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无事,
淫而不得志,
有心人在哭泣。
扮风流,
多情遭无意。
无事人无闲事,
盗泉黄沙地,
折野花看鸳鸯齐翼。
耻不耻?
生当行尸走肉,
死入地狱。
郭琼英啼啼哭哭回到屋里,收拾着东西要走。史五来得知情况后,狠狠的教训了女人一顿。也难怪,他早间受了郎中郎的气没处发泄,昨儿晚上被女人抓破了脸被拒之门外,心中极为不痛快,正好就拿眼前这个女人出出气。
“逑名堂莫得,男人打牌你一个婆娘家参合啥子?你以为你真的很能干很了不起,该你一手遮天。你真那么能干你还嫁男人干啥子,有本事学人家贾琼英一个人过日子去。就你那德行,也只有史义旭作践要你,是别的男人早把你丢进粪坑里了。”
郭琼英没有理会史五来,她怒气冲冲地关上门,并用铁铲把门顶住,然后钻进被窝搂着女儿蒙头睡觉。这会儿史义旭跑了来,他要去撞门,史五来吼道:“莫逑名堂,你输了钱还有理说?两口子打架很光彩吗?该干啥干啥去。”
杨忠祥一把把他提开,道:“你龟儿子还是男人不是?让她冷静下来,门自然会开的。”
史义旭叫道:“老子肚子饿了,老子要吃饭。”
“你龟儿子还晓得吃饭,生活费都让你输了,你吃逑。”
此时,笔友从厨房里出来,叫道:“弟兄们,吃饭了。”
大伙儿陆陆续续往厨房里去,笔笙拿着个碗儿边走边敲着道:“史义旭,在我们食堂里将就吃一顿得了。”
夏流第一个从厨房里出来,叫道:“喂喂喂,今儿改善生活了,凉拌土豆丝,好吃得很哦。”他端着碗便旋风般朝河边小屋跑去。
再说大伙儿吃着这凉拌土豆丝,纷纷竖起大拇指夸奖大师傅好厨艺。尤其是白善,更是毫不脸红的说道:“哇塞,大师傅,没想到你还有这技术,教教我行吗?”
章雄倒显得平静,道:“看不出来大师傅还真能干。”
吴芷开玩笑道:“大师傅,以后的土豆丝别切得太细了,要不然头发掉里面很难分得清楚。”
吕希燕看着笔友笑笑,道:“这全身笔友的功劳,菜是他切的。”
笔笙微微笑着对杨忠祥道:“一看就知道这是兄弟的刀工。”童筹却不以为然,道:“这算啥子哦,真功夫他还没有显露出来哩。”
白善满脸不屑,道:“刀工再好,也还得大师傅的调味技术好才好吃。”
史五来说道:“笔笙,你这不是第一次吃凉拌土豆丝吧?”
童筹道:“不如以前的好吃,不过基本风味没变,香辣酸爽。”
章雄突然丢下碗,用筷头去撬牙缝,怒道:“以后不准切这么细的土豆丝了,光塞牙缝。”
众人笑了,白善浑身不爽,道:“大师傅,以后做饭,不相干的人不要他进厨房,免得败了吃饭人的胃口。”
仇重说道:“飞毛腿,你别不服气,你行,你也可以帮大师傅做饭。”
“是啊,”童筹饭碗见底,道,“要不是我哥来露这一手,你这一辈子恐怕也吃不到这么细的土豆丝呢?”
再说夏流来到陈燕的小屋,着实吓了一跳,屋里被抢劫一般乱七八糟的,女人也趴在铺上伤心的哭着。他忙丢下碗,抚着女人的背关切的问道:“陈燕,你怎么了?”
见是自己钟情的男人回来了,陈燕再也控制不住悲愤的情绪,一下子扑进男人的怀里痛声大哭起来。无依无靠的女人怎么不伤心啊,两次遭遇色狼老板的性骚扰,她却无力反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就像一粒尘沙,任凭风吹雨打。她想过逃避,可除了这儿,她还有地方去吗?
见女人一个劲的哭泣,夏流也急了,道:“陈燕,你说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泪眼腥红的女人慢慢地不再哭了,她看着男人,突然说道:“夏流,我们离开这儿吧。”
夏流愣了一下,道:“为什么?”
“我不想做饭了,我怕见到老板。”女人将郎中郎如何想强占自己的事儿告诉了男人,当然,她只是述说了今天早晨的这一次,往日的那一次她绝不能提及,因为那一次事实上她已经被郎中郎强占了去。
“我们能到哪儿去呢?”
夏流一边操娘捣老子的骂着郎中郎,一边劝慰着女人。除了这永胜砖厂,他们别的一个不识,能到哪儿去呢?夏流左思右想,还是留下为好,毕竟这儿有一帮兄弟,谅他郎中郎也不敢有近一步的动作。他对女人说,饭肯定是不做了,留下吧,只要我有吃的,就饿不着你。干脆这样,你就待着,什么也别干,就给我煮一日三餐。
陈燕不同意,说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坐吃闲饭呢?还是找点事情干吧。夏流不同意,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的就是你的,我要好好照顾你,保护你,因为你是我的妻子。陈燕鼻子一酸,晶莹剔透的热泪如似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她依偎在男人怀里,再次低声哭泣起来。夏流情不自禁地去吻女人的面颊,并缓缓地把她放在床上,然后熟练的脱去女人的衣服······
刚出来的太阳又突然躲了起来,大地刮起了风,虽然不大不见飞沙走石,却实实在在的变天了。更糟糕的是又停电了,完了,童筹气呼呼的,今天又干不成了。笔友说道,那最好不过,好耍。他这一句话,少不了的又惹来不少骂语,吕希燕笑道:“活该,谁叫你好吃懒做了。”
笔友笑笑,伸出双手看看,道:“我这不是淘金的手。”
童筹脱口而出:“你那是摧花辣手。”
吕希燕突然感觉不自在,忙低头跑回自己的房间。杨忠祥打了童筹一下,道:“你龟儿子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看把人家大师傅气跑了不是。”
童筹也是后悔莫及,不知道对笔友说些什么话,便冲吕希燕的房间大声说道:“大师傅,别生气了,是我说错了,我哥那不是摧花辣手,他那双手是摸笔杆子的。”
吕希燕却从屋里出来,她笑盈盈的说道:“他的手摧什么关我什么事,真是的。”
这会儿,郎中郎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见大伙儿都在,便说道:“弟兄们静一静,我们趁这个机会开个会。”他扫视着众人,问道:“夏流呢,还有陈燕?白善,去,把夏流叫来。”
待白善去后,郎中郎又冲窑上刚下班的人们说道:“郑军华,你们也都过来开会。”
陆陆续续,大家伙或端着碗或拿着馍齐聚砖机食堂门前,虽然三十来号人却也蹲了一大片地,一个个烂衣破鞋灰头土脸的样子,真好像一群乞丐。
郎中郎看着眼前这帮子弟兄,有顺眼的,有刺目的,但是总的感觉不如意的多。郎中郎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连一向最温顺的甄可林也跟自己唱反调,也不知道这群人中,还有多少人跟着自己对着干的。
“有件事情向大伙儿说一下。”郎中郎捏捏喉结,道,“甄可林家里有事要回四川,现在厂子正缺人手,我真是左右为难啊!甄可林,你真的要回家吗?”
甄可林满脸倦容,他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回家。”
郎中郎叹了口气,沉默一会儿,道:“好吧,你回吧。大家也知道,按厂里的规矩,中途离厂是不发工资的。不过我们毕竟兄弟一场,他在我这儿上了两月的班,我会分文不少的付给他工资的。我只希望留下来的兄弟们,辛苦一点,把砖的产量提起来,这样对我们都有利。”
白善不知道夏流在何处,便到河边小屋叫陈燕。他敲敲门,里面有动静,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之间,一推门,门开了,屋里一目了然。他的目光所到之处,夏流与陈燕正赤身裸体的叠在一起。白善自知冒失却心里不是滋味,他愣是看了他们良久,才慌忙说道:“夏流,老板叫开会了,快点,你们都去。”他顾不上掩好门就匆匆离去。
夏流感觉一阵阵的钻心的疼痛,他没头没脑的骂着。陈燕也显得惊恐无度,道:“我们的事情,传出去了,怎么办?”
“怕啥子?不怕。”夏流根痛的感觉还没有消失,他搂着女人,道,“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两口子了。”
“这,我们还没有结婚,就住在一起,人们会说闲话的。”
“谁会管这些事哦,我们这叫试婚,现在流行得很。”
“我,怕······”
“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哩。”夏流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吻吻女人,道,“你就安心做我的老婆吧,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郎中郎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我们大家应该同心协力,把砖厂搞好,尤其是在管理方面,我们得学正规企业。大家要记住,我这是企业,不是茶馆酒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后凡是中途不干的,不管是谁,我一律不发工资。”
这时,白善苦着脸,应该说是哭丧着脸回到了会场。郎中郎问:“夏流呢?”
白善心中堵得慌,道:“他和陈燕在睡觉。”全场哗然。首先是郎中郎,脸黑得更加可怕,看得出双眼已经喷射出了火花,他看看笔笙,笔笙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很平静的坐在那儿慢慢地吃着饭。郑军华却指点着郑富成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带这么个烂货出来。郑富成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唐帮华首先叫了起来,这个烂婆娘,真是给我们丢脸。吴芷却站起来想往别处去。
郎中郎心中有股火在烧,他吼道:“吴芷,哪里去?”
吴芷猛的一惊,忙道:“上厕所。”
恰在此时,夏流一摇三摆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活生生一副二流子像。童筹悄悄对笔友道:“他龟儿子就是一个收烂货的。”
笔友看着吕希燕,说道:“也许他们两人真的相爱了。”
吕希燕却似乎明白笔友的意思,她瞪了他一眼,道:“两个人睡在一起,就表示相爱么?神经病。”
“你,我······”
郎中郎吼道:“夏流,你心目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当老板的?叫开会了,还得差人请你才来。”
夏流嘻嘻欲笑,却见会场气氛不对,于是忙收敛住笑容,道:“又开的啥子会嘛?”
郎中郎盛怒佯笑,道:“大家听清楚了,以后上班不准迟到,不准提前下班,违者罚款。”
稍停,他又说:“我们必须把厂规厂纪建立起来,我们得在管理上下功夫,大家的素质太低,必须得提高。”
兄弟们有了反应,笔友却突然笑了起来,郎中郎喝道:“笔友,这是在开会,严肃点。”
笔友高声道:“郎老板,这个月我们生产了近一百五十万的坯子,够高的了。倒是你们销售的人,没有努力,太低了。”
他的话,把大伙儿逗乐了,郎中郎笑了笑,道:“我是说大家的素质······这个,当然,够高的了。”他明白了笔友的意思,忙换了话题,道,“大家商量一下,厂里的规矩怎么订?史五来,你说说看。”
“这个,”他放下碗,想了想,道,“早上六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下班。”
童筹道:“上班迟到的罚款十元钱。”
笔友立即反对,道:“多了,有两元就够了。”
“哥也,你反正是老挨罚款的。”
汤吉胜道:“打架罚款一百元。”
杨忠祥道:“不准赌博,否则一人罚二十元。”
郎中郎又道:“严禁醉酒,醉酒耽误工作的,罚款一百元。”
大伙纷纷发言,讨论,独只有笔友一声不响一言不发,他只是看着吕希燕微微的笑着,姑娘也笑着看着他。小伙子突然有了想亲她小嘴儿的想法,他添着嘴唇,心想哪怕是即触即分,那也解馋。
郎中郎示意大家静下来,道:“我重复一下大家商量的结果:上班迟到下班早退罚款两元,打架者一人各罚款一百元,赌博各罚款二十元,喝酒误工罚款一百元,旷工罚款五十元。当然,厂子今年还设置了一千元的奖金,将奖给工作优秀的人。可是这个制度谁来执行呢?”
未儿语道:“我看就让笔友来执行吧。”
见大伙儿没有异议,郎中郎道:“那就这样定了,笔友,这个制度就由你来执行吧。”
笔友满口应承,道:“罚款是给现金还是记账。”
众人七嘴八舌的有议论开了,有的说给现金,有的说记账,很快就形成了两派意见,各自说道都有理,郎中郎也不知道采纳谁的意见,便问笔友该怎么办。
笔友笑道:“我看还是记账上,到月底再结总账,然后再由老板垫付罚款给我如何?发工资的时候,你就扣除你给谁谁垫付的罚款就行了。“
白善不乐意,道:“把罚款给你,要是你挪用了怎么办?”
笔友说道:“这就是我下面要说的问题:这个罚款怎么用?”
大伙又热议起来,有说奖给成绩优秀的人,有的说买成劳保分给大家,有的说随便怎么用都行。笔友坐不住了,道:“我说罚款用来打牙祭吃肉最合适了。”立即有人反对,未儿语道:“罚款应该用来抵生活费。”童筹附和,吕希燕也频频点头,道:“用来买菜最合适。”
笔友瞪了她一眼,道:“你怕切肉,到时候我来帮忙。”
吕希燕也瞪着他道:“你成天就知道吃吃吃,真是个饭桶。”
笔友笑道:“因为要好好的活着。”
夏流叫道:“罚款用来买酒割肉打牙祭。”
吴芷叫道:“不行,买烟抽。”
郎中郎乐道:“大家别争了,有不抽烟的,有不喝酒的,我看照笔友说的办吧,罚款用来改善大家的生活,我相信鸡鸭鱼肉大家都喜欢吧。”
笔友又说道:“郎老板,我再补充一点,罚款也不一定非要等到月底才结账,我看啥时候筹够了一百元钱,你就啥时候垫付现金给我,怎么样?”
郎中郎点点头,童筹说道:“那两个回回不吃大肉怎么办?”
“这好办。”笔友乐不可支,道,“给他们两清蒸起。”
笔笙笑道:“那不公平,还得给他们红烧起。”杨忠祥道:“干煸才好。”
会场上气氛异常活跃起来,郎中郎的心情也十分的愉快,他的恼火早已随风而去,道:“现在砖坯不够烧,大家是不是辛苦些,每天再多干几个小时如何?”
见没人反对,他便就此决定下来,稍后对辛吾能道:“阿能,你就不要上架了,跟汤师傅学开推土机吧,工资方面不会亏待你的。”
他又对吕希燕道:“大师傅可得把饭做好哦,让小伙子们吃好吃饱,才有精神工作嘛。”
夏流抓抓头皮,道:“郎老板,借点钱用用。”
“过几天就发工资了。”
“我现在急用。”
“你们的借支,找史五来,我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