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谨见他这副样子,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转念一想,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别说是有什么血液倒流的常识了,就算是看见针就哭也是应该的,自己这又是在跟她计较什么?
“痛吗?”他这些都是跟着书上学来的,在人身上实践还是头一次,也不知道面前这小姑娘有没有被自己给扎痛。
陆向瑜轻轻的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这是治病的,怎么会痛呢?”
见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想到自己搬来这里两年了,一直以来都没有见过隔壁阿姨家有孩子的动静,陈怀谨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陈怀谨的手掌很大,也很温暖,就像是太阳的光照在脑袋上,陆向瑜没有丝毫躲闪,就任由着他在脑袋上抚着。
一开始只是心疼,想要摸摸小女孩儿的脑袋,可是他触碰上小孩子的头发的那一刻就爱不释手了。
细细软软的,在滑溜溜的发丝之间穿过的感觉,就像是在抚摸上好的丝绸。
陆妈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令人啼笑非宜的这一幕。
她有些微微的吃惊,记忆中,这个男孩子总是礼貌的可怕,但从来不会真正的去亲近任何人。
她在这栋楼里住了四年了,隔壁那家人搬来也已经两年了,除了女主人比较好亲近以外,剩下的那一大一小都是极难亲近的主儿。
不过这些都不碍着她要和他们一家打好邻里关系,因为在他们搬家的那一天她看到了些令自己吃惊的东西,那些家具全都是高端定制的,就连最普通的木椅也是贵重的木材,那家人一定是非富即贵。
可是这整整两年,她只跟女主人遇上的时间比较多,可是她又没有孩子,两个人又没有共同话题,大多时候都是尴尬的。
而他们家的这个儿子,虽然每次见面的时候都会主动的叫上一声“阿姨好”,可是也仅仅只停留在“阿姨好”了。
但是今天晚上等待安保人员帮忙的时候遇见了他,他竟然还主动的提出了帮忙,把陆向瑜背到车里,又从车里背到病房里,又一直在这儿陪护着她。
陆妈妈的眸子一沉,说不定,这个一直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女儿,还真的是一个打破邻里关系的突破口。
“向瑜,不许跟哥哥胡闹!”
一声怒斥,将想要挥舞着那只没有被针固定住的小短胳膊移开头顶上那只重重的大手的陆向瑜给叫停了。
陆向瑜茫然的看着门口,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看见门口的那个女人,陈怀谨尴尬的手也自己收了回去,干咳了一声,想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先回去吧,怀瑾,时间已经很晚了。”将药和水递给女儿,陆妈妈又柔声对陈怀谨说。
陆向瑜一只手上扎着长长的针管,根本就不能动弹,只剩下了一只手,可是小小的手拿这杯子已经很费力了,更不要提手里还被塞着药丸。
一个不稳当,那杯水“咚”的一声闷响,掉在了陆向瑜所在的床上。
杯子里的水还有个八九十度,陆向瑜没来得及躲开,小孩子的皮肤本来就很敏感,她的泪花子一下子就全出来了。
还没来的及回答陆妈妈的话,眼疾手快地陈怀谨就将陆向瑜整个人给掐了起来,过程中也没有拉扯到输液管。
“阿姨...没事,这是放假,我有的是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他撒谎了,他明天明明还要去画室,可是面前含着泪水的小姑娘却异常触动着他的心,他不想走,他怕他走了,这个笨丫头再伤到自己。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那么大的,总是会给自己制造各种危险。
陆向瑜突然感觉到一股好闻的气息萦绕住了自己的身体,她使劲的嗅了嗅,好像要把那香气全都悉数吸进肚中。
“你是狗吗?”
听见小女孩一直吸鼻子的声音,陈怀谨又觉得有些好笑,就好像是看到了爷爷家里养的那条狗狗。
他跟那条狗的关系曾经很好。
看到陈怀谨发现了自己,陆向瑜的小脸瞬间涨红的像一颗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大苹果。“才没有,我只是闻不见味道,想试试现在能不能闻到了。”
事实证明,她不会扯谎,就连脖颈处白皙的皮肤都被染成了淡粉色。
看着跟陈怀瑾相处甚好的陆向瑜,陆妈妈眼里闪过了一抹喜色。
看来,养着这个小丫头,也并不是全无好处。
八月份已经快要结束了,陆向瑜在这个城市已经呆了快半个月。
她和隔壁那个好看的天使哥哥从那天晚上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隐约听到过妈妈说他们一家都不在。
她时常会想起那天晚上趴在他背上时听到的心跳声,和他大掌温热的手感。
想起他的时候她的脸总会不争气的泛红,就连她自己都找不出是什么原因。
前几天妈妈和姑姑打电话的时候自己才听说爸爸也来到了妈妈的这个城市,可是他从未见上过他一面。
为什么爸爸不来看自己呢?陆向瑜的小脑袋瓜充满了疑惑。
“你是到我眼皮下面让我更恶心你吗?好了不要说了我到家了电话挂了。”
陆向瑜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推门而入的陆妈妈。
“把睡衣换了,我们去和你的新老师吃个饭。”陆妈妈嫌弃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陆向瑜。
看到陆妈妈的眼神,陆向瑜稍微愣了一下,但她马上就释然了。陆妈妈总是对她时冷时热的,她已经习惯了这一点。
这样没什么的,只要她不会不要自己就行了。
“到了就喊王老师好,知道了吗?”快到目的地之前,陆妈妈在车上一直叮嘱陆向瑜。
“嗯,我知道了。”在妈妈面前,陆向瑜总是很乖巧。
看到了要见的人,陆妈妈就开始招手。
“王老师好。”陆向瑜向对面的人打了招呼。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留着一头利索的短发,圆润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擦了很多层粉的皮肤因为长年积累的痘印仍旧显得坑坑洼洼的。
陆妈妈和她聊了很久,最后好像交流的很成功,送出了手里厚厚一叠的信封,陆妈妈终于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