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的透过半遮半掩的斗笠看过去,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虽然他没说话,但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路大人?”
路惊寒剑眉一挑,气息稍稍平缓下来:“嗯,是我。”
沈时清沉默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就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把我抬上来了?我自己可以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路惊寒看了眼大堂里的人,所有与他视线相触的,立刻低下头去,装作无事发生。
沈时清没看到,见他不说话,就自顾自推着轮椅往前走,小二快走几步跟上来,在前面带路:“大人,姑娘,这边走——”
“嗯。”
沈时清推了推轮椅,然后发现自己原地打转,就是前进不了,她疑惑的转头:“路大人?”
路惊寒惜字如金的说:“我推你。”
沈时清知道他这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就没拒绝,“那就有劳了。”
路惊寒推着她跟在小二身后,到了房间后,把人推进去,沈时清的几个侍卫也跟上来守在门口。
“是小姐让你来的吗?”沈时清转过来摘下斗笠看着路惊寒,小二已经识趣的下去了。
“嗯,主子让我先来照顾一下,看看你这怎么样,有没有缺的少的。”
“出门在外,哪里要那么讲究?”沈时清笑着抚上佛珠。
路惊寒的视线便不由得落在上面,这佛珠一看便是她心爱之物,一直不离身,颜色极好。
“周城的事我都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路大人了。”沈时清摸了下茶壶,还是温热的,是刚换没多久。
她拎起茶壶倒了杯茶给路惊寒。
路惊寒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后便放下了,“倒也算不上辛苦,分内之事罢了。”
沈时清点点头,然后就没话可说了,看着路惊寒不由得想,他打算什么时候走?
路惊寒也察觉出了她的意思,想了想,还是把茶盏端了起来,全都喝完。
沈时清不由得失笑,“大人口渴?”
路惊寒含糊的说:“嗯,算是……晚些时候主子便会过来,你可以先歇下。”
“好,知道了。”沈时清说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平静的看着他。
路惊寒:“……”
“我先走了。”
他深深的看沈时清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出去。
沈时清垂下长睫,低语一声:“捉摸不透。”
路惊寒沿着楼梯往下走,若有所思,比起上次见面,总觉得她瘦了些,不知是不是错觉。
然而下了最后一级台阶,他又忍不住质疑自己,想这个干嘛?
他拧眉出了大堂直奔折袖楼而去。
……
傍晚的时候,君怀瑾从折袖楼出来,路惊寒拿着她的行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客栈来,沈时清当时正临窗而立,欣赏夕阳西沉的美景,余光瞥到楼下的人,眸光一顿。
“小姐!”
听到这一声轻柔的呼唤,君怀瑾脚步一停,和路惊寒不约而同的抬眸看去。
“时清!”
金红色的余晖落在君怀瑾的脸上,照的她长发都发着光,半张脸沐浴在金芒中,看起来格外秾丽,沈时清几乎忍不住要把这一幕画下来。
美人美景相得益彰,总是能叫人心情瞬间好转。
她见君怀瑾如此,君怀瑾亦然。
青衫落红日,雪肤凝霞晖,眉眼弯弯,见之忘俗。
君怀瑾一展折扇忍不住道:“许久未见,佳人依旧。”
沈时清对她这不正经的模样见怪不怪,招了招手:“上来。”
“好啊。”君怀瑾快步进了客栈。
沈时清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她笑着说:“进——”
君怀瑾便推门而入。
她没看其他的东西,直奔沈时清而来,到了近前才停下脚步,握住沈时清的一只手上上下下打量后说:“瘦了。”
沈时清莞尔:“还好,来这边有点不习惯,吃的少自然就瘦了。”
“让你跟着我吃苦了。”
君怀瑾捏了捏她的手腕,“都有点咯手了。”
沈时清无奈,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你也一样,比明都的时候瘦了一圈,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吧?”
“主要是忙啊,你也知道周城的情况,地头蛇满地爬,背后的势力又错综复杂,涉及范围极广,不能轻举妄动,又不能不动,我都好久没睡好觉了,一闭眼,就不停的想起那些人的脸。”
沈时清闻言秀眉微蹙,拉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得亏你这次来了,不然等我们的人发现,怕是就要浪费很长时间。”
她摩挲着佛珠说:“他们是想狸猫换太子?傀儡换皇上?目的呢?这么做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想培养出一个你,所耗甚巨,吃力不讨好啊。”
“我这些天也在想为什么。”君怀瑾注视着沈时清说:“这天下想让我退位的,无非两种人——一是不满我女子身份,想借机生事,扶持其他皇室宗亲上位,二是——”
“二是皇室宗亲,想取而代之。”沈时清替她回答,随即又陷入沉思,“若是不满你女子身份,直接造反便是,何必兜这么大个圈子?”
“所以极有可能是那些皇室宗亲,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第一种人的嫌疑,说不定两者联手呢?”
君怀瑾冷笑一声:“反正从我继位开始,就没消停过。”
听到这话沈时清立刻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没关系,不论如何,这云国的皇帝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君怀瑾面色稍霁,反握住沈时清的手,“嗯。”
“对了,这次周城城主的人选,我定了你二哥沈平之。”
“二哥?”沈时清一愣,这一点她倒是不知,君怀瑾写信的时候她已经在路上了,还没听说。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君怀瑾的用意,动容的看着她:“你是在为我以后铺路?”
“沈家一大家子蛀虫,也就你二哥还有点出息,日后你若是想嫁人,娘家无人可依怎么行?纵使我给你撑腰,但没有娘家,还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虽然我常说不在乎外人如何,也劝你别看重世俗眼光,但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不希望你受半点委屈,道理是道理,人情是人情,我会心疼。”
君怀瑾握着沈时清的手轻轻揉捏,垂眸说:“你二哥虽是庶出,但能力出众,在明都众官压着出不了彩,到了地方可大展拳脚,做出功绩,我便把他再调回来,提拔一二,日后你也好有个倚仗。”