众兄弟中,唯独不见仇重,想必他真就去寻开洋浑了。
杨忠祥笑道:“现代人都在以各种手段捞钱。”
未而语道:“毛主席时代,全国人民都在学习雷锋。”
李人国突然声嘶力竭的唱道:
“学习雷锋好榜样
忠于革命忠于党
爱憎分明不忘本
立场坚定斗志强
立场坚定斗志强!”
夏流忙捂住耳朵,吴芷说道:“老俵又在发啥神经了。”却没打断他唱歌,未而语忍不住也跟着唱道:
“学习雷锋好榜样
放到哪里哪里亮
愿作革命的螺丝钉
集体主义思想放光芒
集体主义思想放光芒!
学习雷锋好榜样
艰苦朴素永不忘
克己为人是模范
共产主义品德多高尚
共产主义品德多高尚!”
看着老头卖力的忘我的高歌猛进,白善一脸嫌弃,史五来满眼放光,童筹默不作声,史丙宜乐呵着看闹热,杨忠祥任笔笙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哼了起来:
“学习雷锋好榜样
毛主席的教导记心上
紧紧握住手中枪
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曲终,曹寿智笑嘻嘻的说道:“听李国舅唱歌,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任笔笙道:“雷锋是毛主席的好兵,我兄弟曾获得过‘学习雷锋标兵’奖。”
白善道:“啥标兵哦,就是瓜,美女送上门来也不要。”
童筹道:“你聪明,怎么没女人喜欢你。”
白善有点怒,道:“你还不球一样。”
夏流吞咽着口水笑道:“还是任笔友安逸哦,有四个美女陪着他玩。”
“羡慕人家了吧!”杨忠祥道,“象你们这种不学无术的嫖客二流子,鸡婆娘都没得一个。”
“还是当厨师安逸!”夏流看了看丁青,道,“稍微色一点,女服务员随便耍。”
史五来嘿嘿笑道:“前厅的美女后厨的汉,传菜的美妞满堂蹿;水台的和尚打荷的郎,炒菜的个个是流氓。不是流氓不进厨房,不是妖精不进餐厅。”
杨忠祥道:“俗话说十个厨师九个花,剩下一个是傻瓜。天天跟美女服务员打交道,厨师想不花都难。”
吴芷哈哈笑道:“早知道我也去学厨师,天天和美女服务员打交道,岂不美哉?哪象现在哦,跟你们一群臭男人共事,真是太掉身价了。”
一直没说话的丁青不自然起来,他感觉心中似贯铅般的沉重,抑塞郁闷令他几乎窒息。他看了看侃侃而谈的众男人,感觉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自己的,自己在众人眼中就是个被嘲讽的对象。他不能若无其事的再呆在人群中,便默默的起身离去。在他心中,老有那么一个阴影时刻隔阂在他们夫妻之间。与妻子还在热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可是新婚后,他的心便被一块巨石压着,心窍堵塞沉闷,原本性情乐观的小伙子一下子变得神经敏感郁郁寡欢起来。
不知不觉,丁青回到了自己的小窝。杜梅把这间简陋的小屋收拾得一尘不染,布置的自然得体。见丈夫回家,她娇笑着迎上去说道:
“累了吧,快躺下我给你捶捶背。”
杜梅给丈夫脱了工作服,扶着丈夫躺上床去,然后认真的揉着捏着按摩着丈夫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真舒服啊!丁青从未干过如此苦累的活,他浑身肌肉酸痛难耐,经妻子纤纤玉手熟练有度的一阵按摩,他便飘然若仙。杜梅是个好妻子好母亲,认识自己的人都羡慕自己好福气。丁青当然知道妻子的好,可他就是抹不去心中的那块阴影,又不能痛痛快快的暴光阴影,他只有咬着牙硬挺着心中的重压,默默的承受着那份锥心之痛。
看着丈夫光滑白晰的脊背,杜梅情不自禁的深深的亲吻了一口,柔声道:“丁青,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我们自己开小灶如何?”
丁青知道妻子这是为自己着想,而且妻子的厨艺也很好……一想到炒菜,厨师的造型便浮现在眼前,他就感觉心中气郁沉闷,对妻子莫奈何的恨意使他懒得答理她,便佯装睡着。
杜梅以为丈夫过于劳累而困觉了,着实心疼起来,她怨丈夫,却更恨自已……
风沙渐停,天地间趋于平静,月亮也慢慢的露出了笑脸,柔和的月光撒落在静谧的原野上,原来人世间还有如此和谐的时候。
永胜砖厂办公室里,众人围着餐桌,筷子有意无意的拔拉着桌上的菜,都默默的啃着老面馒头。林世龙却是个意外,他呲着牙喝酒,大快朵颐的吃菜,狼吞虎咽的啃馍,恰似饿牢里放出来的囚犯,乐此不疲的往复循环着。
汤吉胜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将筷子一摔,携带重重的鼻音道:“林燕,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有些菜不能放辣子酱,你咋炒什么菜都要放辣子酱呢?实在要放,你就少放点嘛。尤其是这个黄瓜肉片,要清炒,你却放这么多辣子酱,还放干辣椒,辣上加辣,这叫人怎么吃嘛?”
林燕在辣酱中拔拉出一片黄瓜,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这是酱黄瓜炒肉,没辣子酱成吗?丑蛤蟆都说过,常吃辣椒,可以预防血栓。”
“丑蛤蟆说,又是丑蛤蟆说。”郎中洋没好气,道,“林燕,你信谁不好,偏去信他?真不知那丑鬼给你们这些女娃娃下了什么迷魂荡,一个个没头没脑的往他身上扑。唉,真是世风日下哦!”
吴丽碰了丈夫一下,笑道:“笔友说的也许没错,可能是林燕理解有误。再说炒菜这活,也讲究个熟能生巧。只要肯学习,勤练习,总会妙厨生花的。是吧,林燕?”
郎中洋仍是不满,喃喃自语道:“好难得打回牙祭,就这给糟踏了。”
林世龙狼吞虎咽的吃肉喝酒,梦呓般说道:“哪里糟踏了,好吃好吃。”
汤吉胜吞着口水,看看郎中郎,说道:“郎老板,以后别买辣子了。”
郎中郎呵呵一笑,道:“我没管厨房的事。林燕,任笔友和吕希燕是在处对像吧,我看他们成天出双入对的。对了,这两天怎么不见他们呢?”
林燕瞪了郎中郎一眼,起身离去。郎中郎淡淡一笑,道:“你们吃吧,我出去转转。”
他尾随林燕来到厨房,看着冼碗涮锅的女孩,想了想,说道:“林燕,你还是把心思用在做饭上吧,你再这样下去,我也保不住你的。”
林燕把抹布一丢,说道:“好象谁稀罕给你做饭了!”
郎中郎忙陪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任笔友和吕希燕是天生一对,他们早晚会结为夫妻。你应该把目光放远些,多关注一下除笔友以外的男子,也许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们也配?”林燕极度轻蔑的眼神看了看郎中郎,旁若无人的甩甩手上的水珠,径直出了厨房,进了自己的卧室,呯的一声将门关了个严实。
郎中郎盯着女孩的卧室由暗转亮再转暗,心中早已欲火焚烧。若不念你是本乡人,老子早就让你成了跨下之物,真是不识抬举。他朝着女孩的房门做了个下流的动作,便悻悻的离去。
没有女人,夏流开始有点儿不习惯了。回想起曾与陈燕一起的小日子过得是多么的滋润,现如今却只能干熬枯灯,他终是有点儿后悔,也有些不甘心想不通。
论家世,任笔友一贫下中农不及自己的工人世家富裕。论相貌,自己好比宋玉好比潘安,他顶多能比比武大郎。自己文采同样不输他,可那些个美女咋就只稀罕他呢?他想不明白,心中愈发空虚,便悄悄起床,默默的开门出屋,在淡雅柔和的月光中漫步散心。
隔壁房间还亮着灯,这是郭琼英的宿舍。想起史义旭那个乌龟王八蛋,竟然抛妻弃女独自离去,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突然,女人的房间传来响动声,这么晩了这个女人在干什么?好奇心驱使夏流猫着腰从门板间的缝隙往里偷窥。这一偷窥不打紧,可把他给惊了一跳,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抱着郭琼英往地下按去,因为床上罩着罩子,沙沙肯定睡在床上。而郭琼英却在挣扎,两人都怕弄出响声惊醒了右边房里众人。故而男人不敢使太大动作逼女人就范,而女人也不敢高声呼救和尽力反抗,两人就那么一直不松不紧的僵持着,谁也没有屈从谁的意思。
“狗日的王八蛋!”
夏流恨的咬牙切齿,他看出了那个男人就是郎中郎,没想到这狗日的竟然连郭琼英这样的女人都想吃上一口,真是没品得掉渣。他心中不耻,正要离开,却又想到曾经与史义旭的赌情,便又不忍其妻受辱,逐萌生了要救郭琼英的想法。他略思片刻,即退回到自家门边,使劲一脚踢开虚掩着的门。屋里的人被惊醒了,任笔笙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道:
“夏流,你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李人国在睡梦中被惊醒,他十分厌恶的看着夏流,道:“二流子,你发啥子神经?”
夏流大声说道:“我裤子破了,我去借针线补裤子。”
“这么晚了去哪借针线?还补裤裆,神经病!”
“隔壁郭大姐那有。”
“早不忙,夜心慌。”任笔笙没好气,道,“快睡觉,明天起来补。”
“我先去看看郭大姐睡了没有。”
他偷偷朝隔壁房门瞟去,发现门被慢慢的拉开,耀眼的灯光中一个黑影慢慢的显现,他赶忙退回到屋里假装去拿自已的工作服。
“夏流,干啥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冷不防身后传来的声音,夏流故作惊吓,手中的工作服抖落地下。他回首见到郎中郎怒沉着一张黑脸站在门口,便裂嘴一笑,道:“原来是郎大老板啊,吓我一跳!”
“快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是是是,老板发话睡觉就睡觉。”
夏流笑嘻嘻的去关门,道:“郎老板,这么晚了就不留你了,你慢走啊!”说完,他将门徐徐的关上。
郎中郎见夏流关门灭灯,心中怒火才渐渐息灭,他又来到郭琼英门前,手刚触到房门,屋里的灯便息灭了。他犹豫了一下,无奈的苦笑笑,只得悻悻的离去。女人嘛,只要她男人没在身边,弄到手是迟早的事,也不急于此一时。他压根没想到这是夏流的故意捣乱,而只怨时机未成熟。
天底下的男人,其实都带有色根的。俗话说,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只是,有些男人总是千方百计的往这色窝里钻,甚至不惜强她人之意,行一己之邪淫。
月夜,往往是淫恶多发之时。
小屋里刺眼的灯光使郭爱珠不敢睁开眼睛看面前的一切,三十多岁的她,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丈夫的事情。今夜史五来的强行闯入,让她悲愤、屈辱、恐惧于心,无助的眼泪只能潺潺的往肚里流去。女人,名节可比生命还重要,更何况自己还有丈夫和孩子,一个幸福的家有可能因此而毁灭。
史五来如愿以尝,自是满心欢喜,他抚摸着女人肉肉的身体,道:“胖大嫂,放心吧,我做过结扎,你不会有事的。而且,你也是过来人了,这事你不说我不说,是没有谁会知道的。你从了我,今后在工作上我会更加照顾你的。”
郭爱珠紧紧的夹着双腿,严严的捂着胸膛,屈辱的泪水淹面而下,她的心中唯恐唯辱,老朱啊……
夜,有些冻。
林燕捂着被子卷缩一团,她真的很困,但心中却念念不忘的牵挂着那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泪已成行……
高楼重重闭明月,肠断仙郎隔年别。
紫萧横笛寂无声,独向瑶窗坐愁绝。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恨满牙床翡翠衾,怨折金钗凤凰股。
井深辘轳嗟绠短,衣带相思日应缓。
将刀斫水水复连,挥刃割情情不断。
落红乱逐东流水,一点芳心为君死。
妾身愿作巫山云,飞入仙郎梦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